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马文才,你归我 作者:旧拾一 文案 这本书和07版《梁山伯与祝英台》同人。 一直喜欢陈冠霖版的马文才,风度翩翩,儒雅又不失刚毅,至情至真,文才韬略样样出色,却深爱着不爱他的祝英台,让人看着既心疼又无力改变,说实话,我爱马文才,不忍看着他痛,故本书《马文才,你归我》说白了就是女主角代我替他挡去一切苦,守着他一世安宁,这也是为了圆了对马文才爱而得不到的遗憾,破了梁祝化蝶的悲情。 第一次写书,不足之处,恳请书友指教,拜谢! 本书原名《文才兄,别来无恙》。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古典名著 搜索关键字:主角:马文才;公孙玄宁 ┃ 配角:梁山伯;祝英台 ┃ 其它:马文才;07版梁祝同人;一见钟情 ================== ☆、御请上尼山   京都:公主府   皓月当空铺撒下一地银沙散进屋内,夜明珠衬着月色,让闺阁内一室明亮,云雾帐中人却梦魇连连。   “佛念!”公孙玄宁从梦里惊醒,额间染上一层薄汗。   “郡主?”   听到外阁守夜丫鬟的担忧声,公孙玄宁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拢起一边的帐帘子淡淡开口:“我无事。”   想起刚才的梦秀眉不禁蹙起,这半年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梦到了,但梦里的事是那么真实,而梦里的人又确实存在。   望着窗外明月皎亮,公孙玄宁目光深沉,素手收起,帐帘垂下。   …………………………………………………   “你是说他近日要去尼山书院读书?”阳光下,公孙玄宁一身青翠的劲装,听到影元的话放下手了中的弓,看着远处稳稳正中靶心的羽箭,面色平淡。   “是。”   公孙玄宁扔下手中刚拿上的羽箭,对边上的阮伯道:“我要去尼山书院!”   中堂内,刚接到圣上旨意的公孙阙面色漆黑。   “胡闹!”公孙阙拍案而起:“尼山书院众多男子,你一个女儿家还要不要声誉了!”   “夫君,你先听宁儿把话说完。”司马婉微拉下自家夫君,很是无奈。   忆起梦里的情节,公孙玄宁对父母行了一礼,道:“父亲、母亲,我心已定,是决计要去尼山书院的。”   “你还说!”   “反正皇舅的旨意旨意已经下了。”   见公孙阙又要火起,司马婉微一把拉住他,朝女儿道:“宁儿,你先回去准备,你父亲这有我。”   “谢谢母亲!”公孙玄宁瞬间笑的见牙不见脸,原本就精致的脸更添风华。   “你这是慈母多败儿!”公孙阙舍不得对妻子生气只好坐回去,看着案上明黄的圣旨,更加郁闷:“圣上怎么也和这孩子一伙。”   司马婉微递上一盏茶,淡笑:“宁儿要的,皇兄什么时候拒绝过。”   见公孙阙不接,司马婉微就将茶自己喝了,惹的公孙阙很无奈,还是一把抢过,喝了起来。   “你啊。”司马婉微摇头叹道:“一遇到关于我们女儿的事哪还有平时那严谨的太尉样子?我知道你重视宁儿,但如今皇兄已经下了旨意,你反驳有什么用?倒不如让宁儿出去闯闯。”   “夫人呐!咱们这宝贝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她出去,到时候闯的就是祸了。”   司马婉微笑了:“那你想想,哪次不是她自己解决的那些事?我们宁儿可一点都不输于她那两个哥哥,这事就那么定了吧?嗯?”   这么想好像也是,公孙阙还是摇头:“宁儿好歹是个女儿家,尼山书院里尽是男子…”   “那夫君忘了当初我是怎么遇到你的了?”   公孙阙语塞,怎么遇到的?还不是女扮男装下酒馆和人打架。   父亲会妥协这是公孙玄宁意料之中的事,多也没怎么在意,想的还是梦里梦到的那个人,就快要见到他了吧。   “宁儿?”见公孙玄宁走神,司马婉微唤了一声。   “母亲怎么了?”   “我刚刚说的话可记得了?”   公孙玄宁按住母亲正替她收拾衣服的手笑道:“记得,我在尼山书院会小心。”   “你这孩子。”司马婉微抚好穿梭在女儿发间的紫玉链,眼中满是不舍。   看母亲这副样子,公孙玄宁抿了抿樱唇,突然淡笑,道:“母亲,你说二哥回来发现他衣服都被我给拿了,会是什么表情?”   想着儿子会跳脚的样,司马婉微也忍俊不禁:“怕是又要癫两天了。”   二哥公孙浄和玄宁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过早了她两刻,人如其名,清俊干净的玉面狐狸,外面人看着是个精明的不得了的,私下里还不是和父亲一个样,用母亲的话来说,都是大尾巴狼。   眼看尼山书院开学之期在即,公孙玄宁第二天也就走了,恰逢大哥公孙祌沐休,便由大哥送她了。   公孙玄宁接过大哥手上的缰绳笑了笑:“此去时日长久,父母跟前尽孝就全拜托大哥了。”   “去到杭州记得给家里写封书信,若有事记得让人回来告知,父母跟前有哥呢。”公孙祌拍了拍自己小妹的肩。   看她一身男装,风姿卓越,气宇间雅致万分,全一副贵家公子的仪态。   “大哥这是怎么了?”公孙玄宁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摊手笑道:“怎么样?妹妹这一身扮相不输二哥吧?”   “不输。”公孙祌捏了捏她的脸,又转身对玄宁边上书僮装扮的纪琊道:“好好照顾郡主,万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公孙祌拍了拍玄宁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再磨蹭就该回去吃午饭再走了。”   原本还有点离别感伤的公孙玄宁听他这话倒笑了起来,利落的翻身上马,握紧缰绳道:“那玄宁就先走了,大哥保重!”   “去吧。”   公孙玄宁一笑,扬鞭而下,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地而去,掀起一地尘土。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更不定时 ☆、他在面前   有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城外的景色自然是万分怡人,来往游人望山水无不赞叹。   这些在梦里都见过了,公孙玄宁如是想。   杭州城内也繁华似锦,大街上行人各色,有人攀谈有人步履匆匆,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中两匹枣红马飞扬而过,眨眼间只留下两道绰影。   “吁…”公孙玄宁扯住缰绳,马儿在原地立时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后面的纪琊也赶了上来。   “公子,幸好赶上了。”纪琊制了马看着远处尼山书院门口围了好多人都没有进去:“那是?”   公孙玄宁瞥了一眼,道:“有人拦了书院大门。”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像是应证她这句话似的,远远的就听到带头拦住书院大门的那个着蓝格子短绸衫的学子在嚣张的宣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要想进尼山书院,就要先过来拜过我,给我磕头!”   磕头?纪琊侧头看了眼自家主子,心中嘲讽,到底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书院门口堵着的人越来越多,倒还真有两个没骨气的上去给那人磕了头认老大,这更加涨了那人的气焰。   “我说你是瞎子还是聋子!?见到本公子为何不拜!?”   马儿慢慢的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那学子面容平庸,眉间尽是阴狠,此时正拦住了一个蔚色宽衫的学子。   被拦住的学子却是个十分有骨气的人,冷哼一声:“要我拜你?也行啊!等你死后立了坟,我再拜你也不迟!”   “倒是个有气节的。”公孙玄宁利落的翻身下马把手中缰绳抛给纪琊。   “像是要打起来啊?”纪琊接了缰绳也下了马:“居然还有人去拉架,啧,看来也不是人心淡泊啊。”   扫了眼人群中的两对主仆,玄宁笑了笑:“没想到一来这就能看到这么一出戏,以后日子怕是更有意思了。”   纪琊先去把马安置好,公孙玄宁则钻进了人群,刚走近要开打的主圈。   “当老大,你配吗!?”   正当玄宁挤着,听到这声桀骜不驯的声音霎时僵住了身子。   “你怎么了?”   公孙玄宁抬头看了眼高自己近半个头的学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说没事,视线却转向了刚才说话的声源。   真的是他!?这一幕仿佛和梦境重叠,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气宇轩昂,华服劲装衬得他身量修长,周身有些儒气也有阳刚,和梦里一样的俊颜桀骜冰冷。   她险些就要忘了,这个场景这句话他在梦里也说过,听着蓝衣格子的学子大声斥问他是谁,公孙玄宁宁痴愣的盯着马上之人低声喃喃:杭州,马文才!   之后他们再说什么玄宁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在马文才挽弓搭箭说:“那就让你的冤魂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话落箭离弦。   糟了!公孙玄宁目光一凛,望着那支金红色的羽箭袖下微动,一颗银白色的不明物朝羽箭打去,却在触到羽箭的同时心中警铃大作,箭上居然注了内力!   “主子小心!”   正惊诧时突觉被人一把扯离了人群,紧接着是一阵阵焦急的声音。   “山伯!”   “公子!”   “梁公子!”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等公孙玄宁站定后看到的就是纪琊吓得发白的一张小脸了。   “公子!你不要命了!”纪琊已经顾不得对方身份忍不住吼了起来。   天知道她刚看到那支银针朝主子飞过去时心里多慌,本以为主子会躲闪,没想到注意力居然全在那支箭上。   公孙玄宁也意识到了不对,拍了拍纪琊,声音放缓了两分:“没事了,不是还有影元他们在么?”   也是她分神了,这么点小伎俩差点着了道,心下微恼,她才出京都居然就有人开始按耐不住了。   “人抓到后让影元好好伺候。”   纪琊讶异,想到缘由后面色当即阴沉,颔首冷冷的应了声是。   正当玄宁理着思绪时就意识到不对劲,转身看去,马文才正负手在远处望着她,神色不明。 ☆、一人一房?做梦。   强压下心头的那股子悸动,公孙玄宁面色淡然的朝马文才颔首以礼,转身之后步履却不自觉加快了。   见到了,真的见到了,和梦中一样的他,都是一样的。   突然,公孙玄宁顿住了脚步,都一样?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梦里梦到的事情在接下来的时日里,都将一一重演?念及此,不禁眉头深锁,那她似乎有必要做好准备了。   身侧的纪琊疑惑不解:“主子怎么了?”   “纪琊。”玄宁望向她:“你可相信梦境变成现实的事?”   见纪琊一脸奇怪的样子,玄宁抿唇不语。   如果对于之前的事公孙玄宁还抱着不确定的态度,那在之后马文才替所有学子交了束脩金,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出现,以及二人一室的学宿房安排让公孙玄宁彻底的相信了,梦境已经真真切切的在现实中重蹈。   看着公告榜的名单,她和马文才的名字赫然排在一起,公孙玄宁隐去眸中神思绪:马文才,那么好的你,怎么能让你再受那样的苦?   “二人一房?怎么会这样?”纪琊喃喃自语。   “师母!”人群中传来了突兀的声音。   公孙玄宁寻声望去,眼中刹那间盛满了铺天盖地的冰冷,冻得身边的纪琊一个激灵:“主子…?”   “走吧。”公孙玄宁转身要走出人群不慎撞到了人:“抱歉。”   抬头,近在咫尺的脸惊的玄宁连连后退,又是他,又是马文才;但这一退恰巧退到了人群之前。   “公孙同学,你也要一人一间?”   公孙玄宁停下步子看着面前的山长夫人,不小心瞥到了已经走到最前面的马文才,此时正面色漆黑的看着她。   她知道按情景,接下来山长会出面,二人一房的事只会成定局面。   “不是。”玄宁微微摇头,平静的面向山长夫人,道:“师母,其实我个人觉得二人一房挺好的。”说完还点了点头以示真诚。   “你怎么就觉得二人一房好呢?”山长夫人面含微笑的问。   自动忽略边上祝英台那要吃人的眼神,玄宁默了默像是在思考,之后伸出三根手指,道:“原因有三点,第一,二人一室有助培养同窗之间的友谊和默契程度,而,和同窗直接的友谊深浅,和接触的多少有直接关系,书院这无疑是创造了这个条件。”   “第二,有助学业成绩的增长,在课后不明白的问题虽然大可向先生夫子请教,但也难免先生夫子们课务繁重,这种情况下,如果二人一房就可以和同室的同窗相互探讨。”   “第三点。”公孙玄宁对祝英台晃了晃三根修长的手指,淡淡一笑,问:“大家都是男儿,二人一房有何不可?且我们来此是求学还是享受呢?祝公子?”   “你…”祝英台瞪大了眼气恼的指着玄宁:“你这是强词夺理!”   公孙玄宁心下冷笑,强词夺理么?还不是因为你是女儿身才这么着急?也不知道是谁,到最后还不是要死要活的和那梁山伯双栖了。   “理所当然。”玄宁执掌轻轻推开祝英台指着她的手指:“不是么?”   见这场面,山长夫人只得出来打圆场,最后问着之前受祝英台煽动也要换单人一房的学子们:“现在可还有人要一人一房?”   沉默,原本王蓝田是要举手反驳,但在撞上马文才那冷冷的眼神后,想到早上在书院门口险些被他一箭刺死,到了喉间的话也生生的咽了下去。   到如今听公孙玄宁的话,多数学子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妥,而且人家和那阎罗王一样的马文才一房都没要求换,他们又有什么理由,遂纷纷沉默。   “师母…我…”   “好了!”人群圈后传来一声沉稳话的打断了祝英台的开口。   学子纷纷让开一条道,山长负手而来,视线似乎在公孙玄宁的身上停了片刻又转到了祝英台身上。   “刚才的话我已听到了,这位学生,我且问你一句,来尼山书院你是为了什么?”   “孩子们,你们来次为的都是求学上进以求三年后能走上仕途实现你们的理想和抱负,现如今你们却为了些许小事而如此折腾和计较,敢问你们将来为父母官,可要百姓们如何对待?是要锦衣玉食的鱼肉百姓以求你们的富贵么?孩子们,你们要切记,为人子女,为百姓父母官……”   不出所料,山长教育大家了一通,她和祝英台也终究算有了过节,但她为了一时意气和马文才一房真的是正举么?如果她坚持一人一房,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如今…   看着边上似乎有闹肚子疑问,却又不敢问出口的纪琊,公孙玄宁微微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对不起各位,昨天欠更,今天补上。 ☆、开打   见纪琊忍的那么辛苦也不言说,公孙玄宁大概也猜的出来她要问些什么,既然她不说,她自然不会去问。   二人在书院内溜达了一圈,又到后山走了一圈,纪琊却发现主子对尼山书院十分的熟悉,像是在这已经住过两三年一样,可她并不曾听说过主子来过杭州,更不曾听说主子来过尼山书院。   直到暮色苍茫,公孙玄宁才收起兴致和纪琊回到尼山书院内。   “主子来过这儿?”纪琊终是憋不住了。   晃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夕阳投下的晕阳盖住了玄宁眼中神色:“不曾。”确实不曾亲来过,她却梦回此处千百遍。   “主子。”纪琊停步,嘴巴张了张,手握成拳,问:“主子怎么会同意这书院的宿制?”   “挺好的。”玄宁淡淡开口。   “可是太尉和公主如果知道了…”瞬时寒气逼的纪琊把后面的话止住。   见她识趣,公孙玄宁弯了弯嘴角,狗尾巴草扫着身上银白色的广袖交领锦袍,这还是她二哥新做的衣服啊。   纪琊怔怔的望着公孙玄宁的背影,暮色昏黄浅淡,照着那一身男装丝毫不见女儿情态的人,暖中莫名透着点阴凉。   她着实不明白,主子身上怎么会有那么一股子森寒和…执念?   …………………………………………………   公孙玄宁的东西早已经安置到了一号学宿,影元还很识趣的买了一方软塌。   进门时马文才一个人在房内擦着弓箭不时试着准道,看玄宁走进来后那箭立时拉了满弓对着她。   心中暗叹,她还以为王蓝田没和马文才一房这一出就会免了,没想到这一出的主角就是她,无奈的摇头,毫不惧色的缓步进门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手握杯盏打量着整洁的房间。   马文才收回弓箭,问:“你不怕死?”   怕死吗?她一个在暗箭中穿梭的人,哪里还会怕那一死。   遂摇头,直接道:“不是不怕死,而是你不会伤我,也,伤不了我。”   马文才显然被这话呛到,打量着这毫不怕他的少年,书卷气浓却也有着一股子韧劲,不得不承认他气度不凡,相貌…相貌?马文才微微眯眼,相貌倒是俊雅至极,比起女儿家似乎也胜四五分…女儿家?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公孙玄宁早按下了心里的那份悸动,毕竟对方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现在面对他,她淡然的不可思议。   马文才突然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指着床边规整的软塌,问:“你不是说同窗之间多接触有利友谊么?”   面对马文才突如其来的笑,玄宁不明不白的开口:“你居然笑了?”不论梦还是现实,他似乎笑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现在竟笑的这么轻易。   箭就那么飞了出去,还在愣神的公孙玄宁却依着身体的本能侧身一闪,杯盏中的水漾了出去又稳稳回落,一滴不洒,眼中杀意却顿时席卷而来,让原本只想试探的马文才也十分错愕。   看似翩翩,内里煞气竟然这么重。   也只是眨眼间,杀意消散,公孙玄宁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搁置桌案上,转身轻松的拔下了牢牢定在书柜上的羽箭,入木七八分。   “文才兄还真是格外友好。”玄宁把玩着羽箭,点了点锋利的箭头,指尖轻轻从箭口划过,正当马文才以为过见血时,玄宁的手却停了下来,只见她勾了勾嘴角:“这般友好,玄宁怎么好意思再占兄台的便宜,故为不扰文才兄清梦而设了软塌,才好不叨扰啊。”   “你…”   公孙玄宁轻轻一笑,笑的温文尔雅,捏着羽箭晃了晃,表示话中真实不虚。   “呵…”马文才冷笑着放好弓箭。   “文才兄笑什么?”玄宁随手把箭扔在桌上,转身去边上的书架上翻了翻,找出自己看过的那本游记,准确的翻到上次看的地方,姿态随意的坐到桌案边翻看。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公孙玄宁抬头望了眼马文才,又低头继续看书:“我方才说了,你伤不了我。”话毕翻过一页。   “是么?”马文才微微眯起了眼。   “文才兄难不成想比试一番?”公孙玄宁扫着游记上的内容,面前平淡,语气间的无所谓听的让人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劲风,公孙玄宁拿起游记微微偏头,目光却还在内容上流连忘返。   马文才见抓了个空,又反手成刀劈来,玄宁将游记随意的抛了起来,左手很灵活的一点一扣就抓住了马文才的手,心里一个惊愕立马松开,却被不知情的文才当成了空子朝公孙玄宁一掌拍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份儿 ☆、是巧否?   晨光初现,马文才醒来时还微微有些不适应,转头看着床侧的软塌上被子早已经叠的整整齐齐,本该在休息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起的还真早。”马文才撑起身子准备起床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那本游记,他记得那是公孙玄宁昨天晚上看的书吧,这个公孙玄宁还真是有些奇怪。   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马文才心里的疑团似乎更甚;昨天晚上他以为是空档,虽然只用了四成力气,但还是伤了他,现在想想,公孙玄宁当时明明已经可以制住他的招式,后来却故意放弃那个时机,难道说他是在让他!?   “这公孙玄宁是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到底是他伤了公孙玄宁,马文才狠狠的捶了下床,看天色不早不晚,还是起床了。   这厢公孙玄宁已经从后山散步回来了,在路上还偶遇了上山采药的王兰王姑娘。   王兰是山长大女儿,在尼山书院的医舍里当大夫,岐黄之术颇有造化,早上一见公孙玄宁就看出她受了伤,非要给她看看。   “多谢兰姑娘好意,但现在时辰不早了,眼看着也该回去上课,在下还是在此谢过了。”玄宁拱手对她一礼,眉间满是诚恳。   见拗不过,王兰只好点头,但还是从袖间掏出一瓶药丸,道:“这药内服能治内伤,捣碎了成粉敷在伤口上也能治愈外伤,公孙公子这个可要收下了。”   “那就多谢兰姑娘了。”   “客气。”   ……………………………………………………   时过三五日,山长设立了一个品状排行榜以此来激励学生,对此公孙玄宁并不意外,即便没有梦中的情景,她也知道的,这是种方式不过是变相的考核,当初皇舅还提过这事。   “怎么了?”山长在讲课,马文才见玄宁走神的样子狐疑的问了一句。   因为和马文才是同桌所以离得近,他一转头就离她只有半尺了,惊的她往边上挪了挪,却不料惊动了山长。   “公孙同学有异议?”山长问。   公孙玄宁抬头视线和山长碰撞在一起,嘴角一扯,道:“学生并无异议。”   “那就请公孙同学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方才我所教授的礼法吧。”   “啊?”公孙玄宁微愣,转瞬回神,起身对山长躬身一礼:“是。”   山长教授礼法,对于礼法,上至皇室下至普通百姓,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王权贵臣的礼仪,她都被逼着学过,也不敢忘了,所以她才有闲时常在山长的课上发呆。   今日所学的恰好是对长辈的礼法,公孙玄宁双手轻合,手心面己,双手前横九十度躬身,动作十分自然,配上宝蓝色的广袖长衫,顿生出一股行云流水的出尘姿态,看的山长满意的点头。   “对,大家可看到,公孙同学所行的就是标准的谢礼。”山长横手作请让公孙玄宁回到座位。   刚坐回座位就听马文才问:“我记得你上课也没听。”   公孙玄宁微微一笑。   莫名的,从上次马文才不慎打伤她后就开始对她格外的友好,让她有些诧异,也看的其它学子很惊讶,毕竟,冷面阎王有这么一面是多么的破天荒,但也没人敢因此对马文才不敬。   这马文才,还真是冷出了威严啊。   礼法课后,山长宣布了一个炸弹,至少对于公孙玄宁来说是炸弹般的消息,这两日,才女谢道韫将莅临尼山书院,出任客座教习。   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山伯,是谢道韫,是谢道韫要来!”   听到后座祝英台惊喜的呼声,公孙玄宁皱紧了眉,面色很是冷淡。   “呵,一个女儿家成日抛头露面。”   公孙玄宁侧头就看到马文才面上的嘲讽,心里莫名一塞。   “文才兄觉得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虽然不清楚玄宁为什么要这么问,马文才还是回答了:“不是么?外面有男儿就够了,女儿家不比男子,终究弱的。”   “终究弱的。”公孙玄宁低声喃喃,像是想不通就顺势趴在了桌上:“也不是所有女儿家愿意抛头露面的打拼啊。”说着看向马文才:“文才兄。”   见玄宁眼中带着三分不清不楚的迷茫,马文才有些搞不懂了,公孙玄宁他一介男儿,平白的操心这些事做什么?倒是那谢道韫…她有什么资格给他马文才习教!   午时到,学子们都匆匆去了食堂,马文才也被秦京生他们拉走了,公孙玄宁借口有事就和马文才分开了。   “主子,谢道韫可是认识您的。”纪琊抱着公孙玄宁的书本说到。   “我知道。”   即便她和谢道韫不是很熟,但谢道韫身为谢安侄女,在皇舅设宴,谢道韫也是要出席的,说实在的,她对谢道韫还是挺喜欢的,毕竟女儿家中能有这么通透的人很少见了,可现在谢道韫不但见过她女装的样子,更和她说过很多次话,还早来尼山书院。   “纪琊。”公孙玄宁唤道:“你把写封信交给影时,让她亲自送去谢丞相府里,务必要谢道韫亲启。”影时是她四大影卫之一,公孙玄宁从广袖中拿出一封塑了口的信封交给了纪琊。   纪琊低头看了眼封面就放进了怀中:“奴…小的领命。”   “主子,上次那人影元已经抓到了,也查出了背后的人是谁,这是供词。”   公孙玄宁止步接过那张写满了黑子的纸张,字迹正楷,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把那纸揉成了一团扔回给了纪琊。   她以为用这种拙劣的小技巧就能让她妥协?   “不知死活。”公孙玄宁淡淡开口:“既然她想玩,你们就陪她好好的玩玩,留口气就行。”   “是!主子。”   即便纪琊强压着激动,但那因激动颤抖手还是被公孙玄宁看到了,嘴角弯起了暖人的弧度。   “公孙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因为有事,所以先发了,谢谢大家(`?ω?′)ゞ敬礼っ ☆、女夫子自远方来   叫住她的人是梁山伯,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一叠书,身边还跟着个祝英台。   这二人还真是玩的跟亲兄弟一样啊,公孙玄宁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一脸冷漠对着她的祝英台。   “梁公子,祝公子。”身边的纪琊不卑不亢的打了个招呼。   梁山伯礼貌的对纪琊微笑着点了点头,问:“公孙公子怎么没去吃饭?马公子呢?”   “梁公子多礼了,都是同窗,日后叫我玄宁就好。”公孙玄宁淡笑回到:“文才兄先去吃饭了,我要回下学宿房。”   “难得你们不在一起了。”祝英台冷冷开口。   “英台。”梁山伯无奈到,对玄宁有些囧意。   公孙玄宁颔首,以示无碍,淡笑道:“山伯兄和祝公子倒是兄弟情深,在偌大的书院很是难得。”   这话听的梁山伯不觉什么,只认为玄宁是羡慕他们,有些不好意思道:“人生难得一知交。”   倒是祝英台以为玄宁在暗讽什么,怒气深重的狠瞪了一眼玄宁。   公孙玄宁嘴边含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对于祝英台的态度根本没放到心上,到底是个娇娇千金,受不得委屈啊。   祝英台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不悦的拉着梁山伯的胳膊:“山伯,我们先走吧,有些事还没处理好。”   也说不出为什么,初见这公孙玄宁,祝英台就觉得他似乎把什么都看穿了似的,让她十分不自在,加上上次山伯给王蓝田挡箭险些被马文才一箭射死,而公孙玄宁和马文才玩的很不错,就全当一丘之貉了。   梁山伯就被祝英台给拉走了,望着他们的背影,玄宁面带笑容。   “这祝英台也太过无礼了。”为什么主子与他不计较?难不成主子看上了祝英台!?   公孙玄宁哪知道纪琊心里的猜想,淡淡摇头:“何必计较。”   下午是陈夫子的课,说来公孙玄宁还是不喜欢这位夫子的,他好求功利,处事也不光明正大,而且还嫌贫爱富,品行并不是太好,但难得的是他作为朝廷派下来的夫子学问还不行,公孙玄宁不禁抚额轻叹:这陈夫子也是夫子界里的一朵灿烂的奇葩花了。   一个下午听陈夫子讲授《中庸》,听得玄宁摇摇欲坠,却猛的被人给撞醒。   “做什么?”公孙玄宁惊醒,侧头望着马文才声音压的低低的。   马文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口水要流出来了。”   公孙玄宁指尖点了点嘴角,并无,正了身子开始听课,一个眼神也不再分给马文才,马文才也乐得如此,觑了眼玄宁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不觉印上一个浅淡至极的弧度。   这个富家子弟还真是…   公孙玄宁盯着陈夫子思绪却飘远了:想着自从来尼山书院遇到马文才之后,那个几乎每日都做梦竟没再梦到过了,倒是其中几个情景让她印象越来越深刻了,尤其是马文才偶有的无助感和在祝英台跳进那梁山伯冢坟后马文才绝望眼神时常萦绕在她眼前。   她深刻的知道,马文才之后会爱上祝英台,而祝英台却是死也要和梁山伯在一起的,她也说不出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想让马文才有一个善果,或许是那绝望的神色让她太深刻了,又或者是马文才伤神的样子,让她说不清道不明。   但终归,她要的就只是马文才快乐!这也算全了她好几个月与他同苦的慰藉吧。   三日转瞬过,山长告知今日谢道韫要到了,中午书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就连食堂的苏大娘和洗衣房的那些大妈们都来了,说谢道韫是她们女人的骄傲。   听着祝英台说漏嘴,以后要和谢道韫那样巾帼不让须眉。   话出即让公孙玄宁笑喷了。   “怎么样,公孙公子也觉得这事可笑吧?”秦京生看公孙玄宁适时的忍俊不禁,误以为是在肯定他说的话,不由得有些欣喜。   真不知道为什么,书院同窗还是喜欢称她公孙公子,时日久了,她也习惯了。   “可不是,不就是因为一首未若柳絮因风起,现在二十七八了还没嫁出去,指不定是太丑了没人要!”   王蓝田的这话惹得马文才笑的摇头虚指了指他。   “怎么会。”公孙玄宁反驳:“谢道韫姿色绝丽,上门求亲的人也多的不可胜数。”   马文才眯起了眼:“你怎么知道?”   王蓝田和秦京生也意识到不对,也问:“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她能说她见过?故一时语塞,负手离了他们。   “欸!他怎么走了?”秦京生指着玄宁,一脸奇怪:“怎么也不说清楚。”   “嘁,当他什么都知道,说的活见过似得。”王蓝田最看不惯玄宁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心里很是反感。   马文才却突然皱眉,斥道:“闭嘴!”   当下王蓝田就闭上了嘴,他可没忘记早前的那一箭,他完全相信马文才敢杀了他。   见王蓝田闭了嘴,马文才才将视线转向不远处负手站在人群后一身月白院服的公孙玄宁,眸中尽是疑惑,这公孙玄宁奇怪的地方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谢先生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书院大门。   看着乘着粉色凉轿缓缓而来的人,公孙玄宁却猛的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凉轿越近,公孙玄宁的眉皱的越紧,是哪里?   是影时!公孙玄宁眯起了眼,影时至今还未回来复命,也就是说,她的书信并未送到,那…谢道韫并不知道她乔装进书院的事?   “主子!”巧在纪琊匆匆赶来。   “影时回来了?”   纪琊歇了口气,望着停下的凉轿,压低声音道:“回是回来了!但影时和谢小姐走岔开了!影时到台城时,谢小姐已经上路,怕误事所以又匆匆赶回来告知。”   果不其然。   远处的马文才看着公孙玄宁的书僮和他低语几句后,他就像被雷劈中一般后匆匆离开了。   刚下轿的谢道韫偶然瞥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快速掠过,身影似曾相识,身侧的侍女却认了出来。   “小姐,那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是因为本文太枯燥了? ☆、夜半有人来   “住嘴。”谢道韫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月白色身影,心下已经知晓了几分,看山长和山长夫人已经在等候,略了神思,抬步走向了山长和山长夫人。   谢道韫一进书院的大门,秦京生就已经看直了眼,痴愣愣的拍了拍王蓝田:“王蓝田,她可不向你说的那般会没人要啊。”   王蓝田也已经看痴了,只能点头说是,想要和马文才说什么,转身却看着边上刚才还站着的人早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主子,现在可怎么办才好?”纪琊快步的赶上了公孙玄宁,语气中带着些许难觉察的焦虑。   “还能怎么办?”因为走的有些快气息不均,公孙玄宁停下脚步歇了会,道:“现在她和山长、师母在一起是不能去找她了,等晚点吧。”在此之前,先避着。   “主子怎么会想到来这,还要掩着身份,倒不如到尚学去。”尚学是专门为皇族贵子所设立的书院,男女分开学。   公孙玄宁直起身子侧头告诉纪琊:“我来这自有我要办的事,也有我要完成的心愿,这样的话下次不要再说了。”说着朝朝学宿走去。   路上纪琊还是忍不住问着公孙玄宁的心愿是什么,还有什么心愿要她冒着风险来这之类的话。   看着走远的主仆二人,马文才从角落缓缓走了出来。   他原本看公孙玄宁那么慌张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想来看看,却听到这不清不楚的几句话,他没记错的话,尚学并不是一般人所能进去的。   之前见公孙玄宁的身手和那身气宇就觉得对方不会是什么简单之辈,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冒着风险来这里,即便贵族子弟来此,又能有什么风险?加之他的心愿,又是什么心愿能让他冒着风险来?   马文才俊颜紧绷,神色深邃,这公孙玄宁倒还真有些谜团啊。   傍晚将近,听说山长要为谢道韫接风洗尘,看样子只能明天去找她了。   公孙玄宁一个人走在小道上,眺望天际渐渐泛红,迎面就看到了稳步走来的马文才。   “文才兄好巧。”公孙玄宁笑着打招呼:“倒是不常见马统在你身边伺候。”马统是马文才的书僮。   马文才淡淡点头,也不说马统去了哪里,问:“你那书僮也很忙啊。”   有什么忙的,估计这会还在为谢道韫来这的事着急,想着之前进宫向皇舅请旨的承诺和赌约,公孙玄宁叹了口气,现在想想也悬啊。   “怎么了?”   抬头看着马文才的脸,夕阳照耀下,平日里显得刚毅的脸,现在也柔和了两三分,或许暮色能让人更感性吧,公孙玄宁移开眼看着马文才的身后,微微摇头:“还能怎么,闲着无聊瞎晃荡罢了,文才兄倒不像这么闲适的人。”   哪知马文才莫名的乐了,看的公孙玄宁一脸诧异。   “难不成我该和陈夫子那样才正常了?”马文才收了笑,嘴角却依旧漾着暖意。   公孙玄宁眨了眨眼,还是有点难反应,对于玄宁这副表情,,马文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受用,颇有一种公孙玄宁和他是一路人的感觉,遂伸手拍了拍玄宁的肩膀,问:“还继续晃荡吗?”   今天马文才是怎么了?公孙玄宁摇头。   马文才一把揽着公孙玄宁的肩,自动忽略了他突来的僵硬,淡淡的说了声:“那就回去吧。”都是大老爷们,尴尬个什么劲儿,马文才心下微疑,但想或许是他不习惯吧。   如果用后世的词来形容现在公孙玄宁,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死机加懵逼吧,但感觉离马文才近了些,莫名的嘴角竟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夜下,谢道韫所住的画岚中。   昏黄的烛光下,美人握卷,恬静淡雅,侍女轻轻的走过来又剪去了一小节灯芯。   “小姐,现在天色晚了,夜里看书伤眼。”   闻言,谢道韫执书浅笑:“晚点无碍的。”目光却移向大门。   知道拗不过她,侍女只得作罢,不觉又想起白天的事,疑惑道:“小姐,今天我们在书院门口看到的那人好像是…”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敲门,一道身影印在窗纸上,见此,谢道韫笑意深了几分:“筱莞,去开门。”自己也起身,手中的书已经搁置了桌上。   筱莞这才明白,小姐这像是在等人,可大晚上的又有谁会来这?   筱莞抱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去开门,看到来人却猛的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时间有限,一天只能一更,等空下会加。 ☆、人道是   “广恒郡主。”   玄宁抬了抬手示意筱莞起来,问:“你家小姐可在?”   见面前之人一身男装,若是男儿必定是俊雅至极的,想着,筱莞微微有些不自在,点点头:“回郡主,小姐在里面。”   正说着就从里面走出一位粉衣佳人,见到公孙玄宁笑的一脸温婉:“我就知道你回来。”   “令姜,好久不见。”公孙玄宁转身笑道。   谢道韫,字令姜,安西将军之女,谢臣相侄女。二人有些交集,虽然谢道韫年长玄宁很多,但因为玄宁是皇族,所以也就只能称她小字令姜。   “快进来。”谢道韫笑一饿请进玄宁:“白天见到郡主还以为是令兄来此,但思索二公子现在南疆,想着就是你了。”   谢道韫说的二公子就是玄宁那大尾巴狼二哥公孙浄。   看屋内安置的温和雅致,和谢道韫倒很相配,瞥见桌上刚才谢道韫翻过的书,玄宁淡笑道:“令姜,你也看《阔游记》?”   “一些杂书罢了。”   谢道韫为人温婉却不失气节,所以二人相谈多少可以自在很多,公孙玄宁笑了笑,接过筱莞沏过来的茶放到桌上,接着谈刚才的话题:“令姜竟能猜得出是我,果真睿智。”   “什么睿智,不过是因你爱玩罢了。”谢道韫收起书卷交给筱莞,声音温雅。   “玄宁这次并不是爱玩。”公孙玄宁淡笑道:“虽然皇舅现在鼓励百姓向学,但女儿家总归不便的,更何况于我的身份,又怎么会为了玩而冒这么大风险。”   谢道韫一直觉得玄宁内在并非是如表面这般淡然,毕竟不过十七岁的孩子,但她隐藏的太过精巧,今日没想到她一来就开门见山了,谢道韫颔首,还是问了一句:“那郡主来此,太尉和公主可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郡主如果丢了,怕是京都也会乱上一段时间吧,公孙玄宁失笑点头:“父亲和母亲自然是知道的。”   “那郡主就是怕我不知情而泄露了你的身份?”谢道韫嗔笑。   公孙玄宁叹了口气:“本来是这样,但这么久山长也没来找我,玄宁也知道是令姜的功劳。”谢道韫摇头无奈,坐到玄宁旁边,道:“你真当山长不知道书院里来了贵人?”   “怎么会。”玄公孙宁点着桌面:“母亲的信函可是早我来这三五天,不过山长不知道谁是那个贵人罢了。”   信中司马婉微只是提及女儿会乔装来到尼山书院,并没有说名姓,山长怎么会知道?除非山长深查。   “算了,你总有你的办法。”   公孙玄宁淡笑不语。   二人谈了会,看时间也不早了,明日还要上课,公孙玄宁又是男儿装扮,传出去只会损了谢道韫名声,故也告辞。   八月晚风亲和,虫鸣声叠起,玄宁一路踏着月光回到学宿房,却发现灯光亮着。   “文才兄?”   马文才淡淡的瞥了一眼进门的公孙玄宁,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问:“你认识谢道韫?”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为了不引起马文才的一些不必要的追究,还是告诉了他:“嗯,认识的。”   马文才之所以会这么问,完全是刚才玄宁出门的声音太大,在门外跟来接她的书僮的交谈他都听到了,加上玄宁去画岚也有一会时间。   没见到公孙玄宁会回答的这么坦荡直接,突然间马文才也不知道从哪里问了,就沉默了。   公孙玄宁以为马文才想知道她们怎么认识的,所以就接着道:“我也是偶然的机会见到谢先生的诗集,加上谢先生为人很好,故生了几分亲切之感。”   “难怪你今天会和王蓝田说那些话。”原来是真的认识,或者,喜欢?   “你喜欢那谢道韫?”马文才不自觉的就问出了心里所想的。   公孙玄宁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跟谢道韫有交集。   但听到这话,马文才心里思绪莫名,看着正脱了外衣准备休息的公孙玄宁:他喜欢谢道韫啊。   被马文才盯的有些不自在,公孙玄宁转身问:“文才兄怎么了?”看着怎么感觉怪怪的,莫不是病了?   说着上前就要去探他的额头,惊的马文才赶紧起身,面色阴沉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公孙玄宁收回手也不觉得尴尬:“以为文才兄你病了。”   听她这么说,马文才的脸更黑了。   意识到不对,公孙玄宁赶忙退了好几步,干脆就坐到自己睡的软塌上,心里却在想,今天早的马文才不对劲啊,太不对劲了。   岂知后来马文才也没怎么样,就黑着脸脱了衣服躺床上去了,手一抬,也不管玄宁有没有睡好,一颗石子就熄了灯火,一室漆黑。   过了很久,公孙玄宁还是没睡着,试探性的问:“文才兄,你今天真的没事吧?”   沉默,长久的沉默。   “这么快就睡着了?”公孙玄宁轻声喃喃看天色,也闭上了眼。   这边马文才却睁开了眼睛,侧头瞥了眼床边软塌上的人,皱了皱眉头: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什么倾慕别人的戏码,如果他有这么个弟弟,一定掐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女子不教   一大早就感觉马文才的气压比平时更低,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这种情绪持续到了上课。   课上公孙玄宁盯了低气压的马文才很久,见他一直在冷冷的看着谢道韫,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下意识的,公孙玄宁感觉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这时谢道韫刚好带大家读完《木兰辞》,公孙玄宁只得收回视线端坐,听谢道韫讲课。   “这是北魏流行的一首民间歌谣,讲的是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这首诗有什么看法?”   看着谢道韫的目光下意识的朝自己看过来,公孙玄宁默了默只好举手,刚要抬手却被马文才给按住了,让玄宁莫名其妙。   “你这是做什么?”公孙玄宁诧异,却只得了马文才的冷冷一瞥。   真是的,怎么好好的就变得这样别扭?   这时坐在公孙玄宁后面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默契的举起了手,一左一右,二人相视而笑,祝英台示意让梁山伯先说。   “请讲。”谢道韫收回视线,面含淡笑的微微抬手。   公孙玄宁正要转过身去,又接到了马文才的冷刀子,对他笑了笑,就听身后的梁山伯说 :“学生梁山伯,学生觉得这首木兰诗,一定是一个男人所做。它虽然写出了花木兰的忠和孝,却未能写出女子的自主意气。”   谢道韫颔首:“愿闻其详。”   梁山伯却笑着侧头对边上的祝英台说:“英台,你讲。”   祝英台看着梁山伯,笑着起身,侃侃而谈:“先生,故事里的木兰之所以从军,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因为‘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木兰出于忠孝,不得不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其聪明勇敢,忠孝德行令人敬佩。但令人遗憾的是,木兰最终还是回到了‘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闺阁之中。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挥洒自己的天地?而男人总要把女人关在房里,不让其自主自由呢?”   公孙玄宁听得后不由嗤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遂转头低声道:“文才兄,你看吧。”   “你不赞同?”马文才终于开口。   公孙玄宁摇了摇头,就听到谢道韫在叫她,微微一愣。   “公孙同学似乎有别样的看法,能否给大家讲讲?”谢道韫面带微笑的请梁山伯和祝英台坐下,看着玄宁的笑意笑意更浓了三分,惹得马文才的目光更加冰凉。   都叫她了,这会马文才再拉着也没用了。公孙玄宁只好起身,待拉好蓝色院服的广袖才淡淡开口:“这首诗的事实与否还有待考证,但学生却认为这故事却是不切实际的。”   谢道韫弯着嘴角点头,问:“怎么个不切实际法了?”   “还是先说刚才梁兄和祝英台的见解吧,有些地方玄宁并不能与之视同。”公孙玄宁淡淡开口。   “方才祝英台说男人总把女人关在闺阁之中,不让其自由?”像是想起了什么,公孙玄宁的面色已经平静的没了表情:“关在闺阁中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外面的世界任人走就叫自由了?这花花世界的风采,相必在坐各位应该比谁都清楚,到底是自由还是其它,不言说了。何况身在闺阁中如何不好,不用参与外界的风风雨雨,不用时刻担忧着明里暗里的刀光剑影,花木兰若非万不得已,怎么会替父出征?女儿家若非身份桎梏,又怎么会接任国家的重任?如果可以选择,花木兰或许更愿意深处闺阁也未可知。”   谢道韫闻言不禁征愣了一下,公孙玄宁问:“先生,难道我说错了?”   谢道韫垂下眼眸:“你说的并没错。”对于公孙玄宁个人,或许就是对的,谢道韫没想到玄宁会是这样的情态,心下叹惋:谁又道皇家容易了?   “公孙玄宁!”祝英台十分不悦的起身:“刚才你也说了无考证,你又怎么知道她甘愿深处闺阁?”   公孙玄宁转身看着与她对面的祝英台,眼里流露出笑意:“我猜的。”   你…”   公孙玄宁摆摆手,示意祝英台听她说完:“我不是花木兰,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但祝英台你也不过和我一样推测罢了。”扫了眼边上认真听她讲的梁山伯,公孙玄宁回身看着谢道韫:“既然一切都是主观臆断,那就来说说事实如何?”   “众所周知,千百年来军中都是设有严格的军纪,若我没记错的话,北魏史料《参军》中分明记载着一条严律就是军中无女子。何为军中无女子?就是说军中不能出现女子,不允许女子进入军营,而且招兵是要经过层层筛选,别说能不能看出花木兰是男是女,就是一只苍蝇,他们也得辨别它的雌雄!(以上史料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就最好了。)”最后一句话公孙玄宁直盯着祝英台,话语间的气势震的她坐了下去。   “先生,我有问题请教。”公孙玄宁见祝英台没再说话,刚坐下,坐在她右边的王蓝田便随意地举起一只手,谢道韫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请讲。”   王蓝田不觉间讽刺一笑:“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   公孙玄宁恍然看着一脸瞧好戏的马文才,就说他今天怎么怪怪的,原来在这等着。   王蓝田这话说的很刺人,玄宁听了都不禁蹙眉,却听谢道韫开口:“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书院讲堂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   谢道韫说话间坦坦荡荡,大气之余使得不少学子纷纷鼓起掌来。   这时却见马文才举起了手中书卷朝后微微一晃,瞬间就止住了巴掌声。   “马文才?”公孙玄宁偏过头看他,只得了他带有威慑性的一顾,他这是要闹事?是了!这个时候他确实是要反谢道韫的。   就见马文才放下手中书卷,从容起身,朗声道:“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不过学生尝闻女子需遵守三从四德,不知先生所为如何?”   谢道韫也看出了马文才存心要找茬,淡淡开口:“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规范。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   马文才听的冷笑:“先生明知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妇德,妇言,妇功,妇容这四德,先生,您又遵守了哪一条呢?”   听着马文才咄咄逼人的问话,公孙玄宁眯起了眼,静静的听着,她现在本完全可以出手帮谢道韫,但看马文才嘴角的笑意,她突然就压下了帮谢道韫的想法,看向谢道韫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歉意。   “马公子此言差矣。”说话的主人是坐在马文才身后的梁山伯,这个老好人,他凑什么热闹?   梁山伯是打定主意要替谢道韫解围,就听他说:“天纲地道,人存其间,修心行德,终止一法。德,言,功,容这四德,就算男子亦应遵行。若是强行区分男女,那便落了浅薄了。”   他说着竟不自觉的摇头笑了起来:“至于三从,谢先生自幼父母双亡,这个是众所皆知的。而现在先生依然待字闺中,自然无夫可从;说到夫死从子,原本就荒谬,假若马公子你是一位女子,夫死,而子尚处襁褓之中,你当如何听从呢?”   梁山伯本来还要说,但无意撞见玄宁那副他从没见过的冷然的神态,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公孙玄宁就要和他拼命一般,见此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马文才正巧看到公孙玄宁冷睇着梁山伯的神态,莫名低头,问:“你赞同他说的?”   他赞同?看着公孙玄宁听他问后勾起的嘴角,马文才会错了意,神色霎时冷厉了起来,不等玄宁再回答,抬头直视着谢道韫,冷冷道:“本公子岂能与你等小人及女子一室?你们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说完这话,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讲堂外面走去。   不与女子一室么?公孙玄宁玩味的笑了起来。   看马文才走了,学子们也不敢犹豫,纷纷跟着他站起来往外走。   祝英台见周围的人都站起来要走,焦急道::“喂,你们回来,这样成何体统啊!”却没人搭理她,该走的都走了。   这时公孙玄宁也摁着课桌起身,谢道韫惊愕的看着她:“玄宁你这是…?”   公孙玄宁淡淡的点了下头,转身要走,手却被人给拽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很大,注意防晒防暑。 ☆、大闹一通又何妨?   扫了眼梁山伯拉住她的手,面色清冷。   梁山伯沉默了片刻,还是说:“玄宁,万不可意气用事。”   “令…谢先生。”公孙玄宁任他扯着,转身面向谢道韫:“我是去劝他回来,还请你不要追究,也…不要让不干人等来此。”   又低头看着坐在她身后的祝英台,凉声开口:“至于想什么法子说让书院所有女子都来这读书的事,你还是歇了这心思。”   祝英台没想到公孙玄宁会知道她的想法,诧异却又有那种被知晓一切的不悦,眼见梁山伯还拉着玄宁,祝英台心里一堵:“他们不愿学还不能让别人学了?”   “那你就试试看。”说完拉开梁山伯的手快步走出学堂。   想也没想,玄宁就往蹴鞠场走去,她不相信马文才没想到闹事的后果,既然他敢闹,她公孙玄宁就敢陪着!   烈日下,马文才漂亮的踢进一个球,身上散发的怒气,玄宁隔着几丈远都能感受的到,这次怕是真的很讨厌谢道韫。   “文才兄。”公孙玄宁快步走近马文才,发现他额间有一层薄汗,就从衣袖间拿出一方浅蓝色巾帕递上:“他们人呢?”   马文才不接,看了眼玄宁,冷笑:“怎么出来了?”   公孙玄宁见他不接就自己抬手给他试汗,马文才挥不开也就任由了。   “怎么不能出来了?”公孙玄宁笑到:“不出来,怎么劝你回去?”   哪知马文才听她这么说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拂开了她的手,怒道:“让我回去屈居一个女子之下?公孙玄宁你还真是有志气啊!?”   那个‘啊?’字的音调被扬高了八度,公孙玄宁眉心一跳,低头瞥了眼被打红的手背后,收回思绪道:“你还真是…幼稚!”想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了,公孙玄宁背过手就那么站在马文才面前:“好汉不吃眼前亏,谢道韫可是山长请来的客座教席,那你想想,山长是什么人?他是可以…”   “文才兄!文才兄!”原本公孙玄宁还打算继续说的,就看见刚才罢课的学生全跑了过来,其中还有个半死不活的王蓝田。   马文才指了指王蓝田,问:“他这是怎么了?”   秦京生有些着急,道:“王蓝田吃坏肚子了,去医舍,医舍却关门,还说什么‘不给狗和瞧不起女人的人看病’,你看王蓝田这副样子。”   “我刚去洗衣房拿衣服,那些浣衣妇全都不在,还有那食堂的苏大娘,她也不做饭,说是那祝英台和梁山伯让她们去学堂上课了!”另一个学子也满脸气愤。   好你个祝英台,非要跟我唱对台?!一边听到缘由的公孙玄宁眯起了眼,眸中冷光乍起。   马文才却管不了那么多,第一个想法就是祝英台出钱收买了那群贱民跟他做对:“哼!学堂岂是她们一群贱民所能进的!去看看!”刚要走看玄宁还没动,冷声问:“你不去?”   “去!当然去!”公孙玄宁深深的看了一眼马文才。   ………………………………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   “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   “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   “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开我…玄宁?”   原本谢道韫在带着众人读《木兰辞》,却看见刚刚离堂的人全都跟公孙玄宁回来了,有些错愕。   众人见谢道韫停了下来,纷纷转头,就看见公孙玄宁和一干学子站在门口负手望着谢道韫,神色不明,而马文才刚要发火却被玄宁给拉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马文才甩开玄宁的手。   “这事你别插手。”她不想看他对谢道韫屈膝。   “磨刀霍霍向猪羊?”马文才冷哼一声,走到正中央踢翻了一张课桌,浓墨洒了一地:“你们最好现在给我滚出去!否则就别怪我‘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你!”祝英台突然拍桌而起:“你们不学还不许别人学了!”   ‘啪!’一个耳光响彻整个学堂,众人都愣愣的看着打人和被打的两个。   公孙玄宁揉了揉打的有点疼的手,冷冰冰的看着被打懵掉的祝英台。   静,特别的安静。   马文才也没想到玄宁会突然动手,也被惊了一下,见他姿态懒散的揉着那双白皙的手,心里的气莫名的就消了,现在心里的那股子公孙玄宁和他是难得遇到的同道中人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大有以后玄宁跟他混有肉吃的想法。   “你…玄宁…”梁山伯起身把还在懵的祝英台拉到身边,盯着玄宁责问:“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打人?”   如果她不动手,动手的就是马文才了,这是她不想看到的场面。   “公孙玄宁!”祝英台火了,抬手就要过来打玄宁,长这么大她爹娘都没打过她,凭什么轮到这人来动手了!   “去你令堂的君子!”公孙玄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突然有些无赖的嗤笑:“本公子七岁进赌馆,十岁下青楼!打过的地痞流氓不算少数!什么破君子!不过是你们某些人装腔作势罢了!”   她说真的,她七岁就进过赌馆,不过那赌馆是她母亲开的,她十岁也去过青楼,不过那青楼是皇舅笼络朝臣消息的地方,她也打过地痞流氓,而且很多,她还只是打,他那如玉的二哥哥却是杀!比较起来,她实在是温和多了。   一些看戏的学子却再一次被惊吓到了,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文雅有礼的谦谦公子还能有这样的一面,简直无赖至极。   谢道韫将书掷于讲案上,斥道:“公孙玄宁,你们是同窗!当着先生的面打人,是不是太目无尊上了?!”   “目无尊上?”公孙玄宁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谢道韫,“谁尊谁上?”声音低浅的只有现在最的近梁山伯和谢道韫能听到。   看着面色有些不好的谢道韫,公孙玄宁叹了口气,收起那副姿态,负手朗声道:“这里是学堂。各位都有自己本职的事,这样做是不是未免太过不负责了?我们这些学子,罢课也好,不罢课也罢了,我们都是交过束脩的!而各位若真一心向学,交了束脩山长定不会将你们拒之门外!”   说着扫了眼王兰王惠那两姐妹,声音倒放柔和了些:“二位身为医者,最该看重人人平等,不管是狗还是瞧不起女人的男人,对于医者来说,都该拒之门外?”指了指王蓝田:“看他面色苍白,王姑娘们医德何在?”   “他马文才公然罢课,对谢先生不敬,天地君亲师,马文才不敬师长,而我们不过是帮着其他人,公孙玄宁,你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   “即便我们罢课,也轮不到你来插手书院事物!”玄宁走到马文才身边,看着不远处的谢道韫,严肃且诚恳:“谢先生,方才我说过我会劝他们回来,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听了玄宁的话有些妇人已经起身准备要走,一行人堵在门口却进退两难。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玄宁听到这个声音,心里沉了沉,望向马文才,抿唇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晋魏年间的京都在建康,而行政中心在建康台城,所以文中多次京都、建康、台城穿插。 另,知道女主身份的,说TA都是以‘她’为人称写法,例如谢道韫。而不知道女主身份的人,则用‘他’为人称写法,比如男主马文才,祝英台等。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每日一更。^_^ ☆、同苦   山长进来看这一室的人和祝英台面上那鲜明的五指印,沉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道韫开口回道:“很抱歉山长,学生们闹了些矛盾。”   “谁起的头?”   马文才刚要站出来,但玄宁快了他一步,抬手示意:“是我。”   “是马文才和公孙玄宁!”多事的祝英台多嘴了,在感受到玄宁的目光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此时的公孙玄宁是多么的想把祝英台那张破嘴给撕烂啊!以前只觉得她为了梁山伯很自私,现在真的是…   “对,是我。”   公孙玄宁见马文才也承认了,眉头深锁。   似乎感觉到了公孙玄宁身上的低气压,马文才却弯起了嘴角,有些痞痞的样子:说什么千古奇谈,他自己做的事还需要这么个‘文弱’书生担着?   “是你?”山长不悦问。   “学生一堂堂男儿岂能居于女子之下?”马文才回道。   山长嗤笑:“那你是对我的决定很质疑啊?”   “谢先生品才德重,与尔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虽是女子,却是女中君子!”山长扫了眼众学子:“你们不服谢先生大可休学回去。”   “山长!”公孙玄宁突然大声叫到:“此次闹事,不干马文才的事,祝英台是我打的,您要罚大可罚我。”说完一咬牙单膝就朝谢道韫跪了下去:“还望谢先生原谅。”   这一跪满室静寂,谢道韫有些回不过神,看了眼山长正要弯身扶起,这厢马文才也掀袍而跪,朝谢道韫请罪,满室静寂。   玄宁眼眶微微发红的看着屈膝的马文才,这一幕和梦境中重叠,牙关紧咬。   山长看了眼公孙玄宁,似乎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离去。   山长走了,这些妇女也陆陆续续的都走了,王蓝田则被王姑娘们带去了医舍。   谢道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马文才和玄宁轻声叹气,道:“你们且起来,这次本席不会追究,在这本席也有些话要与各位说个清楚,”顿了顿:“各位的品状排行等级将由本席评排,还望各位努力。”   ………………………………………………   反正现在这么一闹,很多学子对公孙玄宁的认知已经刷新了,什么谦谦公子,什么温文尔雅,什么彬彬有礼,到头来还不是照样爆粗口,骂脏话,耍无赖。   而且人家七岁进赌场,十岁就逛青楼了!打架斗殴都干过,还能风轻云淡的讲出来,跟他们比真的是老前辈了,但这些事,他这尔雅的公子做起来,怎么就毫无违和感呢?   再忆起公孙玄宁和马文才那大丈夫能屈能伸,皆叹。   一下课,谢道韫收了书卷敲了下玄宁的桌子:“你先随我来。”   玄宁看了眼马文才,拿着书卷就跟着走,一到画岚,谢道韫将书掷于桌上。   “广恒郡主未免有些太胡闹了!”谢道韫难得的面色严峻,声音也没了往日的柔和。   “令姜。”玄宁缓步进门,蓝色院服划过门坎,同样神情严肃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我这不是胡闹,我不这样做,山长能就此带过么?今日马文才或许有不对,但令姜,你又觉得祝英台是对的?”   谢道韫被问的一滞,背过身:“我不觉得有不对。”   “不觉得。”公孙玄宁嗤笑:“我今且把话说明了,我来这为的就是马文才,皇舅也知道。本郡,见不得马文才受了一丁点不好。”   “你…”   玄宁突然笑了起来:“令姜,你该知道皇城内冷,难得有我出于本心想做的事,真的很难得。”   谢道韫摇头:“但你今日言行过了。”复又想起:“你似乎没来过杭州,怎么会认识马文才?”   沉默,玄宁不答。   之后也没人知道公孙玄宁和谢道韫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知道的是,公孙玄宁出来的时候面色并不是太好。   望山色风涛,玄宁坐在凉亭的栏杆上看着脚下深潭,双腿轻晃风吹衣摆,看的人心惊。   玄宁并不接纪琊递过来的茶,挺了脚下的动作,双手撑在身侧两边,直勾勾的盯着碧绿深潭,许久才叹了口气。   “纪琊,我今天真的做错了么?”公孙玄宁有些想不通。   纪琊捧着茶望着远处的山鸟飞过,摇头道:“并不觉得,但主子为了马文才下跪,着实是失了礼节,如果被台城那位知道,您怕是又要跟您闹上了。”   “呵!她不是去了五台山了?本郡和她是注定合不来了,这事你就压着吧,大哥那也不要说。”见纪琊有些为难,玄宁眯着眼道:“你不是哥哥的人了,听令于我就对了。”   知道主子今天心情不好,呼了口气缓缓点头。   公孙玄宁伸手接过茶,抿了一口,靠在偏头亭子的柱子上,渐渐失神。   “你还真在这里。”就在玄宁快要靠着柱子睡着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玄宁睁开眼笑了笑并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立马送上! 害妹完! 文友们觉得该怎样的?很乐意听取意见。 快点圈走马文才吧! ☆、事情怎会那么了了   “文才兄找我有事?”许久都没听到马文才的声音,公孙玄宁坐直身子扬扬手。   纪琊对马文才微微颔首后就先回书院,一时间亭内只剩下玄宁和马文才二人。   “你经常来这?”马文才负手看着玄宁的背影。   “不常来。”这样讲话太费力,公孙玄宁轻轻一晃就落回了地上:“这里那么安静,常来可就打破这安静了。”说着弯腰拿起栏杆上的茶盏放到石桌上,又倒了一杯。   马文才点头,问:“谢道韫找你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让我注意点,打了同窗总要去赔个礼的。”说着嘴角勾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也配。”马文才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公孙玄宁:“没想到你真能对谢道韫低头。”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玄宁低低的笑了起来:“这能算的什么低头?”侧首看了眼马文才:“无非是因为仕途罢了。”   “你还担心仕途?”马文才问的话让玄宁的笑意深了两分,道:“担心,自然是担心的。”   马文才问玄宁,她原本是可以不参与进来的,怎么就非得打了祝英台?   被问的公孙玄宁先是眯着眼打量了马文才,笑道:“有两个原因,但你只能听一个,第一个还是第二个你选。”   “第二个吧。”马文才答。   “第二个,第二个就是我纯粹的看祝英台不顺眼了。”   听到这个答案,马文才挑眉,问:“第一个呢?”   公孙玄宁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文才:“你啊…你,我说了只能听一个,这另一个,你就自己猜吧。”   马文才,笑。   ……………………………………………………   回到书院后马文才就直接拎了跟王蓝田和秦京生等一些学子到蹴鞠场去密谋着什么,她虽然好奇,但马文才不愿说,她也就没问,总归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   问题来了,就在当天下午,祝英台的书明明放在桌案上却莫名的不见了,偏偏是陈夫子的课,仗义的梁山伯把自己的书给了祝英台,自己却被罚着手抄一遍《论语》。   以后祝英台不是笔突然折了,就是衣服被人不小心扯破了,又或者谁不小心挥了墨,总之不要太倒霉了。   这天中午,玄宁路过食堂时,看着王蓝田和秦京生居然把食堂的一条凳子腿给锯了,又威胁食堂做菜的苏安说了什么,加上最近接二连三倒霉的祝英台,结合梦境才后知后觉,祝英台这是要被整了。   “文才兄…”公孙玄宁接过苏安递上的托盘,看了眼对苏安用眼神威胁的王蓝田,明知故问:“你们是不是在做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哪知马文才瞥见她一眼:“我做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被莫名的一塞,玄宁扯了扯嘴角,路过一张桌子时,眼光似有若无的扫了眼边上的凳子就被马文才拎着衣服走了。   “我的汤洒了!”公孙玄宁端着托盘叫到。   此时刚好梁山伯、祝英台和荀巨伯走了进来,三人看食堂内气氛古怪,加上王蓝田和秦京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神色狐疑。   公孙玄宁拿着筷子挑着茄子里的辣椒,又撇过头看了眼马文才碗里的茄子里的辣椒,心里平衡了。   正平衡着,就看到梁山伯拉了祝英台,踢了一脚凳子,那条凳子正好是王蓝田和秦京生锯的那条,应脚而崩了,引起整个食堂内的学子观望。   王蓝田得意一笑,看学子们在观望,拿着筷子敲了敲碗:“看什么,没看过热闹啊?吃饭,吃饭。”   瞧着一脸淡定吃饭的马文才,如果不是她知道,她都差点信了这事和他没关系了。   “看什么,吃饭。”马文才淡淡的瞥了眼玄宁,优雅的吃了口饭。   “山伯你受伤了?”   公孙玄宁转过头看去,就见梁山伯从嘴里拿出一块碎片,嘴角带血,公孙玄宁了然:难怪今天这菜那么辣。   “梁兄,你没事吧?”公孙玄宁看他似乎伤的不轻,道:“你还是先去医舍找兰姑娘看看吧。”   梁山伯朝玄宁温和一笑,道:“我没事。”   “要你假好心!”这边祝英台愤恨的转身死盯着玄宁。   祝英台该不会以为这事是她做的吧?公孙玄宁有些反应不过来时就被马文才敲了下头。   “看吧,好心没好报,你巴巴的担心人家,白搭。”马文才嗤笑。   秦京生莫名其妙了:“我说公孙玄宁,你到底是哪边的?他受伤关你什么…?”事字在他触到玄宁眼睛时就咽下了。   王蓝田嘲讽的笑了笑,这个秦京生真当公孙玄宁好说话,真以为前两天人帮了马文才就是自己人,这么久了,公孙玄宁也不过只帮马文才。   “玄宁,英台不是那意思,他只是有些担心我,所以说话重了些。”梁山伯有些抱歉的解释。   公孙玄宁点头,回过身子吃自己的饭。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会平白的发什么善心,所以祝英台说她假好心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就是假好心了。   总之,马文才看不顺眼的人,她也没想帮着,而且这人她也不太喜欢。   瞥了眼吃饭的马文才,公孙玄宁放下了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爱不爱我们马文才?爱不爱? ☆、夜黑风高   “吃好了?”马文才问。   “嗯。”公孙玄宁点头。   回到学宿房,公孙玄宁直接找地方坐下,眼睛一直盯着马文才。   终于,马文才一把扔下手中的毫笔,觑了一眼玄宁:“什么事你说!”   玄宁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头,问:“文才兄你和祝英台什么仇什么怨,都整了她两三天了。”每次替她挡灾的都是可怜的梁山伯。   “哼!”马文才扫了眼公孙玄宁,道:“时日还长,我马文才看不惯的人,就别想在尼山书院好过。”   公孙玄宁叹息,这该是马文才喜欢上祝英台的开始了吧?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玄宁对梦里的事都坚信的很。   见玄宁叹气,马文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公孙玄宁,你还真是滥情。”   滥情?刚要提茶壶的玄宁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奇奇怪怪,怎么就扯到她滥情了?   马文才嗤笑,低头继续挥笔。   尼山书院,医舍。   远远的就传出了祝英台的声音:“山伯,这事一定是公孙玄宁干的!我找他去!”   梁山伯一把拉住祝英台,无奈道:“英台,你对玄宁的成见太深了,我知道他上次打你是他不对,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次只是我不小心。”   祝英台眼眶有些发红,刚才看他受伤的的嘴,险些流泪,现在听梁山伯还在替公孙玄宁讲话,气的祝英台胸口起伏不定。   “都什么时候,你伤成这样还在替他说话!身为男子,我就没见过他那么卑鄙的人!”   “祝公子你严重了。”这边王兰捧着熬好的碗端给梁山伯,道:“公孙玄宁处事坦荡,定不会暗下黑手,这事可能是另有其人。”   如果王兰知道玄宁在京都都做了些什么,现在这话怕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不是他就是马文才!”祝英台握紧了拳头。   梁山伯起身揽着祝英台的肩拍了拍,轻声叹气。   ……………………………………………………   夜晚悄静,近日天气转冷,虫鸣声也少了,夜黑风高的,公孙玄宁不禁想,这样的环境最容易发生些什么杀人谋害的事了吧?   公孙玄宁有吃完饭瞎走的习惯,此时正跟游魂一样,一个人晃荡在尼山书院内。   正走着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王惠和祝英台,才要说倒霉,就看到高台处折出一道光。   “祝英台!小心!!”公孙玄宁也来不及赶上去,从高台应声飞来一支羽箭,破空直射祝英台。   抬头望见下黑手的那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公孙玄宁压低声音:“影时,我要知道他是谁!”   “快来人呐!快来人呐!祝公子受伤了!公孙公子,快来救救祝公子啊!”   听了小惠略带哭腔的声音,公孙玄宁急忙上前,一只金红色的羽箭直刺祝英台肩胛处,许是祝英台刚才听到了她的提醒,但现在伤口血流不止,手竟也被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而这箭,玄宁却是一眼认了出来。   心下微凝:“小惠姑娘,你快去通知她的书僮,我送她去医舍找兰姑娘。”   王惠哭的六神无主,现在听到玄宁这么说慌乱的点头,玄宁看了眼面色苍白,正在昏迷的祝英台,弯下身子打横抱起了她。   “祝英台,你可欠我一命。”等公孙玄宁累的翻白眼时才到了医舍,看着屋内的灯火,玄宁快要半死的大叫:“兰姑娘!救命啦!”她可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屋内的王兰听到玄宁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见躺在玄宁怀中昏迷不醒的祝英台,以及被血染红一身狼狈的公孙玄宁,也吓了一跳,快速的走下来搭手:“公孙公子,快随我把他带进去。”   一进医舍,血腥味和药草味就参杂在一起,这味道不要太好啊。   安放好祝英台,王兰正要拉过祝英台的手把脉,公孙玄宁一把按住:“兰姑娘,不用把脉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伤口的血止住了,再拔箭。”   瞧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王兰点头,但看到自己的手还被玄宁按着,双颊微红,玄宁低头收回手。   等王兰走后,玄宁从药柜子里抽出一把剪刀,开始剪了祝英台伤口边上沾到皮肤的衣服。   “公孙公子,请让一下。”王兰有些尴尬的开口。   见她手里拿着一包银针,玄宁微微侧身让她过去:银针,她杀人可以,但救人就不会了。   瞧着王兰快速的掐准穴道,扎了四五针,慢慢的这血真的就不流了。   “这…中午看着祝公子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这样了?”   “书院有人行凶。”玄宁一句话简单说了:“这箭还好没穿透肩胛,兰姑娘要不现在拔了?”   对于公孙玄宁懂些医理,王兰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好意思多问,在王兰拔箭后给祝英台上了药,手腕也包扎好了。   看祝英台这身血淋淋的衣服,公孙玄宁本想帮她换了,但转念思酌,还是算了。   “公孙公子,你这一身…”王兰指了指一身是血的玄宁。   玄宁弯腰拿起从祝英台身上拔出来的箭,道:“这箭我拿走有用,我先回去洗一下,怪不舒服的。”   才出了医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身凄厉的骂声:“公孙玄宁我跟你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先更现发的,来不及捉虫,有劳看文的书友们告知了。 另,今天两更。 下章有些甜。 ☆、何为断袖之癖?   听到有人说要跟她没完,公孙玄宁狐疑的转身,原来是祝英台的丫鬟银心,正怒气冲冲的朝她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王惠。   王惠一把拉住银心,刚要说话,就看到一身月白院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公孙玄宁手上拿着一直羽箭,面含微笑缓缓朝这边走来。   看她这模样,在夜色下仿若修罗,吓得银心瑟缩,到嘴的话也吞了下去。   “你说你要跟我没完?”玄宁笑意森然。   “你伤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跟你拼了!”银心强忍着惧意吼到。   公孙玄宁有些好笑,用带血的箭头指着银心:“是我伤了你家公子?”   “银心!”王惠叫了起来:“是公孙公子救了你家公子!你刚没听完就跑出来了!”   这年头好人真的是不好当啊,救了人反被诬赖,公孙玄宁瞧着银心震惊的样子,勾了勾嘴角,留下一句‘不识好人心,我就不该救你家公子。’后转身潇洒离去。   有些奇怪的是祝英台受伤,她的好哥哥梁山伯居然没来,怪哉!   这边被念叨的梁兄猛的打了个喷嚏,看天色,问:“四九,英台和银心怎么还没回来?”   “祝公子去谢先生那了,许是银心见祝公子没回来去找了。”四九也有些担忧:“公子,要不我去看看吧?”   梁山伯放下书卷起身:“一起去吧。”   ………………………………………………   公孙玄宁穿着月白院服一身是血的在书院晃荡着,偶尔会遇到几个学子,远远的看着玄宁就吓的丢了魂,玄宁低头看看自己:有那么像鬼么?   “啊!!鬼啊!!”   玄宁刚进门就被这声鬼嚎给惊着了,无奈的看着许久没见的马统,堵着耳朵,大声吼了起来:“号丧呐!别吵了!”   “公…公…公…”   玄宁皱眉:“什么公公啊,再瞎讲小心我…”说着挥了挥拳头。   哪知马统突然就跪着大哭了起来:“公孙公子,您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呃鹅鹅…公孙公子啊…你死的好惨啊…”   得,这会真成号丧了,公孙玄宁扶额苦笑。   “马统!你说谁死了!?”马统哭的正欢时,屋内突然晃出了一个身影,语气略显焦急。   “…公子…”   马文才一眼就看到一身是血的公孙玄宁,被夜色掩盖的目光里难得的有一丝慌乱,一把拉住玄宁:“你受伤了?”   被马文才这举动惊了一下,玄宁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摆摆手,以示无碍,看着还在哭的马统,玄宁真的很想堵了他的嘴。   “你,你这书僮,对我还真是…用情至深…”公孙玄宁嘴角有些抽搐的指了指马统。   马文才面色漆黑的看着马统:“别嚎了。”   一口气哽了马统,立马不哭了,却开始打起了嗝,看的玄宁一头黑线。   “你没受伤?”马文才蹙眉把玄宁拉进屋内,边问:“那你这一身是血的怎么回事?”   想到正事,玄宁从腰后抽出那支带血的羽箭,扔到桌上,坐到边上为自己沏了杯茶,边说了自己刚才出去散步遇到的事,临了加上一句:你肯定是被人给陷害了!   马文才没想到祝英台会受伤,拿过桌上的羽箭仔细的看了一下,再三确认,这是他的箭,听到玄宁说他被陷害,马文才淡淡开口:“你怎么那么确定?万一真是我呢?”   玄宁一把扯过那支箭,拍在桌上:“如果是你我就把它吃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马文才有些意外。   “虽然你不是什么善类。”眼瞧马文才要发火,玄宁接着道:“但这么卑鄙无耻下流的事,你马文才还是不屑去做的。”   马文才是没想到玄宁会这么直白坦荡的讲出来,但从小到大,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人如此信任他,这种感觉,还不错。   “你能想到是谁要陷害你么?”   马文才坐了下来,道:“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哪来那么多时间猜测。”扫了眼玄宁,问:“你想就这么睡?”   低头看着带血的衣服,拧眉不语,这次祝英台可真欠她大发了。   “看我干什么?”马文才明知故问的摸着带血的箭头,睼了眼玄宁。   他是有些烦这公孙玄宁规矩多臭毛病多,但好在还算讲义气,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想逗一下面前的这个俊秀的小书生。   马文才不出去,玄宁自然不会换衣服,平时脱个外衣什么的没事,要换里衣的话有些尴尬了,现在她也看出马文才是故意的,瞪了他一眼就要出去。   “大晚上的去哪?”马文才奇怪的问。   “去纪琊那里。”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文才没想到她这么不经逗,遂起身。   公孙玄宁道:“您是不知道,我这一身都是疤痕,虽然同是男人吧,但总还有些自尊心的。”   玄宁瞧着马文才走的太慢了,走过去推了他几步,拴好门,拿出衣服开始一件一见的脱,还好那血没贴到她皮肤,不然又得洗个澡。   望着里面的影子,马文才是没想到玄宁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负手毒舌道:“跟个娘们似得扭扭捏捏,哪个男人身上没个几条疤,就是事多。”   “我是个娘们又怎么了…”玄宁脱口而出立马就后悔了,刚要补救就听到门外传来笑声,看着影子也能猜的出他有多开怀。   “你别说,你要说自己是个女的,估计除了那张脸,也没人会信。”   玄宁脱下了所有脏衣服,开始一件一件的穿上干净的衣服,问:“怎么说?”   “反正至今我是没见过哪个姑娘家七岁下赌场,十岁进青楼,打遍地痞和流氓的。”   听着马文才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知不觉玄宁我弯了眼:“怎么没有?我母亲就进过赌场青楼,以前趁外祖父出门巡视…生意的时候还常溜出门去酒馆和人打架,你是不知道,她和我父亲可就是不打不相识。”她母亲大人别看现在温婉贤淑的样子,其实内在比谁都彪悍,这一点她们一家深知。   “还有这样的女子?你母亲也真是豪杰。”马文才手握成拳掩着嘴角道:“不过你怎么都不该是女子的。”   “哦?”玄宁刚绑好腰带,听马文才这么说,奇怪的问:“此话怎讲?”   “看你在尼山书院的行径,倾慕女讲席,调戏同学,说你断袖…”   ‘砰!’房门大开,公孙玄宁站在门口瞪着马文才:“谁断袖,谁断袖?全天下人男人都断袖也不会有我!”我个女子喜欢男的怎么就会断袖了。   马文才推开玄宁走了进去,适时开口:“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你…”玄宁自意的好口才在遇到马文才算是彻底破功了。   马文才挑眉笑看。   突然,玄宁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慢慢走进马文才:“文才兄,你还真猜对了,我还真是个断袖。”边说着伸手拉了拉他的腰带:“你看你长的也不错,风度翩翩的,要不,咱两凑一对儿呗?嗯?”说着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马文才一把拍开玄宁的手,“本少爷不好这口。”说着就要转身。   岂止玄宁一不小心就扯了马文才的腰带,只见他俊俏的双颊印上了一抹微不可觉的淡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   “公孙玄宁你给我死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了。 ☆、他哪里得罪你了   马文才怒吼道:“公孙玄宁你给我死开点!!!”     玄宁玩笑开大发了,平时对她还有三分笑的马文才,这两天是彻底嫌弃他了,只要她一靠近,就能听到马文才压低声音告诫:“我不断袖!死远点!”   天上的乌鸦飞啊,地上的蚯蚓追。   第二天玄宁接受了马文才那副:‘你个断袖癖,死远点!’的眼神洗礼后走去学堂上课。   马文才走在她前面,她远远的跟着,只要她一靠近,马文才那冷刀子就飞过来了,看的纪琊一愣一愣的。   “看什么看?”公孙玄宁瞪了眼一脸看好戏的纪琊和秦京生。   纪琊垂下了头,低声问:“主子不是和马公子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公孙玄宁管好你书僮的那张嘴!”马文才炸毛般的怒吼,震的秦京生傻眼了。   别不是公孙玄宁和马文才闹掰了吧?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对上了,尼山书院怕是又要热闹好一阵了,想想都兴奋。   纪琊闭了嘴,玄宁干脆就多落了马文才几步,低头问了纪琊几句话,二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又惹来马文才那嫌弃的眼神。   一进学堂内,就听着什么昨夜闹鬼的传言,公孙玄宁有些好笑,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每张课桌上都摆了一副棋,才想起,今天谢道韫要教大家下棋,瞥了眼隔她一条道,坐在右边的王蓝田,眯了眯眼。   刚到自己位置坐好祝英台和梁山伯就进来了,公孙玄宁一转头就看到祝英台看她那复杂的眼神,心里一个恶寒,再看边上的马文才,又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捏着棋子自弈。   公孙玄宁收回目光,从马文才右手边捏了白子,落在了棋盘上,马文才正皱眉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一颗黑子也跳到棋盘上,打乱了棋。   有人锯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课桌,刚才梁山伯发现了不对劲,轻轻一碰,桌子就倒了,玄宁看着梁山伯有些怒气的脸,张了张嘴,这伎俩真是弱爆了,一个把戏居然接二连三的用。   “这是怎么了?”王惠捧着药进门,看着狼狈的一地和祝英台缺了条腿的课桌,也怒了:“昨天没一箭刺死祝公子,今天还不罢休了是吗!?”   听到‘一箭刺死’四个字,梁山伯的面色变了,祝英台的面色也变了,梁山伯是惊讶,祝英台是又红又白。   “英台你受伤了?”难怪昨天看她面色苍白的从医舍出来,竟还骗他是感受凉了。   “可不是,昨天差点要了祝公子的命,要不是公孙公子帮忙,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着低头扬起眼手里的药:“这不,一大早姐姐让我把药送过来。”   公孙玄宁扯了扯嘴角,又感受到祝英台那似火似冰的眼光。   走了个神就听王惠大声质问:“马文才,是不是你做的!?”   马文才冷冷的望向王蓝田,收回目光讽刺道:“是我又怎么样!?”觑了眼公孙玄宁,拂袖而出。   “不是他!”玄宁看着马文才的背影,有些无奈却又严肃的对王惠开口:“你误会他了。”   王惠还没见过这样的公孙玄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故抿着嘴,低头不语。   ……………………………………………………   课后,王蓝田拉着一众学子跑到蹴鞠场蹴鞠,踢得酣畅淋漓之际,王蓝田抹了把汗,大声问:“你们谁看到文才兄了?怎么不见他来蹴鞠啊?”   一干学子纷纷摇头,这时从蹴鞠场不远的高地上突然飞来了一支羽箭,直接追向王蓝田,逼得他后退几步堪堪躲开,箭正好插在他头上方的木柱之上颤抖着。   马文才收弓走下高台,一步一步的靠近王蓝田:“王蓝田,这感觉很熟悉吧?”说着冷蔑一笑:“我问你,昨天晚上射伤祝英台的人是不是你?”   王蓝田当时就已经的吓的跪了下去,回想刚来书院在大门发生的的事,王蓝田恐惧的开始发抖,看着马文才眼里的杀意,他知道,刚才那一箭不过是威慑,但马文才却是真的想要杀他!   有了这个认知的王蓝田已经顾不上其它,只能凭着下意识赶忙磕头,连声音都已经颤抖的结结巴巴:“是…是我干的…”又怕马文才会当即杀了他,立马求饶:“我不该让别人误会是你干的…我错了…马公…”   马文才冷眼瞧着已经吓哭的王蓝田,听他承认是他做的,眼中厉光一闪,不等他说完,临面一脚就将他踢趴下,微弯下身子用弓尾勾起了他的下巴。   “马公子我错了…”王蓝田怕的大哭起来,嘴角的血混着眼泪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马…马公子饶命!”   饶命?马文才心中好笑,真想要保命又何必急巴巴的来给他送命?送命?!   “不。”也不知道马文才想到了什么,突然眯着眼诡笑了起来:“你一点也没错,而且你做的很好,以后继续这样做就对了。”   不明真相的王蓝田怔愣许久,有些被幸福砸晕的欢喜感,他的命居然保住了,而且马文才夸他,冷面阎王不但没有杀他,反而夸他了!   王蓝田爬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他夸我做的好?他夸我做的好!他夸我做得好!”越说越不敢相信,到后面欣喜若狂的大笑起来,对着一干学子大声道:“你们听见没有,我被他夸奖了,我被他夸奖了…”   与王蓝田的兴奋相比,马文才依旧面无表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没走几步,马文才就停下了脚步,淡淡的看着来人。   “你为什么要针对他?他哪里得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的字数会逐渐增加。 问下各位,是否希望梁山伯知道女主是女儿身? 另,今天尽量两更。 喜欢本文的文友就快快收藏吧 ☆、接你五球请高抬贵手   “公孙玄宁。”   玄宁正准备去蹴鞠场找马文才,路过梁山伯和祝英台住处,就被人叫住了。   每次都这样,公孙玄宁回身看着刚回来的祝英台,点点头:“什么事?”   祝英台看了眼周围,道:“能否进去说?”   瞧着祝英台不自在的样,玄宁倒有些好奇,一向对她针锋相对的祝英台今天是怎么了?想了想弯着嘴角点头。   一进梁山伯和祝英台住的屋中,公孙玄宁就被床中间那突兀的堵书墙给吸引了,所有所思的笑了笑。   “你坐。”祝英台微微尴尬的亲自替玄宁倒了杯茶。   “你不会在茶里下毒了吧?”公孙玄宁瞥了眼祝英台手里的杯盏,也不接,轻理长袍,文雅的坐了下来。   怪的是祝英台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将茶搁下,坐到边上,这反应更让玄宁诧异,祝英台这是吃错东西了?   “这次我是向你道谢的。”祝英台低头为玄宁解惑:“是谢过你昨天的帮忙。”话毕,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染了几丝绯红。   道谢便道谢,脸红什么?公孙玄宁不自觉的蹙眉,问:“就这么回事?”见祝英台点头后,拿过刚才她倒的茶,一口饮尽,道:“之前我打了你一巴掌,现在我帮了你一次,两次相抵,所以我们之前扯平了,没什么谢的。”   闻语,祝英台松了口气的笑了笑,但眉头还是微微锁着。   同为女子,即便公孙玄宁心思再深能揣度城府深的人,但同却乏城府之人相谈,她还真的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   在祝英台的认知中,公孙玄宁和马文才绝对是一路人,或者这公孙玄宁比马文才更马文才,看似风雅,却是让人难以亲近,本以为他该是见死不救,没想到是她小人之心了。   等了好一会,玄宁侧头见祝英台面上纠结,直接问了:“你还有事说?”   祝英台一滞,想了会摇头。   公孙玄宁颔首,将杯子搁回桌上,正准备起身,梁山伯的书僮就抱着一叠书走了进来。   “四九,你家公子呢?”见四九一人回来,祝英台起身问到。   四九笑了笑:“祝公子你先回来了?”转头瞧见玄宁有些诧异,但还是有礼的打了声招呼才回答道:“祝公子,我家公子要我把他的书拿回来,说他要去蹴鞠场一趟。”   玄宁听到四九说‘蹴鞠场’三个字就见祝英台朝她看了过来,眉梢微挑,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祝英台收回目光,问四九:“他去蹴鞠场干嘛?”轻轻皱眉:“那是马文才他们的地盘啊,楚河汉界,他分不清楚吗?”   四九听祝英台这么问也一时答不上来,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公孙玄宁却似乎明白了,站起来准备去蹴鞠场看看,就见祝英台面色忽然转变,直呼‘惨了’。   “你家公子,去找马文才的麻烦了!”祝英台突然有些焦急的对四九说完拉着银心转身就走了出去。   玄宁也正好是要去蹴鞠场,听到梁山伯去找马文才的麻烦,眸间阴沉,眨眼间掩去神思,匆匆跟上。   蹴鞠场现在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梁山伯要马文才以后别再去找祝英台的麻烦,而马文才则要梁山伯接他五球,只要接的住,此后再不为难祝英台,不然他和祝英台从此将过上地狱般的生活,梁山伯居然答应了。   公孙玄宁一行人到的时候梁山伯刚好接了马文才两个球,祝英台见此慌忙跑过去扶起他,梁山伯刚站起,马文才抬腿一球直接击向梁山伯的胸口,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马文才,你这是干什么?”公孙玄宁有些看不下去了,难得这么正经的叫他。   马文才先是给了她一个‘你这个断袖’的眼神,接着嗤笑:“我干什么?这可是梁山伯他自己说的,他只要接了我五球,我就对他的祝贤弟高抬贵手。”   玄宁转身看着急得快哭的祝英台和死撑的梁山伯,马文才的力道有多大,她到底有些底,却绝不是梁山伯这种书生能承受的,这样踢下去非得出事不可,到时候受波及的还不是马文才。   “我替他接你五球。”想了下怕马文才觉得吃亏,还是加了个条件:“允许你灌上内力。”   马文才闻言双眼乍现冰刀:“公孙玄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难不成看他冷落了他,就改了立场?   如果玄宁知道马文才所想,非得气的吐血不可,但如今还是点头,道:“我当然知道。”   见玄宁和马文才僵持,梁山伯一把拉开公孙玄宁,勉强站直身子:“我没事,我说了要接他五球,就一定要接他五球。”   “山伯,你和他这种人打什么赌啊?” 祝英台担心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山伯!”   哪知今天梁山伯是铁了心要接马文才五球,谁也不让帮忙,一把推开她:“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大哥就让我接完最后两球,以后他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朽木不可雕,公孙玄宁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拉着,莫名觉得有些牙酸。   “你担心祝英台,祝英台自然也担心你。”玄宁扫了眼被梁山伯拉着的手,挣了下,居然挣不开,阴着脸说:“你是不要命了?”   听着祝英台的附和,梁山伯勉强站稳,道:“玄宁,这是我们和马文才的事,你不要插手,先把英台带到边上。”   常听祝英台叫他呆子,现在看来果真很呆啊。   “公孙玄宁,我可不曾说过,你接五球我会放过他们!”马文才寒冽的声音刺的玄宁回头,马文才果真一脸冰霜的盯着她。   “四九!把公孙公子拉开!”梁山伯话音刚落,一颗球又飞了过来,玄宁也被那个木头四九给拉走了。   那一球堪堪被梁山伯挡下,祝英台忍不下去拦着不许他再接。   马文才不屑一笑:“那你们两个一起接我最后一球好了。”说完抬腿就是一球。   眼看球飞了过来,梁山伯一把推开了祝英台,而祝英台却因为被推的太狠,直接倒地昏迷,看样子像是伤口裂开了,公孙玄宁一把甩开四九的手,斥道:“你看看!你家公子受伤了,你公子的贤弟昏迷,你拉着我做什么!你还不跟银心把她送去医舍?看什么看,快去啊!”   梁山伯接下了球,咬牙撑着没倒下:“马文才,你要说到做到。”   ……………………………………………………   公孙玄宁并没有跟梁山伯他们一道去医舍,揉着手腕瞥了眼马文才一群人,淡淡转身。   “你站住!”马文才呵斥。   玄宁弯着嘴角,转身扫了一眼马文才,吐出一个字:“说。”这笑看着有些僵硬。   马文才直接走过去一把拽了她肩上的衣服,扯着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新手写文。今日更完 ☆、乱世枭雄   回到住处马文才才放开她,公孙玄宁伸手把衣服拉好,问:“什么事非得回来说?”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替梁山伯接球?你能耐啊!”   玄宁皱眉:“我没接。”上下扫了眼马文才:“不是你说我接了你们约定无效么?”   “那我说有效你还真去接了是不是?”马文才阴恻恻的问。   公孙公子抬头淡淡的看着马文才,语气坚定:“是!”   ……………………………………………………   公孙玄宁和马文才算是到了冰点了,冰的可以掉渣子,这一点整个书院的学子都知道。   忆起昨天上午这二人的大打出手,众学子还记忆犹新,万没想到这平时文雅的公孙玄宁内心不但风流,出手竟然也还不凡,到最后打到请来了陈夫子。   人公孙玄宁直接抛出两个个字:练手。   “你,过去!”公孙玄宁直接将书砸在秦京生的桌上,她不想和那个动不动就朝他抛冰刀子过来的人坐了,她能忍马文才一时脾气,却也不能一直忍着这臭脾气,别到最后一味的以为她公孙玄宁是个软柿子,帮忙是一回事,总不能帮他还要被他欺负,她公孙玄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秦京生原本要抗议,在接触到玄宁那没有神绪的眼睛后,立马收拾东西走到第一排,又看到马文才发寒的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和王蓝田挤着。   而荀巨伯在公孙玄宁入座后,当即往边上挪了挪,笑的见牙不见脸,他早不想和秦京生坐一起了。   玄宁拍了拍坐在前面的梁山伯,问:“你不在医舍陪祝英台,怎么来上课了?”   “英台伤还没好,硬要我过来听谢先生讲课。”梁山伯转过头笑着解释。   课上。   “博弈之术,若不亲手过招,无以评判。”望堂下学子,谢道韫捻棋开口:“现在,你们就一一上来与本席对局,若是谁赢了本席,品状等级自然名列前茅。”   边上助教的陈夫子一脸笑眯眯看着谢道韫,道:“谢先生说了,有谁请对第一局啊?”   前几天这陈子俊不是还十分反对谢道韫来尼山担任客坐教席么?现在怎么一副巴结讨好之态?   正当玄宁失神猜想,王蓝田举手豪气道:“我来!”   “请。”谢道韫扬手。   “王蓝田居然会棋?”荀巨伯不可思议的喃喃。   王蓝田理衣挺像那么回事的上前,看了眼两边棋盅,拿着白子就落到了星位角,看的玄宁捂脸摇头。   许久也不见谢道韫拿棋,王蓝田有些得意道:“怎么?才下第一枚,谢先生就要认输了?”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谢道韫摇头叹气:“初学入门者皆知,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足下大概是从小随意惯了吧?”一席话惹得哄堂大笑。   “先生说的好,他本来就是无法无天,不懂规矩的那一种。”   见荀巨伯忍着笑拆台,加上边上学子纷纷轰他下来,王蓝田气的哼了一声拂袖回位。   “哈哈哈…”难得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幕,玄宁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死命拍着荀巨伯的肩,恰好马文才被这笑声惹的回了头,一个冷镖扎的公孙玄宁止住了笑,荀巨伯有些悲戚的揉着肩。   又听陈夫子问还有谁要上去请益,想了想玄宁正要举手,马文才就抢了她一步。   瞥了眼玄宁,走上前躬身一礼:“请教夫子高艺。”   玄宁眼尖的看到马文才第一手居然落子天元,有些咋舌,会棋者通常第一手一般先抢占边角再向内围阔棋路,一上来就埋天元的,极少见,这不是草包就是高手,而马文才怎么看也不会是个草包。   谢道韫下了右下星位,看棋含笑,道:“直奔中原,好气势。”   马文才礼节性的弯了弯嘴角,落下一子,二人你来我往,起初还能看清,后来这些好奇的学子见二人落子快速,纷纷围上,玄宁有些憋闷的趴在桌上: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声不协调的声音:“马文才啊马文才,快,抢先投降吧!你的中原腹地已经快算数沦陷了。”   投降,谁投降?寂静的课堂内传来这么大一说话声惊的睡得迷糊的玄宁立马醒了,抬头看着‘包围圈’,马文才输了?   就听马文才冷笑一声,摇头到:“那可不一定,您先看着就是。”说着一下落子声。   又听到叹气陈夫子说:“你这活眼都堵死了,你这不是自刎乌江吗?”   闻言,马文才淡淡开口:“这叫置于死地。”   公孙玄宁听到马文才很自信的声音有些好奇,听陈夫子的语气不是该输了?遂起身挤过几个人瞧了眼棋盘,低声道:“这是‘提后再断’啊?”   “‘提后再断’?”   公孙玄宁一抬头就看到被自己挤着的是梁山伯,点头不语。   “这叫倒拖靴。”被围着的马文才边说边落下一子,冷哼一声,收手正坐:“夫子,算算棋子断输赢吧。”   玄宁一手压在梁山伯肩上,等陈夫子算完棋,吸吸鼻子静静听着。   “黑子三十九,白子三十七。”陈夫子道:“先生小胜。”   谢道韫的棋艺玄宁多少知道,能把她逼到那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加上最后那一招足够加分了。   “没想到马文才棋艺那么厉害。”玄宁低声引得梁山伯垂首,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雪白的手,有些疑惑,一个男子的手怎么能这么白?   果真,听谢道韫开口:“马公子棋艺精湛,相比自幼对兵家战略多有研习吧?”   不知怎的,突然就忆起梦境中幼时的马文才,被父亲逼着念书习武射箭的场景,玄宁收回手,移了两步走到了马文才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武功骑射乃强国之本,兵法韬略更是晋爵良方,学生自然不敢疏忽。”马文才声音沉稳,对谢道韫的夸奖并没有放在心上。   “马公子落棋勇武果断,谋略杀伐具为上乘只是…”谢道韫话说一半,马文才问:“只是如何?”   “只是马公子用兵遣将太过无情,完全不顾兵卒的死活,只求速胜,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知道谢道韫要讲道理,马文才勾了勾嘴角:“下棋如用兵,只求胜局,牺牲几个将士,又算的了什么?”   见马文才这么说,谢道韫心下微戚,望了眼他后面的玄宁,意有所指:“是啊,不过下棋可以如此,做人,最好两者皆有。”笑了笑,问:“本席的话是不是讲远了?”   马文才礼笑摇头:“没有,有请先生品评。”   “乱世枭雄,治世亦枭雄也。”   马文才朗笑:“多谢先生夸赞,学生定当尽心竭力完成先生评语”微颔首离席。   他认定的事,自然会倾力而为,即便乱世枭雄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两更,各位文友见谅。 ☆、你男女通吃   拿着书负手站在高台,望台城方向,看到的是一重重夜雾围绕在夜里杭州城,公孙玄宁摇头,她时常想,和众多人相比她除了没有自由,所处之地步履维艰之外,其实比比别人好的太多。   低头看了眼手中握成柱子的书,却又有些疑惑,她之所以会来尼山书院说是为了完成心愿,但现在连她自己都难分的清,她是为了完成心愿,还是…有了其它私心。   公孙玄宁苦笑:即便她有再多的私心,能完成的可能性一定是少之又少的。   “玄宁?”   “谢先生。”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道韫,这会她不是应该回画岚准备明天的课了?   “刚在下面看你站在这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所以上来看看。”谢道韫顺着玄宁的视线望去,一团夜雾:“想家了?不像,还是其它事?”   公孙玄宁侧首直视谢道韫:“谢先生,上次与你谈论的事您该清楚不过的。”笑了笑:“我在想那件事。”那件让她没什么把握的事。   “事情总会有转机,况且她人现在在五台山,即便回来,只要圣上不出卖你,她怎么能找得到你?”   “她已经找到了。”玄宁苦笑:“她不过是让我再自由三年,三年后就连母亲怕都是阻不了的,令姜,母亲和她母亲斗了半生,现在又要轮到我和她残杀了吗?”   谢道韫走了几步摇头不语,这些事本就不是她该知道的,且,她也不想知道。   想到白天医舍的事,谢道韫回过身问:“你可知道这书院还有一个女学生么?”   “知道。”玄宁见谢道韫有意转移话题,知她不愿涉及一些事,配合道:“是祝英台,我刚来书院就知道她是女子了。”准确说,应该是还没见过她就知道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谢道韫问。   公孙玄宁淡笑:“哪个大男人身上会有水粉香气,和玫瑰精露的味道。”   谢道韫突然上前,弯腰靠近玄宁顿了一会,是扑鼻的薄荷香,微笑着直起身子道:“确实,我今日去看她,恰好她沐浴完,险些,梁山伯就发现她是女子了。”瞧着玄宁淡定的样,问:“梁山伯是实诚,马文才可没他好糊弄,你…”   “我与他分塌,尽量避着了,如果他要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不介意直接说的。”   在这事上,谢道韫不跟她争,只说:“你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接下来的时日过的很快,马文才依旧不许玄宁靠他太近,玄宁也乐的如此,之外梁山伯和祝英台倒和她走的近了。   说来也是好笑,还是上次谢道韫要求和大家对弈后,梁山伯见玄宁竟和谢道韫打了平手,加上之后玄宁在课上提点过几次,梁山伯便常来找她,他一来,祝英台自然就跟着了。   只是近日,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上午是谢道韫教授的剑术和箭术,公孙玄宁六岁时家中就特地请礼、御、射、武、、琴、棋、书的夫子教授,所以在尼山书院,玄宁多少是占了些便宜,但和谢道韫相比,上次的棋还是谢道韫让了的杰作。   “梁山伯。”祝英台和谢道韫比时候被‘一剑封喉’后,谢道韫挑到了一脸苦相的梁山伯,看他无奈的脸,玄宁倒有些好奇。   四招就丢了木剑,看的玄宁一脸不可思议,梁山伯真的是输得彻底啊。   “他真的是对武术一窍不通啊。”公孙玄宁侧头问荀巨伯,不巧撞到了马文才的视线,微微撇开。   谢道韫弯腰捡起木剑,无奈道:“梁山伯,剑掉人亡,以后要记得把握好剑。”   见谢道韫的目光转到了她身上,玄宁笑容灿烂的等着她,大有一副你叫我就来的架势。   哪知谢道韫扬了扬眉:“马文才,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成见,你是学生当中武术方面的佼佼者,你愿意不愿意跟我比试一下?”   他向来不跟女人动手,见谢道韫很坚定,马文才微微皱眉,拿了木剑起身:“先生,学生得罪了。”   马文才这样似乎有些‘轻敌’了,先发制人的招数在二十招内就被擒了,惊的众学子呆愣不已;看他握着木剑单膝跪地的样子,玄宁微微偏头。   “马文才,你输在性子太急。”   今天谢道韫却是打定主意要马文才服了她,收回木剑道:“马文才,我知道你最拿手的是射箭,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马文才咬了咬牙:“好!”   箭搭在弓弦上,马文才随意的就拉出了满弓,手一松,羽箭直定红心。   谢道韫拿着箭上前,抬手就是一箭,破了马文才方才那支定在靶心的羽箭,深入三分,马文才输了。   “我认输。”马文才坦荡一笑,看的玄宁心里微微有些涩意。   坦坦荡荡的马文才,风度翩翩,并未招来学子们的嘲笑,反而让一些原本因为怕他的人而敬他两三分,对于谢道韫的用意,玄宁有些难以捉摸。   “看我上午输了你很丢人?”马文才撕开手中的烧饼一口塞入嘴里,狠狠的嚼了两下。   公孙玄宁坐在马文才对面,看着他的动作撇了撇嘴,夹掉菜中辣椒,漫不经心道:“你输给谢先生也不丢人。”   “你很了解她?”马文才想起之前玄宁说喜欢谢道韫的事,微微沉了脸。   此时公孙玄宁正低着头吃碗里的饭,根本没看到马文才的脸色,直接点头:“还好。”   “原来你真的是男女通吃。”   “咳咳咳咳咳…”玄宁撇开脸被饭粒呛狠狠的咳了起来,咳了很久也没停下,到最后脸都咳红了。   马文才看了会,随手拿过一杯水搁到玄宁面前,玄宁瞥了眼,那是马文才喝过的,想了下他刚才说的话,很志气的推开。   咳到肺都快出来了才慢慢停下,玄宁揩了把泪:“马文才,马公子,文才兄,你能不能别再说这事了?我很正常!”   马文才挑眉拿过杯子喝了一口,笑着没说话:他说的正常,意思就是说,他喜欢的只有谢道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赶出来的,没有修改,没有存稿了,喜欢本文发的书友看我持之以恒的份上 收藏吧。 ☆、君心初露否   下午下课时陈夫子鬼鬼祟祟的摸到了课堂的后面,公孙玄宁敏锐的感知到了陈夫子的怪异,想起明日讲解兵武阵法并且实地演练,玄宁就先把这事放到一边。   “山伯,你去哪儿?”玄宁刚收拾好东西出门就看见匆匆离开的梁山伯有些奇怪:“你不等祝英台么?”   “不说了,我有事要先走,再会。”梁山伯边说边快速的走着,神态焦急。   “那边不是医舍吗?”公孙玄宁望着梁山伯越来越远的背影,有些怔忪。   公孙玄宁正发着呆,感觉面前突然阴了下来,抬头是马文才。   “你刚跟谁说话?”马文才面无表情的问,或许是因为他背对着太阳,语气总感觉有些不善。   愣愣的看了他半天,玄宁才开口:“是梁山伯。”一转头就看到走出来的祝英台,手里拿着书一样的急急忙忙。   祝英台也看到了玄宁,问:“公孙玄宁,你看到山伯没有?”   公孙玄宁点头,指了指医舍方向:“往那边去了。”刚把话说完就瞧见祝英台的面色暗淡了两分,僵硬的牵了下嘴角,对玄宁道了谢也朝梁山伯的那个方向走了。   这都怎么了?   看着离开的祝英台,马文才也朝那边走了过去。   “文才兄,学宿房在那边。”玄宁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马文才转身道:“我也有事,你先回去吧。”不等玄宁回答,快步离开。   今天怎么回事,全往医舍走了,想起马文才的神色,公孙玄宁笑了笑,转身走了他相反的方向。   因为明天要演习,纪琊担心玄宁会受伤,于是给她准备了一大包的药丸子,着实让她惊吓了一把。   “我有那么没用么?带那么多药,不过就是个演习。”公孙玄宁撑着额头无奈。   哪知人家根本不听她说,“这个是兰姑娘配的,主子您要带上。”纪琊把盒子一层一层的叠在玄宁面前。   公孙玄宁摇头,拿起那个盒子晃了晃,又打开嗅了一下,微微蹙眉:“这个药效早过了。”停顿片刻又拿那盒子看了一会,叹口气:“我还是去医舍找兰姑娘再配些。”   “哎…主…”纪琊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玄宁,疑惑的喃喃:“主子自己不是会配这种药么?”   才走到医舍不远处就看到祝英台走神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心里正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就看到马文才突然出现拦腰抱住了她。   梦境重叠,玄宁握着盒子的手微微攥紧,好像就是这个时候马文才有了破坏梁山伯和祝英台关系的想法,然后…然后…想到然后,玄宁停下了脚步,怎么也走不过去。   公孙玄宁站在边上就那么看着马文才对祝英台的挑拨,和祝英台越来越沉的脸色,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子:算了,还是自己回去自己配吧。   一个随手盒子就扔进了草丛中,这边马文才听到了动静,转头就看到了往回走的公孙玄宁,一身蓝色院服在太阳底下十分显眼。   “马文才,我和山伯怎样不关你的事!”祝英台厉声驳斥。   望着走远的背影,马文才对着祝英台冷冷嗤笑:“是不用我管,我是好心没好报!”   ………………………………………………   兵武演习分为两大阵营,黄和紫,紫队由谢道韫带,而黄队则由陈夫子带。   公孙玄宁望着自己一身紫色劲装,没想到是按衣服分队的,瞥了眼一边黄色劲装的马文才,玄宁轻拉缰绳就过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那边。   分好队后,两方立马就有了一股剑拔弩张的紧迫感,谢道韫抬手让鼓点声停下,朗声道:“两军听令,木刀木枪上场,行兵演武,点到为止。”   马文才嗤笑一声,盯着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公孙玄宁,目光挑衅,大有要拼一场的意思。   见马文才神色,玄宁也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来就来,谁怕谁?   “英台,你等一下要跟紧我,知道吗?”梁山伯低声对祝英台叮嘱到,而祝英台神色淡淡。   对方阵营的陈夫子突然扬手举剑,大声宣布:“众人听令,演武开始!”   一钞搏杀’就此拉开序幕,公孙玄宁扯了个玩味的笑,直冲马文才,抬手就劈了下去,马文才早就有了防备,一剑隔开梁山伯就和玄宁开打。   场面纷乱,不时伴着马儿的嘶鸣,两军主帅也在拼着,但陈夫子有意让着谢道韫,看这场景,玄宁淡淡开口:“马文才,你们主帅没有杀敌的心思,你们这边,惨咯!”   马文才一剑刺向下三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那就杀一场!   可正打着,马文才突然就扔下公孙玄宁,骑着马朝一边跑了过去,玄宁以为马文才要换个地方,也就跟了上去。   过了半个树林也不见马文才停下来,玄宁心生疑虑又跟了一会,走到直路上才看到远远的有一个紫色的身影,玄宁顿时了然,马文才刚才是看到祝英台往这边跑所以才追过来,并不是要跟她换地方打。   有了这个认知,公孙玄宁勒马停下,看着已经远到模糊的马文才,低声喃喃:“他要追就追吧,我去参合什么?”复又低头扯了个笑:“于马文才,或许还是个契机…”   公孙玄宁拉着马转了回去,缓缓的在这条路上走着,正过林子的时候突然停了下,坐在马上看着周边环境,冷声道:“阁下跟了我一路,不知有何指教?”   话落,一层煞气扑面而来,六七个身穿夜行服的黑衣人手握刀剑,将她包围在正中间,来着不善的感觉使得公孙玄宁不得不握紧缰绳,一手抚向腰间,猛的一震:今天是演武,不许带实剑,现在身上除了几根银针,再无其它! 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写,直接更,有bug,告诉我啊。 收藏什么的,咳,心照不宣啦啊 今天只有一更。 ☆、演武事件   六七个身穿夜行服的黑衣人手握刀剑,将她包围在正中间,玄宁见来着不善,一手抚向腰间,猛的一震:今天是演武,不许带实剑,现在身上除了几根银针,再无其它!   这些人跟了她这么久还没被影元他们发现,而且现在影元他们还没出来,那是…想到有那种可能,公孙玄宁心下一紧,强镇下心绪,冷声问:“来着何人?”   “不愧是广恒郡主,这种场面还能临危不乱,在下佩服。”带头的那个蒙面刺客盯着马上的玄宁,眼中杀意尽显,邪气的笑道:“不过,我们今天是来要你命的人!”话落招手而上!   果然是京都来的人,公孙玄宁眼中的冷光乍现,周身杀气顿起,哪里还有在尼山书院的文雅儒和之态,也不再废话,在对方手起刀落不及反应时,一根银针刺进了他的喉间。   幸好不是死士,玄宁的心微微松了些,行动却并没有慢下来,侧身飞速的下马,乘对方没反应过来时一手夺过他的剑,手下一旋,剑就刺进了对方的心脏,猛的一拔,献血喷了她一身,紫色的劲装也染成了半边墨黑,白皙的脸上也沾染了不少。   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其它几个刺客见老大这么轻易的就被杀了,心里的戒备顿时升的起来:买主不是说只是个离家出走的郡主么?怎么还会武功?   公孙玄宁握着的长剑上血还一滴滴的流着,以手为哨,对影元他们发了一个号令,声音冷厉:“既然你们找死,那本郡就送你们一程!”   语毕,剑随手起,划出了一道冷光,直刺一个刺客的命门,下手之狠厉让杀人如麻的刺客都感觉到了她剑下的冰风。   五个刺客默契的选择了合攻,手下杀招毫不留情,逼的公孙玄宁根本没有可休息的时间。   他们的功夫并不跟那个刺客老大一样菜,加上对玄宁的招式招招防备,而五个刺客之间的默契让公孙玄宁很难找到突破口,只不过对方也讨不了什么好处罢了。   可麻烦事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玄宁家的几个暗卫刚解决了一直缠着他们的几个刺客便觉中了调虎离山,赶紧回到冲玄宁这边,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朝玄宁放了三只冷箭。   影元面色大变:“主子小心!”   ……………………………………………………   这边演武已经结束,不出玄宁之前所料,紫队这边赢了,两边气势顿时差间显现。   “演武已毕,整装回院!”谢道韫坐在马上宣布。   梁山伯有些焦急,赶马上前:“先生,英台不见了,玄宁现在也没看到!”   听到玄宁和祝英台不见了,谢道韫凝眉:“她们去哪了?”又对着众学子大声问:“你们谁看到她们了!?”   一干学子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没一个人发现祝英台和公孙玄宁的失踪。   谢道韫扫了一眼学子,见王蓝田面有异色,正要问,就听紫队一个学生指着一方,大声叫了起来:“他们回来了!”   梁山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马文才正扶着面色苍白的祝英台缓缓而来,当下心就拎了起来,赶忙下马跑过去检查祝英台哪里受伤了。   “英台你受伤了!?”梁山伯看英台捂着手,愤怒的盯着马文才:“马文才,你答应了不会为难他,你竟然食言!你这个小人!”   马文才被说了一塞,正要解释,人祝英台就晕了过去,得,这次他是有口说不清了。   见祝英台晕了,梁山伯顿时慌了,谢道韫下马走了过来:“还不快带她回书院?”   当即梁山伯抱着祝英台就往回跑了,谢道韫看了眼周围,见马文才要跟上去,一把拉住,语气有些焦急:“马文才,玄宁没有跟你一起?”   马文才被问的一愣:“公孙玄宁不见了?他刚才不是还在吗?难道迷…”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凛:“谢先生!公孙玄宁一定是出事了!我去找他!”说完就将一个学子轰下了马,不等谢道韫回复,扬鞭而去,背影匆匆。   谢道韫面色也突然变得很差,拉着自己的马,叫了几个学子,转身对陈夫子道:“烦请陈夫子带着其余学子回书院,另,请告诉山长公孙玄宁失踪!”   想起之前听她提起过京都的那位找到她了,现下谢道韫怕的是玄宁被她刺杀或者被她带回去了,而二者相比,前一种可能似乎更大。   来不及多想,谢道韫上马带着几个学子,匆匆离去。   离演武场越远,马文才的心就越沉,一路上连一只鸟都没看到,更别说是公孙玄宁了,想起刚才玄宁是追着他出去的,当时的场面…马文才彻底的慌了…   公孙玄宁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迷路,除非他是猪,再想起上次让马统去台城查公孙玄宁的结果,整个京都,根本没有公孙这个姓氏的官员,除了…除了太尉公孙阙!   加上公孙玄宁认识谢道韫,谢道韫是宰相侄女,一般人又怎么可能熟识?   如果公孙玄宁真的是太尉公孙玄宁家的人,那他遇害的可能性…这个猜测让马文才脑子一片空白,心里的紧张感又上了一个层次,只回荡着一句:公孙玄宁,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掐死你!   “吁!”马文才突然勒马,看前方留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正吃着树叶,边上还躺着好几个人黑衣人,立刻下了马,这条路是他去追祝英台时走过的,当时公孙玄宁跟着他也是这条路,回来的时候他绕了另一条路,那公孙玄宁是在回去的时候遇到麻烦了!?   马文才刚下马,还没走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刺的他眉头皱的更紧,脚步越快。   地上插着两只羽箭,横七竖八的黑衣人身上千疮百孔,血流成河,没有一个活着。   这时谢道韫恰好追了上来,下马后扫了一眼这副场面,面色苍白,而后面没见过生死的学子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浮云。”谢道韫突然睁大了眼,小跑过去:“这是玄宁的马!她人呢?”早上来时玄宁还说跟她换马,现在马在这,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先生…”马文才握着拳头,看了眼四周,除了这六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刺客和这匹马之外,连公孙玄宁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去哪儿了?   马文才转身瞥见不远处有滴殷红,快速的走了过去,发现这血林子里也有,马文才感觉心都被捏碎了一般,想也没想就跟着这几滴血进了树林。   “进去找找!”谢道韫见马文才走了进去,立马带着其它学子跟了上去。   树林中多灌木荆棘,林子大,却没什么飞鸟和山兽的叫声,树林中一直围绕着‘公孙玄宁’四个字。   马文才沿着那几滴血进了树林中间,果真见到前面躺着一个人。   “谢先生!”马文才先走过去,居然又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刺客,现在伤口还在汩汩的流血。   “难道玄宁被这刺客追进了林子里!?”谢道韫望着死了没气的刺客,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那玄宁…快在这附近找找!”   而从太阳中上找到太阳过半,两三个时辰,一些学子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找到人,马文才一拳砸在树上,看的谢道韫蹙眉,冷声道:“发泄情绪有什么用,还不如留些力气找人。”   现在马文才的脑子里紧紧的绷着一根弦,随触随断,想起刚才血流成河的五六个刺客,再想想公孙玄宁那副身板,纵使武艺再精湛…   后面的事,他都不敢想!越想心就越慌。   “我问你,公孙玄宁是不是台城公孙家的人?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收藏加就是我的动力。 每次心灰意冷时看到收藏数增加了,立即就满血复活,你们真的太神奇了!(`?ω?′)ゞ敬礼っ ☆、三百天   马文才冷冷的盯着谢道韫:“我问你,公孙玄宁是不是台城公孙家的人?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远处扔传来寻找公孙玄宁的声音。   谢道韫移开视线,回答的模棱两可:“这些事,还是你亲自去问玄宁,而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她。”如果公孙玄宁真在这里出了意外,后果不是区区一个尼山书院所能负责。   他们找了很久,除了刚才那个死了的刺客,根本没有别的收获。   马文才靠着一棵树缓缓坐下,眼中迷雾重重,原本慌乱的神绪已经渐渐平缓,担忧却加重了。   公孙玄宁是因为他而失踪,如果找不到,他绝对会自责一辈子,这种自责,他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他们没等到山长来,等来的是纪琊,只有她一个人。   “谢先生,不用再找了。”纪琊面无表情的对谢道韫拱手以礼,“我家主子已经回了书院。”   “他回去了?”马文才站起来盯着纪琊:“他怎么回去的?”   听到马文才这么问,纪琊冷下脸,像是压抑着什么,对谢道韫说道:“辛苦谢先生了。”   至始至终也没提玄宁的事。   谁能比她还怕?当看到自家主子浑身是血的被影时扶回来的样子,手上的血止也止不住的样子,就差那么一点,要不是主子会武,现在来的恐怕就是她家的公主大人了。   ……………………………………………………   窗外有百灵,站在树枝上起舞高歌,公孙玄宁并没有待在医舍,而是被山长给请去了山长阁中,而她因失血过多面色显的苍白。   玄宁坐在侧边的凳子上,右手点着殷红的桌面,又让她想起上午死在她剑下的那群刺客。   其实她伤的并不严重,在那三支箭飞来时她就有了察觉,幸好她这左手没废。   看着山长一直捧着茶盏不动的样子,玄宁转头望着屋外骄阳似火,还是先开口了。   “山长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吧?”或许是因为经过一场血礼,此时她的内心格外平静。   见公孙玄宁没再压着周身的气势,山长反倒送了口气,对玄宁拱礼,道:“广恒郡主足智。”   玄宁摇头淡笑,失血过多的薄唇微微发白,道:“这么久山长没找我,玄宁还得再此谢过。”却收拢了手指,语气平淡:“我知道山长现在找我何事,只是山长,玄宁不会答应。”   一个事多的郡主在尼山书院待着,说起来也十分危险,出了一点差池,皇家的大罪就会压下来,之前还好,今日发生了这种事,如果被台城的人知道,不但她不能再留在书院,只怕山长也会受罪。   她不想牵连其他无辜的人,但她的意愿没达到,她又怎么能离开?   “山长且放心。”玄宁严肃道:“我没那么容易死了。”说着就笑了起来。   她绝不会走,山长能清楚的剖解到,而她这么说也算是心照不宣的定了承诺,她会保护好自己,但是山长却不能以全书院人的姓名来承这个赌注。   “广恒郡主恕罪。”山长站了起来,对玄宁躬身行了一礼:“我无法答应。”   山长的反应让玄宁心头微紧,这本就是她个人的私事,现在根本没有立场去逼迫任何人,玄宁也站了起来,扶起山长,顿了顿,道:“山长,玄宁来此请了皇旨,并不是私自前来,或许山长有顾虑,今日玄宁直言…”   公孙玄宁屈身:“玄宁不会走。”   山长赶忙扶起:“您这是在逼我?”   玄宁抿紧了薄唇,直视山长:“恳请再让玄宁在书院留300天。”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就300天!再此期间竭力保证自身安全。”   山长真的不明白,千里迢迢,一个郡主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宁愿冒着生死也要留在这里,但不论什么缘由,也都不是他能问的。   “罢了,罢了…”山长摇头叹息。   公孙玄宁松了口气,出了山长阁就对影元他们下了死令,她在这里的任何事都不许传回建康,掐算着日子,近一年的时间她在这的事也能了了,而台城的网,那时,也一定能收了。   “哎…马文才啊马文才,你真是捡了大便宜了。”玄宁望天兴叹。   回学宿房之前公孙玄宁先去画岚找谢道韫报了平安,虽然得了几句唠叨,她也甘愿了,在它乡能遇到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何尝不是种幸事?   低头看了眼受伤的左手,那里还是十分的疼。   “你真受伤了!”马文才回来时知道玄宁去了山长那里,只能等着,也庆幸玄宁没有伤到下不来床的地步。   公孙玄宁抬了下受伤的左手,在月白色的广袖下根本看不出来,淡笑:“我命大。”边走了进来。   “我看祝英台上次受伤的伤口又裂了,怎么回事?”玄宁走到边上,随意找了条凳子就坐了下来。   听玄宁这么问,马文才难得的有些尴尬,毕竟公孙玄宁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受的伤。   “你这是愧疚么?”玄宁懒懒的抬了下眼,道:“大可不必这样,就算今日不是你,我也会有这么一遭。”   马文才眉头微皱:“你是说…”   玄宁合起了眼点头:“这些事是必然的,所以你不必愧疚。”   语落,马文才上前一把公孙玄宁扯了起来,怕弄着伤口,力道倒是减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   左手有伤,右手被拎着,玄宁干脆就任他去了,听马文才这么问想起刚才谢道韫跟她说的事,笑了起来。   用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下马文才的手臂,道:“如你猜的那样,你都猜对了。”   马文才松了手,问:“你怎么知道?”   当她是傻子么?如果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她在台城也就别混了。   许是真的失血过多,才站了一会就有些头疼,玄宁又重新坐了下去,语气调侃:“你现在也猜到了我是谁,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派马统去台城查我的事?若我不知,那会儿回来的,怕就是你那书僮的尸首了。”   见他面色不太好,安慰性的笑道:“有些事其实大可不必费心去查,你想知道,直接问我就是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就听到马文才手指间的‘卡擦卡擦’声,一张俊脸也被寒冰封起,恨不得捏死她的感觉,玄宁感受到了。   说来马文才并没有印象里的那么凶狠,虽然对她很少有好脸色,但总的来说也还是好的。   突然,马文才就笑起来了:“既然这样,公孙玄宁,那我问你。”见玄宁闭着眼好整以暇的点头,马文才问:“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闻言,玄宁立马睁开了眼:“马文才,你不会还以为我是断袖吧?”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而且以为我想跟你搞龙阳之好?”   不是么?他可还记得不知道是谁还扒过他衣服。   玄宁看出他眼底的意思,收起那副不正经的姿态,认真道:“马文才,天下所有男人都断袖,我公孙玄宁也是正常的。”   “好。”马文才点头,嗤笑:“那我问你,你是男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卡文,尽量不会拖更。 今日两更送上。 欢迎吐槽,欢迎收藏(给我点写下去的动力吧。……) ☆、河汉天无际   马文才嗤笑:“那我现在问你,你是男人么?”   闻言,公孙玄宁沉默的盯着马文才,想看出他是认真问的还是开玩笑,但除了那千年不变的棺材脸外,根本看不出情绪。   “怎么不回答了?”马文才以为公孙玄宁被气着了,有些得意的挑眉。   倏而,玄宁笑的阳光明媚,晃了下马文才的眼睛。   公孙玄宁起身缓缓靠近马文才,笑容可掬,这副神态逼的马文才难得的开始后退了,不慎撞到了门上,这下是退不了了。   “你…这是做什么!”看玄宁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瞧着玄宁越来越近的笑脸,马文才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奇…奇怪,他…他紧张…什么?   玄宁越走越近,到最后几乎贴到马文才的身上,微微踮着脚尖,靠在他的耳边惹的马文才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文才兄。”玄宁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我说我是女子,你信吗?”   公孙玄宁说话的声音震的马文才耳朵有些痒痒的,而且贴的这么近,他居然不敢动了,听到玄宁这么说着实惊了一下,一把将她推开…   “你说你是…”   “咝…”玄宁被推的狠狠的抽了口气,右手下意识捂着左手的伤口,弯腰站着,额间开始渗出了一层薄汗。   “马文才,你也太狠了!”玄宁忍不住骂到,抬手偏头看了一眼,月白的广袖已经染上了血液,大有扩大范围之势,面色又开始白了起来:“得,伤口裂了。”   马文才本想上前,但在快碰到玄宁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又收回了手,很不自在。   没想到马文才还有害羞的一面,公孙玄宁心里暗笑,面上的神情依旧没变,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边说边捂着伤口慢慢直起身子,才看清,此时公孙玄宁面色泛白,额角冷汗连连,也不知是不是疼的,连唇都透出了白色。   玄宁直接往门口走过去,见马文才偏开脸,叹了口气,道:“你怕什么?你且记住,只要祝英台是个男的,我公孙玄宁就绝对是个男的!?”说完走出了大门。   反正祝英台是个女的。   马文才虽然不清楚,这事和祝英台有什么关系,但祝英台是个男的,那公孙玄宁也就绝对是个男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也不能怪他,即便公孙玄宁周身儒气没有女儿常态,但那张比男人俊雅的脸却让人想不误会都不成。   想起刚才他推了公孙玄宁一把伤口好像裂开了,马文才转身走了出去。   ……………………………………………………   秋去冬来,冬去春归,不觉间从‘千山鸟飞绝’到‘碧玉妆成一树高’。   三月莺飞草长,清明假的归期已到,玄宁却提前回了书院。   掐算着时间,她就在尼山书院的时日越来越短,时间也越来越紧迫,而马文台至今不但没有拆散梁山伯和祝英台,反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而马文才…   作为旁观者却看的清楚,马文才心里的不甘。   “汉之广矣,不可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陈夫子在念着《诗经》,但是众人的注意力基本都被课堂内多出来的那个人给吸引,听课的反而没几个。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玄宁依旧和荀巨伯同桌,和马文才隔了三四排,现在坐在她前面的正好是梁山伯和祝英台而让人频频回头的正是坐在二人中间的王惠,她看着都很挤。   “祝英台。”荀巨伯弯腰靠近前面两位,调侃道:“晚上有书山隔着,白天有人山挡着,你和梁山伯两个还真是好朋友啊。”   祝英台瞪了他一眼:“听你的课!”   见荀巨伯悻悻的坐了回来,玄宁低笑道:“碰了一鼻子灰了吧?”   荀巨伯无所谓的笑了笑。   这时陈夫子已经拿着书边读边缓缓走了过来,荀巨伯赶忙捧书装模作样。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陈夫子负手解释:“这讲的就是,诗经里面的思想都是纯正的,即使是国风里的俚语风情,讲的大都是臣民对君王之无限爱戴。”   陈夫子走了个来回,缓缓回到讲席上:“绝不能只在字面上来理解男女之情,知道吗?”接着又语重心长道:“那些浓诗艳词,是万万不能学的!”   公孙玄宁认可的点点头,不小心瞥到秦京生在边上捡到了什么,拿在手上看了一遍就笑了个不停,心下狐疑。   “夫子,夫子啊!”秦京生笑着举起手大声道:“我想请问这首诗,算不算是浓诗艳词啊?”   学子们都回头盯着秦京生手上的那张纸,陈夫子抬了抬手:“念。”   秦京生清了清嗓子,拿起那张纸站了起来:“河汉天无际,心扉一线牵。   墨字化喜鹊,鲜花赠红颜。   织女思废杼,嫦娥下凡间。   莫待七夕夜,月半中秋圆。”   不念还好,这一念满堂哄笑,随着秦京生的念读,陈夫子的面色渐渐有了异样,像是慌乱又像是不自在,总归不是生气。   一干学子听得纷纷鼓掌,赞叹好浓艳,秦京生却还没完,抬手示意安静,装模作样道:“各位安静,安静,你们想不想知道这是谁写的啊?”   这会陈夫子的慌乱让玄宁提起了兴趣,难不成这诗是陈夫子写的?   而秦京生的答案,更让人咋舌:“是祝英台!”   祝英台吓了一跳,“是我!?”   秦京生像是看透一切一般:“对啊。刚从你身边捡的你还想否认呐?”   闻言,祝英台低头看了眼边上,不可思议问:“从我身边捡的!?”   秦京生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当然了。”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别赖在我身上。”   话一出口,惹来的是众学子的唏嘘声,而祝英台一脸莫名奇妙,倒让其他人搞不清楚了。   之后让人意外的是,陈夫子竟有些逼迫的意味想让祝英台承认,看着他那想找替罪羊的模样,玄宁了然。   又想起陈夫子对谢道韫的殷勤,玄宁眯起了眼:他最好不要有这种心思。   王惠以为写诗是写给她的,着实娇羞了一把,加上陈夫子诱骗说承认了就不处罚,惹的祝英台对那诗大批特批,什么低俗无聊都说了一遍。   “你住口!祝英台,这首诗哪里是低俗?又哪里是无聊了?!”陈夫子正怒不可遏间,见学子们纷纷奇怪的望着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转了语调;“我的意思是说,这首诗肯定的低俗,绝对的无聊。”   祝英台瞥了眼陈夫子,“我才不会写这么不入流的诗。”   “你…你骂谁!”   ‘呵…’见陈夫子又是被逼的自贬,又是被人骂的不入流,公孙玄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刚低笑出声,顿时心里暗道糟糕。   如她所想,她一笑就惹得一片注视,祸引东至,陈夫子把视线转向了她。   “公孙玄宁,你笑什么?难不成,诗是你写的!?”   “诗是我写的!”   “是我写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本书撞名了,所以从《文才兄,别来无恙》更为《马文才,你归我》,希望文友们多多支持。 ps.最近卡文真的是卡到头疼,两三个小时才勉强构出一个章节。求谅解。 收藏是我唯一的动力了…… ☆、梁山伯后山约否?   听到公孙玄宁的低笑声,陈夫子更是怒火中烧:“公孙玄宁,你笑什么?”说着眯起了眼,“难不成,这诗是你写的!?”   这个陈夫子想来也是着急坏了。   陈夫子这么一问,祝英台又低头看了眼地面,刚好玄宁在她后面,而秦京生是在她桌边捡到的,也保不齐是风吹到她边上来的,毕竟诗真不是她写的。   “公孙玄宁,这诗是你写的?”祝英台不可思议的问。   有句话怎么说的?当众人因一个条件极度怀疑一个人时,而不慎出现了另一个也符合条件同样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人,如果第一个人被怀疑的人反转去怀疑,这件事,众人就会更加怀疑后出现的人。   现在,公孙玄宁就成了那个后出现、被更加怀疑的人。   众人果真把视线移到了玄宁身上,加之玄宁的位置,顿时就感觉可信度提高。   “好了!”陈夫子道:“公孙玄宁你快承认了,不然夫子我就让你挑满整个书院的水缸!”   公孙玄宁拍案而起:“陈夫子!我…”   “诗是我写的!”   “是我写的!”   课堂内突然站起的两名学子纷纷认领诗,如果被牵连的不是玄宁,她一定会觉得这场面很有意思。   玄宁抬头看了眼梁山伯,又看了眼认领者之一的马文才,很是讶异,倏而,一个画面从脑中闪过:这个时候,这个场景,不该是为了祝英台?   “你们,不要这样子抢我啦,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坐在祝英台和梁山伯中间的王惠站起身羞赧万分,瞥了眼祝英台,小碎步的跑了出去,引得学子们一片唏嘘。   祝英台见梁山伯认领诗,愤懑起身:“这诗,真的是你写的?”   梁山伯转身看了眼玄宁,有些支支吾吾:“是…是我写的。”   祝英台火顿时大了,厉声问:“写给谁的?!”   “不…不能说。”梁山伯一句话气的祝英台咬牙切齿,愤恨的坐了下去。   这个场景玄宁算是明白了,梁山伯以为是她写的,怕她受罚,想给她背锅,啧!真是个大好人。可她也不能破坏别人感情吧?不然罪过可就大…等等,她为什么不能破坏?不破坏,马文才哪来的机会?   陈夫子转身问:“马文才,你也说这诗是你写的吗?”   马文才见梁山伯认了诗,勾唇一笑:“我只是证明这首诗不是公孙玄宁写的。我管他谁写的。”又面朝秦京生那个方向看去:“秦京生说是祝英台,您又说是公孙玄宁,毕竟秦京生也没看他们之间谁写了。对吧?秦京生?”   被点了名的秦京生心中一寒,立马解释:“是,是,是,我只是在祝英台边上捡的,根本没看到祝英台写。”又触到马文才的冷刀子,急忙道:“也…也一定不会是公孙玄宁写的!毕竟,毕竟他的文笔,大家有目共睹…有目共睹!”   像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也有可能是,是经过他们身边的人掉的。”   马文才心下顿时明白了,凉凉的笑问:“那刚刚谁经过了?”   “是…”   见秦京生目光看过来,陈夫子慌忙开口打断:“啊好了好了好了,算了算了!”有些焦急,道:“既然,既然这首诗也查不出是谁写的,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在山长那里,你们,都不许提!”特意加重了‘山长’二字。   欲盖弥彰!公孙玄宁收回目光,扫了眼前面还在生气的祝英台,和最前面翩翩而立的马文才,心下叹息。   诗签是被陈夫子收回去了,祝英台气的个半死,之后一直再没跟梁山伯说过一句话,一下课拿着书就走了,梁山伯也赶快追了出去。   见此情景,公孙玄宁也拿了书去追梁山伯,这趁热得打铁不是?故而也没等马文才了。   “梁兄!山伯!梁山伯!”玄宁快步追上梁山伯,一把拉住了他。   “玄宁,有什么事?”梁山伯停下问,瞧着走远的祝英台,语气无奈。   要的就是这样啊!   公孙玄宁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直接一把扯过梁山伯的胳膊往后山方向拉走了。   梁山伯知道玄宁在书院除了马文才也没见亲近过谁,突然这么拉着他着实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也没挣脱,跟着就走了。   一路上玄宁难得的一直叨叨叨,惹的梁山伯莫名其妙。   “山伯啊,今天还真要谢谢你仗义出手了。”玄宁跳过一块石子,边扯着梁山伯开口。   “那诗真是你写的?”   玄宁翻了个白眼,她能写的那么俗?   “猜错了,那诗还真不是我写的。”想了想,干脆坏人做到底:“很有可能是祝英台写的。”   梁山伯拉开手,止步:“英台写的?”   眼看就要到了,玄宁停下放缓了步子走着:“我猜的,不是我写的在她边上,还能是谁?”   公孙玄宁做过的事很多,虽然不得已而为之的坏事也很多,即便杀过人越过货,但她好像还从没有毁过别人的爱情,虽然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可能还没有爱情,但这事做起来真的挺不自在的。   偷偷瞄了眼这事的当事人,见他还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弯起了嘴角:“山伯,我给你讲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如何?”   梁山伯不由笑道:“从不知道玄宁没还会讲故事。”   “听不听?”玄宁瞪了他一眼。   梁山伯温柔一笑:“愿闻其详。”   公孙玄宁点头,就开始娓娓的讲起她在梦里看到的他和祝英台的爱情,虽然感觉有点不厚道,但更不厚道的事她都要做了。   二人边走边讲,太阳晕红时正好到凉亭。   “后来那个对小姐痴情一片的官家少爷看了那首诗以为小姐也同样心系于他,回到家就让他爹去提亲了,哪知写诗只是小姐写给她同窗义兄的,一时弄巧成拙。”玄宁深深的看了眼仔细听‘故事’的梁山伯,道:“她义兄那时还不确定那小姐是个女儿身,半怀疑的果真就去提亲了,可他义兄家境贫寒,那小姐又是富家女,父母怎么会同意,加上官家少爷的父亲看上了小姐家的钱财,故,开始施压。”   絮絮叨叨了一会玄宁直接倚坐到栏杆上,接着说:“小姐誓死不从,但家中兄长去世,家业总要有人支撑,小姐只得迫于家族使命上了花轿,但她义兄因相思成疾而逝去,路过九龙墟,小姐还是逃婚了,恰逢天雷劈开坟墓,小姐就跳了下去,二人幻化成蝶。那官家少爷不久也…抑郁而终。”   说到‘抑郁而终’时,马文才那绝望的眼神又在眼前闪过,她还记得当时那种敢同深受的痛苦,后来马文才死了,她长达半年的梦也就尽了。   望了眼坐在石桌边上沉默的梁山伯,玄宁忍不住撇开了眼,看亭下深潭被夕阳照射的湖光潋滟   “山伯,我问你,如果你是那义兄,有一个两全的办法,既不会让那女扮男装的小姐爱上你,又能让她和那已经爱上小姐的官家少爷在一起你会选故事继续,还是其它?”   梁山伯温和笑了笑:“玄宁你讲故事还真是生动,听的仿佛你就是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姐一般。”   公孙玄宁淡笑不语,她又怎么会是那位小姐呢?   “若我是那位义兄。”梁山伯低头笑叹:“即便爱着那位小姐,也会选择你说的那个方法吧。”   “既然知道结果会痛苦还会牵扯那么多局外人,迫的人动荡,若真能选择,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即便自己一人心酸,也无可奈何的。”   闻言,玄宁多少有些讶异的,虽然她知道梁山伯是那种甘为人奉献,但没想到如此大爱,她反而有些惭愧了。   “不过,玄宁你怎么知道九龙墟?”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了。 ☆、墙下君子   梁山伯问:“玄宁,你怎么知道九龙墟?”   玄宁道:“写这故事的人就在九龙墟。”   “原来如此。”梁山伯说话时一群归鸟从西山而过:“九龙墟就在会稽。”   公孙玄宁点头,她当然知道,梁山伯就是会稽人。   “还不知玄宁你来自哪里,开学时也没听陈夫子报你束脩册的来地。”   “我啊?”玄宁转头望向梁山伯,划了一个浅笑,薄暮昏黄下,显得几分温暖,眼底的淡漠反被阴影遮住了。   “建康、台城。”她爱也恨的地方。   梁山伯听到玄宁说来于台城有虽些诧异,但添上面前人的仪态气度,似乎也合该如此。   听梁山伯夸她千里迢迢的求学向学之类的,玄宁反有几分不好意思,毕竟她不是为了读书来的,故转了话题,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故事’上。   “山伯,其实有一些人如果爱就会变的脆弱,就像这样…”玄宁从边上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轻轻一掰:“看似刚劲,实则稍力而猝。”   “那个官家少爷就是因为爱了那位不爱他的小姐,才会那样告终,否则,他的人生路,一定会更加广矣。”   马文才,多么骄傲的人,能为了救祝英台而对他不屑的人屈膝求救,马文才,多么不逊的人,可以为了娶祝英台答应她不应当的条件,马文才,多么刚毅的人,也可以为了祝英台折腰…   “玄宁?玄宁!”   “怎么了?”   梁山伯笑道:“我刚说的你听到没有?怎么走神了?”   公孙玄宁一个翻身跳了下来,书握在手里拍了拍左手,云淡风轻:“走神了。”笑问:“刚才你说什么了?”   “我说,如果小姐能和那义兄在一起其实也再好不过,玄宁,你应该再添一个假设。” 梁山伯的话引起了玄宁的兴趣问:“什么?”   梁山伯温和的弯着嘴角:“假设官家少爷心系她人,不爱小姐了呢?”   是啊!假设马文才心系她人,不爱祝英台了呢?这样不是更好么?   “怎么?跟梁山伯出去走了一遭,回来魂都没了?”   玄宁点点头,又摇头,脑子里全都是梁山伯的话,没想到她反被将了一军。   “你到底在想什么!”马文才火了,狠狠的拍了桌案。   这突来的声音惊了玄宁一跳,撇过头瞧一脸阴雨的马文才,问:“文才兄,怎么你今天会站出来替我证明那情诗呢?”   马文才觑了她一眼,收回手,“那诗不会是你写的。”   “为什么不会?”   “因为你没那胆子!”   我…玄宁只能干瞪眼,这马文才,真是她的劫。   ……………………………………………………   近日书院内不知怎么的,突然传起了一股谣言,说祝英台是个女子,更有人说的神乎其神,分别从她外貌、行动、说话等方面做出解析,条条段段说的都是祝英台是个女人。   祝英台的日子不好过玄宁这边也开始水深火热,怪就怪她那张嘴,之前非说祝英台是男子她便是,如今传出祝英台是女子,精明如马文才,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呵…呵…呵…秦京生,你这么看着我做甚?”玄宁干笑停了挑辣椒的手。   王蓝田也古怪的打量了一眼玄宁:“最近都传祝英台是女的,所以现在看着谁都觉得是女的,欸,别说…你…”   公孙玄宁阴恻恻的挑起一个微笑,盯着王蓝田,生生逼回了他的话。   一个鼠辈也想瞎蹦哒,不知好歹。   “你再盯着我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玄宁淡淡的吃下一口米饭。话说的云淡风轻。   “嘁。”秦京生偏过身子,视线果真转开。   饭桌上的马文才一直文雅的吃着饭,视线却扫向了公孙玄宁,若有所思。   “公孙玄宁,我记得你上次可是说话,祝英台是男人,你就绝对是,那如果祝英台不是呢?”   玄宁抬头,压下涌上来的心虚:“文才兄说笑了,这祝英台和梁山伯住了那么久,是男是女,怎么瞒的住?”   马文才放下筷子,起身对着公孙玄宁邪痞一笑:“那咱们就好好辨识一下,这祝英台是雌雄。”   辨、辨识?马文才要怎样?   猛的,玄宁搁下筷子:她怎么忘了,祝英台的身份就是马文才给发现的!难道…   “文才兄…”玄宁起身跟了上去。   身份什么的,只要马文才想知道,她都可以直接的告诉。原本是这样,但现在或许该说一直,马文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祝英台身上,如果这个时候马文才已经爱上祝英台而不自知呢?   那梁山伯说的想法…   “我这是在胡想些什么?”玄宁拍了拍额头,扔下手里的书信,叹了口气。   “纪琊,离端午还有多久?”   纪琊放下竹枝从亭外风光收回视线,仔细的掐算,回道:“快了,差不多还有八九天。”   扫了眼案上书信,“我听说,王凝之昨日来了尼山书院?”   “是,是这样的。”纪琊瞥见玄宁深思的模样,问:“京都的来信和王公子有关?”   玄宁拿过信递给纪琊看,淡淡开口:“谢丞相将令姜许配给了王凝之。”   “让人查查他的底细。”见纪琊有惑,问:“有疑问?”   纪琊不解:“主子向来不愿多管闲事,现在又为什么要插手王谢两家的事?而且主子现在在尼山书院因祝英台…”后面的话也就心照不宣了。   为什么?这王凝之是书法家王羲之的次子,到底人品如何她虽没关注,但听大哥说,不过是个平庸之辈,相反的,玄宁曾在谢道韫的的书架上发现了大量王献之的词集,其中关系不言而喻。   谢道韫对王献之有好感,现在要嫁给他弟弟王凝之,她不信谢丞相看不清,一来她是为了谢道韫,二来,这两大世家结亲或许多多少少有那个人的推波助澜。   忆起和皇舅的约定,玄宁眯起了眼:她竟想算尽京中少年郎!   “你听令去办就是。”   至于书院里的事,不急,不急。   这些日子书院里传祝英台是女子的风波,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演越烈,加之马文才为了测祝英台是不是女子,还带着一干学子在蹴鞠场上来了一场脱衣秀,非得要祝英台脱衣服,最后还是梁山伯救的场。   “这个马文才,到底要做什么?”公孙玄宁手握着刚从台城送来的白玉折扇环手抵着下巴靠在柱子上远远的瞧着站在祝英台窗户边的马文才和王蓝田。   眼见着马文才透过窗户往屋内看了眼,突然一挥衣袖扇走了王蓝田,面色风雨欲来。   公孙玄宁本是来这找梁山伯的,没想到会遇到文才公子做墙下君子,玄宁走到墙边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四六九从脸上拿下巾布。   马文才竟想趁祝英台洗澡时来探看她是不是女儿身?看样子祝英台是知道马文才的想法才会有这一出了。   望着马文才离去的那条路,玄宁笑了笑:“马文才,你现在为祝英台竟然就可以放下君子姿态,之后你该要我怎么待你呢?”   话语中,怕是见玄宁自己都没有品到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每日一更。 心情不好就想一直虐,各种跳脱的来虐。不服就用收藏数砸死我好了。 ☆、对他动了私心   马文才在忙着探究祝英台,而玄宁和梁山伯的关系则与日俱增,一时间,关系一直忽冷忽热的公孙玄宁和马文才似乎越走越远,更让人感觉二人颇有默契的想要破坏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关系。   这一点,稍显木讷的梁山伯没发现,却被祝英台感知到了。   “公孙玄宁,你想怎样?”祝英台环手站在玄宁面前拦住了去路。   和马文才离得远了的公孙玄宁貌似更加的风度翩翩,一柄白玉折扇拍在手里,笑的温和如玉。   “我又如何了?”   “你为什么整日缠着山伯!?”   瞥见祝英台眼里的醋意,公孙玄宁会意一笑,祝英台现在竟然会为了梁山伯和一个‘男子’吃醋,她对梁山伯的在意可见有多深。   但玄宁现在完全本着不拆梁祝死不休的心,哪里会让祝英台猖獗,毕竟,她日后该是马文才的人了。   见祝英台对她没了往日的姿态,玄宁雅笑:“祝英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整日缠着梁山伯,你与他是结拜兄弟。”顿了顿,笑意添了几分朦胧:“不是夫妻。”   “你!”   什么叫变脸如变天,昨日与你见面还会笑着点头的人,此刻会用恨不得吃了你的态度对付你。   “你胡说些什么?”祝英台心下那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又浮了起来,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当初刚来书院时见到玄宁有的那种不安全感。   玄宁用折扇拂开祝英台指着她的手指,微微弯下身子贴近她耳边:“祝九妹,别装了。”   现在,玄宁很欣赏祝英台眼底的慌乱,眼见着她因她的靠近而慌忙后退的样子,玄宁眯着眼,邪邪笑道:“放心,都一年多了,也没想对你做什么。”   “你…你是疯子吗!?你想干什么?”祝英台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祝英台和公孙玄宁不一样,祝英台是门阀世族,如果女儿身份暴露,等待的将会是无休止的世族上书,到时候整个祝家庄都悬了。   玄宁呢?玄宁是皇族贵女,如果不是因为马文才,她大可招摇的以郡主身份入学,这便是身份,深居皇城的人都知道的游戏规则。   听祝英台说她是疯子,玄宁笑了,她明明可以做出更疯的事。   “公孙玄宁!你这是做什么?”许久未从他口中听到的的冰冷声音这次直直的从她身后刺来。   玄宁直起身子,快速的盖去眸光,打开了折扇轻摇,嘴上挂笑:“文才兄,还真是巧了。”   马文才一把拉过公孙玄宁,嘴边的溢出一丝冷笑:“你最好别再靠近祝英台,不然…”扫了眼祝英台,口中话语不言而喻。   这才是那个马文才啊!   玄宁挣开马文才的手,温雅的笑意也变得冰冷,同样回道:“那就千万请文才兄护好她。”   瞥了眼祝英台,合上扇子负手离去,不带走一丝云彩。   这就跟戏里演的一样,冲冠一怒为红颜,虽然未怒,语气也八九不离十,而她公孙玄宁这个局外人,哎!不说也罢……   马文才整日盯着祝英台,而祝英台依旧对他冷眼,眼看她在书院的时日不多,玄宁有些心冷。   这日,玄宁和梁山伯二人放学后直接留下在课堂下棋,祝英台又赌气先走了。   祝英台气呼呼的一走,玄宁望向一脸茫然的梁山伯,笑问:“山伯,你可有倾慕的人了?”   “现在我一心向学,哪来的倾慕对象。”   “祝英台就不错。”。玄宁试探到。   梁山伯无奈一笑:“玄宁你就别开玩笑了,英台可是男子。”   玄宁落下一子,问:“万一她是女子呢?”   “万一是女子?”梁山伯摇头:“不可能的。”   公孙玄宁捡了几个已经没‘气’的棋子,若有所思:“万一我是女子呢?”   这一次,梁山伯沉默了许久,手上的白子怎么也落不下,也不知道是棋子落不下还是其它了……   颇有深意的盯着梁山伯,拿着棋子在桌上敲了敲,大有不说不止的意思。   梁山伯叹了口气,棋子放回棋盅,抿唇笑道:“我输了。”抬头回答玄宁:“你是男子,怎么会变成女子?这种猜测不可行。”   公孙玄宁解释:“山伯有所不知,我家有一小妹,和我是双生同卵,所以才有此一问。”   见逃不过,梁山伯直视玄宁:“兄长如此风范,令妹想必也十分才华横溢。”   公孙玄宁淡笑,分开白棋黑子:“山伯,你总有机会见到的。再来一局如何?”   …………………………………………………………   夜微冷,天无繁星,准备回住处时天已经黑透,几星灯火,夜显得更加寂寥。   公孙玄宁路过画岚时看画岚亮着灯,进去和谢道韫聊了几句,见她一副对诸事看透的姿态,玄宁也无话可说,想来这种无奈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谁让她生在将相家。   不由己啊。   只不过谢道韫话语之间多的谈起祝英台,似乎印象十分不错,灵动聪明之类的词语,说过了很多次,玄宁疑惑,祝英台真的那么好?   “令姜的订亲,也我或许去不了了。”那时多少会去写朝臣命妇,玄宁如果去了,难免喧宾夺主也引人注目。   谢道韫自然明白此种意思,握着玄宁的手表示无事。   “我订亲你来不了,你的生辰宴恰好相重,我也去不了。”   “生辰宴?”只一会儿玄宁才想起,端午的前一天好像就是她生辰。   谢道韫摇头:“说你仔细,却连自己生辰都给忘了。”   玄宁道:“这次生辰,我并不回去。”   她要多留些时间在杭州,不然将来回了台城,或许再也无缘来此。   “你要留在杭州?”   玄宁默首。   忆起近日公孙玄宁的表现,谢道韫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语气有些担忧:“玄宁,你之前与我说你来杭州是为了帮马文才,也为了完成你自己的心愿,但如今你本该竭力做的事没做,反倒有些在逃避的意味”   “时不待人,你为什么突然就开始逃避了?”   公孙玄宁没想到谢道韫话题转的这么快,疑惑:“我如何是逃避了?令姜,马文才喜欢上了祝英台,我现在做的无非是扫清他和祝英台之间的障碍,各自分工,也算不得逃避。”   谢道韫问:“马文才现在并不知道祝英台身份,他如何喜欢?”谢道韫无奈,“你看似和马文才的关系忽远忽近,但你至始至终视线都没离开过他,这一点旁观者看的很清楚,我担忧,你会为了他动了不该动的私心,到时候反而多了牵绊。”   公孙玄宁默笑:“我还能有什么私心。”   现在再不能有什么私心了。   回到住处时,玄宁却在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停下了脚步。   她公孙玄宁从来不怕什么牵绊,只是如今她想牵绊怕是也无果了…思及此,却心下顿愕,亦有些慌乱:她她这是在承认了?!她什么时候对他存了那个心思的?   是什么时候?   正思索,门却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不虐了,女主身份快穿帮给文才兄了。期待吧?那就期待呗。 ☆、马文才疯了   公孙玄宁正思索着,门突然开了。   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俊颜,玄宁微怔,心下暗定:这个人是祝英台的,她不可能对他动什么私心。   “站在门口做什么?”马文才声音冷冷,又回到了当初刚来时的态度。   公孙玄宁摇头:“正要进去。”侧身,进门,却瞥见马文才关了门也进来了。   难不成,他特地去看她回来没有?   玄宁嗤笑:不可能。   “你站住。”   听到马文才的声音,看着清冷的夜,他站在灯火阑珊下,冰冷万分。   “文才兄有何指教?”   “你在发什么疯?”马文才眼中暗流涌动。   玄宁笑了:“我如何了?”   马文才冷着脸:“你不觉得你和梁山伯走的太近了?”   一个太尉之子、公主之后,现在竟甘于和一个平民为伍。   公孙玄宁听马文才话语中透出的寒气,按下心中情绪,学着他曾经说的话:“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   “好,这么说。”玄宁道:“我和谁走的近是我的事,本公子喜欢,我也不曾说过你和祝英台走的太近了。”   他是看祝英台因为她和梁山伯走的太近难过,所以他心疼了?她如果不把她们拆开,到时候马文才会更疼!   玄宁瞥了眼周身开始散发寒气的马文才,冷声道:“马文才,如果祝英台和梁山伯走的近了,你要以什么身份现在祝英台身边?”   听玄宁改了称呼,马文才眯了眯眼:“这关祝英台什么事?”   又是祝英台,玄宁冷哼。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了,马文才突然上前一把扣住了玄宁的下巴,力道之大,让玄宁都能感觉到下巴两边泛起火辣辣的疼。   马文才眼里怒火熊熊,声音冷冽:“公孙玄宁,你必须离梁山伯远些,听到没有!?”   纵使玄宁脾气再好也被惹上了三分火气:“我跟谁走得近,那是我的事!”说完手下微动,握住了马文才的手腕,指间一闪就要捏上他的命脉。   可如今,不但玄宁一向自意的好口才不敌马文才,就连武功也敌不过他,三两下,整个人就被他扣住。   一股扑鼻而来的薄荷香,让马文才神绪微漾,眨眼间又恢复原来的冰冷。   当下二人的姿势有些暧昧,玄宁整个人都被马文才圈在怀里,双手交叉被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马文才你放手!”玄宁怒了,想起上次马文才输给谢道韫的事,天知道这马文才放了多少水才让谢道韫赢了。   马文才根本没打算放开,低头附耳在玄宁身边,声音沉沉:“你大可不听,到时候的后果,那就由梁山伯来负责好了。”   莫名其妙。   公孙玄宁一脚踏上马文才的脚背:“放开我。”   “给我玩女人那招,嗯?”   听马文才这句话,无故的就觉得他现在心情突然好,下一刻就被马文才给放开了。   公孙玄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近了屋内。   “马文才!!”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险些掀了屋顶。   马文才站在外面,面色冰凉,眼里却不觉染了笑意,等着里面的人走出来。   果真,玄宁周身围绕着浓浓的低压,双手紧紧握成拳,一副风雨欲来之态。   自从来了什么尼山书院,公孙玄宁那所谓的自控和风度已经被扔去了百条接外,而且基本都是因为这个人!   “软榻怎么回事?”玄宁尽量控制火气。   马文才面不改色:“马统收拾时不小心拆了。”   不小心?大爷的,是有多不小心能把她床被移到床上再不小心把软榻拆了个五马分尸。   “那钱,我自然会赔给你。”马文才见玄宁似乎真动了气,收起冷态,面色缓了下来。   “马文才,你到底什么意思?”   先冷后热再冷,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她堂堂一国郡主竟然成了这副仪态?可以说是她犯贱吗?   “你可以睡床。”马文才微微一笑。   本来怒火冲天,见此一笑,玄宁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心里的火霎时消散,心下叹息,她果然很没骨气。   罢了,玄宁转身回了房。   本以为公孙玄宁怎么也会跟他打几句嘴仗,现在就这么简单的收尾了?事出必有妖,马文才抬步走了进去。   就看看玄宁从床上扯了被子往写字的榻案走来,移了搁在榻安上的长几,被子就铺了上去。   “你做什么?”   玄宁道:“以后我睡这。”   “睡床!”   “就这儿。”   “去不去?”   “不去。”   马文才怒了,一把拉过公孙玄宁往床上甩:“敬酒不吃吃罚酒。”   玄宁堪堪站稳,斥道:“马文才你有病!”   马文才冷哼一声,将玄宁的床被扔回大床上:“我管你,今天你必须睡这床!”   现在公孙玄宁算是见识到了,平日里他对别人霸道横气还觉得赏心悦目,如今这霸道用到自己自己身上,真的是…   玄宁冷静下来,盯着马文才,一字一句:“我不习惯两人一床。”   “由不得你。”   马文才绝对是失心疯了,玄宁摇了摇头:“马文才,你今天是怎么了?”又是不让她和梁山伯走的近,又是拆她的软榻,还逼着她睡床。   岂知马文才根本不再搭理她,就只是冷冷的站在两步远盯着她,大有她敢拒绝就饶不了她的意思。   玄宁原本要妥协,不觉间又想到了祝英台,一咬牙迎面就打了上去。   马文才微微有些讶异,又在瞬间即逝:“既然你要打,那就依你,如果你输了,就给我安分些。”   安分!?玄宁眯起眼。   二人没打过架?不不不,已经很多次了,是最和谐亦最不和谐的‘室友’,整个书院也就玄宁敢不畏权贵,不畏风险的和和马文才动手后还安然无恙。   两杯茶的功夫,玄宁又被制的死死的,眼里满是不服气,挣了两下根本挣脱不开。   是谁说打架能用抱的?!江湖上都这么来吗!?   “马文才!你竟然耍无赖!”玄宁狠狠说。   马文才冷哼一声:“你输了就是输了,现在闭嘴。”   用后世的话来说,玄宁现在心里有一千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你,你放开,我睡床。”   马文才声音清冷:“就这么睡。”   就这么睡!?   马文才将公孙玄宁死死的圈倒在那张床上,马文才的心口紧紧的贴着公孙玄宁的背,二人之间一点空隙都没有。   “你…”   “你再啰嗦,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马文才打断了玄宁的话,见她果真闭嘴,不可察觉勾了下嘴角。   不论如何,公孙玄宁现在脑子里忽悠着一句话:马文才疯了。   天知道二人之间有多暧昧,一个男人紧紧抱着另一个‘男人’倒在床上,若被有心人瞧着,该有多惊恐。   公孙玄宁本以为会心惊胆颤的过一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被两声凄厉的叫声吵醒。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累痴。各位围观的文友戳下收藏吧。 ☆、道不清   “主子!”   “少爷!”   玄宁微微蹙眉,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马文才放大的俊颜,心下顿时升起一抹惊恐,加之站在两个快要吓晕过去的书僮,玄宁立刻扯开圈着她的一只手臂坐了起来,低头扫了一眼身上。   还好,还好。   这厢马文才早就醒了,见玄宁坐起,也若无其事的起身。   “纪…纪琊。”玄宁跳下床走到自家吓懵的书僮身边,放下她手里的一盆水,一把将她拉了出去,边解释:“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这副场面,怎么看怎么像丈夫在外面偷腥被家中夫人捉奸的意思。   马文才看着慌乱的公孙玄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从马统手上拿过盆,洗了个脸,对他面色要多平静就有多平静,根本没有像公孙玄宁那样顾及到自家书僮的感受。   马统泫然欲泣:“少…少爷…”   马文才洗漱完毕,瞥了眼他,不搭理。   “少爷啊!咱们马家三代单传啊!您要我怎么回去和老爷交代啊…”   刚和纪琊解释完的玄宁带着书僮走了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惊脚下一个踉跄,好在被纪琊眼明手快的扶住了。   纪琊听了不由得也嘴角抽了抽。   马文才面色顿时漆黑:“你皮痒了是吧!?”   马统闻言立即跪了下去,哭了起来:“少爷,您不能这么想不开,纵使公孙公子长的好看,但毕竟不是女子,您可千万不能饥不择食啊!”   玄宁:哪里有豆腐?   纪琊:哪里有刀?   暗卫:好想杀了他!   这马统要是再嚎下去,整个书院的人就要被招过来了。   马文才冷声开口:“闭、嘴。”   当即马统就像是吃了闭口丸似的,收了哭声,垂头跪在地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纪琊望了眼自家主子,上前就将马统拖了出去,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马统根本来不及反应。   现在整个屋子内就剩下玄宁和马文才,玄宁扫了眼面前的人,也开始洗漱。   少顷,就已经打理好了,带学士帽走出来时,就看见马文才还坐在外面,皱眉不搭理。   “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可害羞的?”   正要跨出门就听到马文才从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脚下微顿,也不回头:“文才兄昨晚行径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断、袖!”不待回答,便快步离去。   这种可以说别人是断袖的感觉,尤其是说马文才,真的是太惬意了。   远远的就看到去上课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才靠近就见祝英台猛地回头一手勾住梁山伯的手腕,死死的盯住了玄宁,面色不善。   自从上次直接道出祝英台的身份,加之和梁山伯走的近了,祝英台便每次见到她就是这副防备的样子,她们之间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玄宁,早。”梁山伯看到缓步走来的公孙玄宁,扬起了一个亲和万分的笑。   公孙玄宁点头回以微笑,月白色院服在风中飞扬,广袖翩翩。   正准备走上去肩上突然一紧,瞥头望去,马文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面无表情,但捏住她肩膀的手却特别的紧,紧的发疼。   玄宁淡笑:“文才兄,放手。”   他是看到祝英台和梁山伯亲密无间,吃醋了?   “我记得我昨晚说过,让你离梁山伯远点。”   公孙玄宁侧目而视:“文才兄未免管的太宽了。”言罢,拿开肩上的手,朝食堂方向又去:吃饭。   现在的公孙玄宁坚信马文才还处于发疯状态,王蓝田和秦京生本上前和马文才打招呼,但见其周身气压太低,都不由对玄宁投以同情的眼神。   到课堂时,玄宁刚准备坐到荀巨伯边上就被马文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到第一排,他从前的那个位置,冷冷的瞥就眼王蓝田,就见他如梦特赦般转身就走。   公孙玄宁又坐回了那个位置,下意识的,又妥协了一次。   已经习惯上课和梁山伯唠叨的公孙玄宁这次没了说话的对象,一上午下来嘴巴都没张开过,手下的琴弦却拨的特别快。   一曲《寒宫》,本该凄婉,却被她弹的杀气腾腾,却也难掩其琴技,惹人侧目。   山长夫人按下震动的琴弦,望向公孙玄宁,柔声道:“操琴者心若浮动,琴音必转。玄宁,你拨琴急促,此曲却弹出了怒杀之意,可是心下有事?”   公孙玄宁瞥了眼看好戏的马文才,起身一礼:“学生并无,只是想试下《寒宫》其它情感的转入会如何,没想到会是这样。”   “既是如此,你便细弹一遍可好?”   玄宁默,缓缓入座,勾琴许许,琴音袅袅,果真没了刚才那股子劲儿,连弹琴的人都柔和了不少。   ……………………………………………………   端午即来,在此之前的品状排行也出来了,竟是公孙玄宁和梁山伯,看着高挂在两边的名字,玄宁下意识的朝马文才看去,果见其满是不甘。   心下微拧,她以为挤下了祝英台,这个位置就会是马文才的,没想到,谢道韫竟然没听她说的,依旧坚持给了她。   如今马文才和祝英台的表情当真是一模一样。   当天夜里马文才就提着弓箭走了出去,经过告示榜时恰好碰到了去和谢道韫道回来的公孙玄宁。   “你去哪?”玄宁伸手拦住了马文才。   马文才冷冷的看了眼她:“我去杀了梁山伯。”   大晚上的去杀梁山伯!?他疯了?他本来就是疯的!   玄宁凝眉道:“为什么?”   马文才一低头就望进就玄宁漆黑的眼里,心下那种猫挠的感觉又升了起来,转头不再看她。   “他梁山伯一介平民凭什么高居排行榜?”   玄宁道:“就是,他凭什么高居排行榜!?”   马文才被玄宁这句话弄的莫名其妙:“你不是和他玩的很好么?”   玄宁反问:“你不是说我和他走进就后果他负么?”   “你!”   玄宁叹道:“回去吧,大晚上的,杀人不如睡觉。”   话落间,马文才挽弓搭箭,离弦而定,梁山伯的布榜就落了下来。   “幼稚。”玄宁低声细语。   “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你果真是明事理的。”   次日,书院一行人都在书院门口送谢道韫离开,如同她来的那日,门口站满了人。   和山长及山长夫人话别后,谢道韫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身月白院服的公孙玄宁,温和的笑着点头:这一去,怕是再见也难了。   “令…谢先生留步!”玄宁突然叫住了她。   众目之下,玄宁从广袖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血玉,在手中紧紧的握就一下,快步下了台阶,走到谢道韫面前。   “令姜,此去一别,还会再见,此玉佩我赠与你,执此令牌将来定能寻我。”   谢道韫低头看着手中的血玉,看着玄宁:“万自珍重。”   众人虽然有预感这身份不明的公孙玄宁非富即贵,但见她出手就是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无不咋舌。   谢道韫走了,不一会儿众人皆散去,玄宁看着走远的官轿叹了口气。   “别看了,纵使你再倾慕她,今后她也是他人妇。”   觑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马文才,公孙玄宁无奈。   “文才兄,端午可回去?”   马文才不明所以,摇头:“不回。”   玄宁道:“那正好,我也不回,就有劳文才兄带在下杭州三日游了。”说着笑了起来。   马文才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沉默是金。 ☆、楼外青山楼外楼   尼山书院在端午节的前一天如约放假,虽然只有三天,但不少的学子还是纷纷回家,看着空了的书院,玄宁手握折扇,嘴角微微翘着。   “主子,你真的不回去吗?”纪琊跟在玄宁身后问。   公孙玄宁摇头:“说了不回就是不回。”   走到书院门口时,马文才已经在那等着,一个人牵着两匹马,丝毫没损了他的风度。   看见身后还跟这个尾巴,皱眉问:“他也去?”   公孙玄宁点头:“她如果不去会憋疯的。”   瞧的出马文才对纪琊的嫌弃,纪琊也很识趣的跟在了二人身后四步远,由于三个人两匹马,三人就都走路了。   如果不算城郊,这一次算是公孙玄宁真真切切的第一次在杭州城内游玩,之前来往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也没顾的好好看看,如今有时间惬意的走着,看见一些台城没见过的东西也觉得新奇不已。   马文才则看惯了似的,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路边不乏有些小吃,这些玄宁似乎从没见过,转身看着纪琊有些发馋的样,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马文才回头:“笑什么?”   公孙玄宁笑着摇头,走近纪琊看的那个小吃摊位,看见的是一片片经过水煮的面食,被摊贩捏成一小片,经过小锅一煮,捞上来竟有些像猫的耳朵,小巧可爱,加上配料,香味扑鼻。   “老板,这个叫什么名字?”   摊贩见玄宁一身非富即贵,赶忙介绍:“看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个啊,叫猫耳朵,是我们杭州特有的小吃,公子可要来一碗?”   正要说来三碗,就被马文才拉走了:“你要吃待会让你吃个够,现在先带来去看杭州城的风景。”   公孙玄宁朝纪琊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想吃可以随意,自己却被马文才拉走了。   大街上,一个月白劲装的少爷拉着一个翠色广袖锦衣的公子,二人相貌俊雅,看的行人侧目纷纷。   玄宁也就任马文才拉着,瞥见马文才握住她的那只手,心下思绪莫名,挣了一下反被握的更紧。   “杭州城里人多,容易走散。”马文才面无表情的解释。   玄宁想:这风格很马文才。   待纪琊跟上来时,玄宁和马文才已经走过了一些景地,三人停在西湖时,才真正的歇了会儿。   西湖醉景,有人执竿垂钓,有人对诗纳句,有人尽兴大谈,伴着湖边杨柳依依,看它婀娜优雅,玉丝垂进西湖里胜比西施浣纱。有风拂面,带着一股清爽,让人心旷神怡,笑意也画的更深了些。   “那是断桥?”玄宁抬手指着不远处问马文才。   “嗯,断桥。”   公孙玄宁笑问:“断桥未断,为何叫断桥?”   马文才难得的耐心解释:“冬日雪覆桥,远看断桥断,踏桥桥未损,似断其未断,即断桥。”   玄宁点头。   二人定不知,之后的几百年,那里会有一个传达千年久的爱情故事。   虽说是游玩,看景之后,总该好好吃一顿这杭州美食,加上之前马文才也说了,要吃吃个够。   拉上局促的纪琊,三人包了个雅间,坐在楼外楼,看景品茗,吃美食。   “文才兄也难得出来游玩吧?”搅着碗里的西湖藕粉,玄宁状似不经意的问。   “生于杭州,景也见惯了。”   也是,景太优,常见而不奇,她梦中也来过这里很多次,实见虽然欣喜,还是少了新奇。   望了眼坐在对面沉静又不乏冷寂的马文才,心下不由思虑:他也见惯了她,如今是不是也没了新奇感?   感觉到玄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未曾移走,马文才挑眉:“看着我做什么?”   “没想到堂堂马公子还能有如此随和的一面。”   马文才凉凉的勾着嘴角,直视公孙玄宁:“那谁比较随和?梁山伯?”   “扯他做什么。”玄宁偏过头:“你不也同样觉得祝英台很好么?”   马文才也侧过头,不再开口。   二人之间顿时就漫开了一股尴尬,纪琊站在一边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心下越发沉重。   主子真的是为了马文才留下的?可转念一想,主子也是为了马文才来的杭州,来的尼山书院。   但如今,主子的付出,似乎并没有什么回报啊。   最终败下阵的还是玄宁,瞧见马文才凝眉思索的模样,玄宁问:“文才兄为什么不回去呢?”她没记错的话,太守府离这也并不是很远。   马文才嗤笑:“什么家?我并没有家。”   好,戳到伤心事了。   又打算沉默的公孙玄宁,就听到马文才发问:“我似乎还不知道,你来杭州做什么?”   转头,落进了马文才漠然的眼中,心下想的是,幸好现在还只是漠然,幸好不是绝望。   “求学。”玄宁答的半真半假。   “求学?”马文才似笑非笑的盯着公孙玄宁:“偌大的台城,还没有能让你一介小郡王读书之地?”   不讶马文才知道她二哥是小郡王,这个位置本该是大哥公孙祌的,但大哥当时已经考进翰林院(编的,东晋没有),这个位置就主动请旨给了公孙净。   拉回思绪,玄宁道:“杭州人杰地灵,沾沾墨气,台城官气重,我不适合。”   “文才兄预备将来从仕途?”   “戎马沙场。”   戎马沙场。这四个字看似轻巧,但着实难以做到,兵营的苦韧,那是真正带血的。   如梦中一般,马文才的志向真的很高,这一次,遇到公孙玄宁,他该不只是个参军了。   突然马文才拿筷子敲了她,“我问你你以后要如何,都走神走到哪里了?”   摸着额头,玄宁道:“解决麻烦后,找一安静的地方,和我所爱,过此一生。”   “和你所爱?”马文才冷笑问。   公孙玄宁:“所爱。”   她想这个志向对于马文才来说,该是不屑的,他马文才,配的就该是祝英台那类敢做敢当,说走就走的女子。   这么一想,得了,饭也别吃了。   出了楼外楼,玄宁也没什么兴致继续再逛了,神色无绪,面色恹恹。   正要拉着纪琊跟马文才道别,一辆精致的马车就停到了面前,三人不得已退后了两三步,马车轮毂压了一尘灰。   “你们怎么回事?”纪琊有些气恼。   车帘被掀开,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玄宁和纪琊面色大变,手中的折扇也砸到了地上。   公孙玄宁难得的破功,大声叫了起来:“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很多文友都看到本篇中出现了很大的漏洞,在此 拾一 向大家解释:断桥造于唐朝,而且当时不叫断桥,时代和本文背景差了五百多年,加上楼外楼至今也只有一百六十多年,但为了行文方便, 拾一 稍稍篡改了历史,罪过,罪过…谅解,谅解… ☆、有故人来   看见马车下来的人,玄宁面色大变:“怎么是你!?”   来人也明显受了不小的惊吓,望着玄宁半天没回过神。   “公孙净!”   糟了!公孙玄宁转头见马文才一脸玩味的盯着她,想也没想拉着他跟纪琊就跑了:心下抹泪,怎么就遇到她了?   来人身份并不一般,让人也绝对猜想不到,南疆平阳王的女儿:云昭。附加一句,典型的泼辣女。   “公孙净你休想跑!给我拦住他!”   听着后面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公孙玄宁已经在心里将公孙净给骂了千万遍,自己惹的风流债现在要她来收拾,是谁不好非得要是这个姑奶奶,纵使她是堂堂广恒郡主跟她比也着实吃不消。   马文才也任玄宁拉着跑,弯着嘴角:“还从没见过公孙公子如此落荒而逃过,怎么?桃花劫?”   “什么桃花劫?可比这还凶猛多了。”   公孙玄宁知道马文才在打趣她,一时也没办法解释,眼见着云昭手下的侍卫要追上来了,公孙玄宁一把拉着二人进了一条巷子。   一群侍卫从大街上跑过,生生的将这三人追没了,带头的那个侍卫十分气恼,不过几个公子哥儿,他还能追丢了,说出去不要脸了!   “给我在附近仔细的找,不许伤民!”   望着侍卫堪堪从身边走过,玄宁眉头皱的紧紧的。   “主子,云昭郡主怎么来这了?”纪琊也苦着脸问。   郡主?马文才挑眉,难怪难么张狂。   “文才兄且先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怕会牵累你。”玄宁严肃开口。   马文才:“我马文才什么时候怕过?”   公孙玄宁摇头:“这郡主姓云,是边国南疆平阳王的宝贝女儿。”   “边国人怎么来我东晋?”   玄宁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能说这奇葩郡主是来追夫的么?当然不能。   眼瞧着那群侍卫要搜到这了,玄宁急忙拍了拍马文才:“你快走,你在这会有危险。”   见马文才皱眉冷然的样子,玄宁道:“她把我和我哥哥弄混了,找到我也不敢怎样的,文才兄算我拜托你了,你快走吧,纪琊!带……”   “我还就不信了,管她什么郡主,她脚下踩的是本少爷的地盘,还能让她撒野!?”马文才打断玄宁的话,眼中嘲讽,偌大的东晋还怕她一个边国郡主,说出去还不笑掉牙?   眼瞧着马文才走出了巷子,玄宁一咬牙,趁马文才不注意,抬手就劈了下去。   “公孙玄宁……”   马文才被她劈晕,玄宁一把扶住,低声道:“文才兄,对不住了。”转头对纪琊吩咐:“带马公子回书…还是把他交给杭州太守吧。”   纪琊望了眼自家主子,叹了口气:“主子,您怎么办?”   “和她许久未见,她能来这,说明我那大尾巴狼的哥哥肯定回来了,让我给他买账?那也看本郡认不认了!”玄宁理好广锦,弯着嘴角就走了出去。   瞥见主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纪琊有些发寒,扶着马文才,心里为公孙净哀悼:二公子,自求多福吧。   其实云昭这姑娘本性不坏,除了霸道些、泼辣些、偶尔不讲道理些,其实还挺好的,即便平阳王宠她,她也不曾没了分寸。   可惜,怎么就看上公孙净那大尾巴狼了?   忆起之前云昭在本国住的那一年,天天来找公孙净,这公孙净就只得天天躲,到后来求着玄宁女扮男装帮他,一别五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玄宁绕了条道,见云昭坐在马车上晃着着鞭子叉着腰,边上摆着她刚刚掉的白玉折扇,一只脚还垂着边上荡啊荡的,随意自然的样子引得路人纷纷回首。   “云昭。”玄宁远远的站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句,阳光下,公子嘴角带笑,翠色广锦随风摆动,风度翩翩。   “公孙净!”云昭见到玄宁倏的挑了下来,拿着折扇就跑到玄宁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你都躲了我这么久了!我看你这次跑哪儿去!?”   公孙玄宁的身子僵了僵,手下微微挣扎了一下,无果,遂叹了口气:“云昭,我不跑,你先把手松开。”   “我会信你?你上次也这么说,还不是跑了?”   公孙玄宁心下又将那大尾巴狼的二哥啐了一口。   云昭死都不松手,拉着玄宁就往楼外楼内走,也不顾及别人的眼神,故楼外楼有此一景:一个漂亮的小姐拉着一个俊雅的公子坐在了大厅,二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怒气冲冲,一个云淡风轻嘴角还挂着淡笑。   “看什么看!”云昭对着周边的人叫了一句,一边依旧拉着玄宁的手,另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   因玄宁身边跟着侍卫,店小二更家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应下了,猜思着是这公子刚出去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被一姑娘给拉着来的?莫不是女霸王见这公子生的俊俏…后面的小二摇了摇头,还是做他的本分事儿吧。   “小二,不用上太多,给我泡杯碧螺春,上壶绍兴花雕,再来三个你们拿手的好菜即可。”而玄宁只能任由云昭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敲着桌子,嘴角依旧带笑,看的自主带入的小二一阵惋惜,见这姑娘不反对,也就照做了。   直到上菜了云昭一句话也没说过,却依旧没松开她的手,反而握的更加紧了,仿佛一松手了玄宁真的会跑掉似的。   公孙玄宁垂下眼睑,心下了然,云昭对她二哥确实是有真心的,否则也不会一追就是五年。   玄宁放下杯盏,轻轻拍了拍云昭,感觉她身体一震,无奈道:“云昭,我是玄宁,不是二哥。”   云昭立时怒了:“公孙净!你又想耍花招!你这招都用了不下一百遍了!还想骗我!没门儿!”这一吼又招来了不少视线。   玄宁嘴角微抽,这不省心的公孙净啊!   “这…这位姑娘…,您能不能先放开这位公子…”   “你是什么人?也敢插手本郡的事儿?来人,把她…”   “哎哎哎…云昭。”玄宁止住,对那位好心解围不知名的小姐温和一笑:“这位小姐我无事,这是舍妹,无碍的。”   周边饭客彻底真相了,原来是妹妹和自家哥哥闹脾气了。   那位小姐盈盈一拜:“不知公子名姓…”   要见云昭的火又要爆发,玄宁只得皱眉回道:“这位小姐还是先走吧,有缘自会再见。”再留下去,她也保不齐云昭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公孙净!你能耐啊,走哪里都能招揽蜂蝶…”云昭已经慢慢红了眼眶,手下越发用劲儿。   云昭武功是一顶一的好,师出兵阁臣门下,这一用劲儿,拧的她手腕发红,却依旧不肯松手。   “云昭,听话,松手。”公孙玄宁正色开口:“不然我真走了。”   话音刚落,云昭的泪珠儿就簌簌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更,12点准时 PS.从明天起,作者栏小剧场。 ☆、公孙玄宁喜欢他?   云昭哭了,哭了很久,看的她身边的侍卫无一不愣神,眼中带火的盯着玄宁,大有只要一下令就砍死她的冲动。   而玄宁的,慢慢的品着茶,静静的看着她哭。   云昭是默默落泪,垂首不语,有些慌乱,早没了刚刚那股气势,玄宁叹:她二哥造的孽。   想了半天,云昭和她好歹认识,现在也死认她是公孙净,思虑再三…   “我开玩笑呢,不走不走…”玄宁反手握紧了云昭的手:“你别哭了。”   公孙玄宁声音温和,听的云昭眼泪落的更欢,玄宁当下就起身。   “你去哪里?”云昭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拉着她。   公孙玄宁道:“你一直哭,也不吃饭,许是看着我烦了,所以我先离开,等你吃好了饭再回来。”   “公孙净…”   “好好吃饭?”   云昭点头,慢慢收回了手还看了眼玄宁,生怕她会走了,见玄宁坐了下来,安静的吃起饭来。   公孙玄宁松了口气,拿着筷子给她夹了块西湖醋鱼,见她十分欣喜,很是无奈,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算起来也还十六,比她还小一岁就敢来这找公孙净。   公孙净来了杭州?玄宁瞥了眼安静的云昭,还好碰巧遇到她,不然她要找遍整个杭州城不成?   “傻姑娘。”玄宁轻叹。   等云昭吃好饭,公孙玄宁分明从她几个属下眼中看到了感激,微微摇头。   云昭将扇子递给玄宁,瞪着玄宁有些得意,道:“这扇子还是我南疆产的,你说你是宁儿,我怎么会信。”   “什么宁儿,是姐姐。”玄宁接过扇子,摔的那么狠居然毫无痕迹。   云昭不谈这事,缠着玄宁道:“你说,你为什么要来杭州城的!?”   她哪知道二哥为什么来杭州?天南地北的,他想去哪就去哪儿,自在多了,跟她相比,她就是个苦哈哈。   “我不知道。”玄宁摇头。   本来要走路,但看云昭有些累,同她上了马车准备在楼外楼找一间客栈。   上了马车,玄宁也不再变着嗓音,声音清冷:“昭儿,我真的是玄宁。”   云昭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公孙玄宁,微微发愣:刚才她没听错?是玄宁的声音?   “你…你是宁儿…?不对,公孙净,你又想骗我!?”云昭想起之前被骗的经历,上前一把搂住了玄宁:“我是不会信你的。”   “罢罢罢。”玄宁无奈回抱回去,拍了拍云昭:“你说是就是。”随你聊以相思。   哪知云昭突然就松开了手,垂头:“你果真是宁儿。”公孙净怎么会随他抱呢?   大概也知道云昭怎么看出来的,玄宁微微一笑,拂开她额前碎发。   “一别五年,再见你真的认错我了。”玄宁问:“你怎么就知道二哥来杭州了?”   “宁儿。”云昭咬咬牙:“他骗我说他要来东晋杭州城我才来的,他一定是知道你在这所以才敢骗我。”   玄宁道:“我二哥虽然看似温和,其实也是个认死理的。”   云昭不语,静静听着。   公孙玄宁透过车帘子望着外面:“他一定回了台城。云昭。”玄宁转回视线:“我可以帮你。”   帮你拿下公孙净,让他再拿她当挡箭牌。   看云昭有些反应不过来,玄宁淡笑不语,过了一会见她恍然大悟的模样,眼里闪着激动。   玄宁按住她,附身耳语,听的云昭一愣一愣的,十分可爱。   “万一呢?”   公孙玄宁笑了,她二哥对云昭是有情谊的,不然也不会骗云昭来这,想来今日公孙净的安置信就会到,如果到了,她这步绝对可行。   “没有万一,这几日我带你在杭州城好好玩玩,二哥那先搁着。”   一时,云昭又恢复了活泼,缠着问玄宁来这的缘由,和马文才的身份,闹的她不可安生,玄宁只得跟她讲明,惹的云昭也想去尼山书院。   玄宁诽讣:不可能。   当晚回书院玄宁果真收到了公孙净的安置信,心下也有了底,等纪琊回来交差,玄宁才安心休憩了一晚,第二日依言带着云昭在杭州由逛。   想起信上公孙净说将要长留台城,玄宁低头轻语:“云昭,二哥信来,他真在台城。”   “真的吗?”云昭眼睛一亮,看的玄宁好笑,点头道:“是,我后天要上课,,便后天早上安排你去台城如何?”   云昭本想说今日就走,但想到玄宁昨日说的话摇头:“我不去台城了,我要回南疆,父王一定担心坏了。”   孺子可教也。   二人正低声细语时,外人看来是二人郎情妾意,温馨有意,看到来人,玄宁有些诧异,复微微一笑。   “文才兄?”   想到昨日将他打晕,马文才就一脸不善,加之玄宁和云昭的样子,马文才眼中危险一闪而过。   “马公子有礼,我是云昭。”不等玄宁介绍,云昭利落的对他拱手一礼,豪气万分。   马文才颔首,盯着玄宁:“你喜欢她?”   云昭一愣,望向玄宁不知所以。   玄宁拉过云昭,笑着点头:“对,她是我妹妹。”   云昭皱眉:以后会是你嫂嫂的!   “昨日情急动粗,文才兄别怪。”毕竟昨日情况不明,如果云昭是来找茬的可就危险了。   马文才听到‘妹妹’二字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一般。人也宽宏了,并未归咎,对云昭也柔和了些许。   “你还游西湖?”   玄宁点头:“文才兄呢?”   马文才看了眼玄宁又移开了眼:“散步。”   散步?   之后马文才还是领着她们去了灵隐寺,传说有一位得道高僧曾在此修行,济世救人,道为圣僧。(时间提前了。)   云昭难得沉静下来,玄宁也在这庄严肃穆的佛门地净下了心,趁马文才不注意时求了一签,看了签解立时烧了。   也没人知道谢了什么,总之玄宁之后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   “马公子是宁儿的同窗吧?听宁儿说你们关系挺好,还以为是个很凶的人。”云昭和马文才站在寺门口,回身望了眼潜心拜佛的玄宁。   听云昭对公孙玄宁的称呼,马文才微不可觉的皱了下眉,后听她说的话,冷声问:“那云小姐认为我该如何?”   “该是三头六臂的。”云昭笑眯眯的比划了两下,“宁儿那姓子虽然容易交朋友,但她真心夸赞的却屈指可数。”   “马公子很好吧!”云昭扬了扬秀眉。   马文才道:“他夸赞我?”   “是啊,她说她喜欢你,不就是夸赞?能被她喜欢的,绝对是好的。”   “云昭,你说我喜欢谁?”突然背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马文才盯着玄宁似笑非笑:公孙玄宁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每日一更继续。 收藏君温和雅笑:作者,如果你心依旧,我便爱你如初。 作者微微颔首:我心可照日月,只愿君心似我心。 ☆、云兮何所思   两日匆匆过,尼山书院的归期一到,玄宁也再没时间陪着云昭,一大早便将她送到了城门口。   “玄宁,那个马公子不来吗?”云昭问。   玄宁笑问:“你们接触并不多,怎么就记得他了?   从灵隐寺那日应云昭的一语惊人,玄宁第二日便谢过文才兄,自己带着云昭游杭州,如果这姑娘再惊人,玄宁也不会难收场。   云昭坏坏的笑说:“明明是你记得,我这是为你好呢!”   闻言,玄宁嘴角微僵,摇头道:“他是别人的。”是祝英台的。   “时辰不早了。”玄宁松开手示意云昭快点上马车,心里无奈:明明会骑马,为了装文静,也难为她了。   见玄宁不悦要催她走,即便云昭不仔细也察觉了,按着玄宁的肩,难得认真道:“宁儿,你说他是你的,他就会是你的。”说完也不等玄宁反应,微微一纵就上了马车,又掀开车帘:“宁儿,你会不会想我啊?”   玄宁压下心绪,哑然失笑:“我们还会见,而且不会隔的太久。”   云昭一笑,似肯定一般:“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很快!”放下车帘声音却立时闷了下去:“走。”   听的出来,她又哭了。玄宁望着车的背影,淡淡一笑:很快。   想起刚才云昭说的话,微微染上涩意:“纪琊,回书院。”   回到尼山书院,刚进房门就看到桌上有一个大大的盒子,还用毛笔贴了张字条,上书:公孙玄宁亲启。   公孙玄宁不想启。   玄宁只扫了一眼盒子,见屋内没人,趁时间走到书案前抽出一张信纸,款款书写。   “主子,这是谁送来的?”   玄宁头也不抬,手下行笔飞速:“那位马公子。”看字迹就晓得。   听纪琊没再说话,玄宁静心写完后吹干墨水折好塞进信封,一抬头就看到了马文才坐在桌边,轻轻敲着那盒子。   “你不喜欢?”   玄宁将信交给纪琊,上前转过盒子,随手扯了那纸条打开盒子。   是一套衣服,是女子云雾襦裙。   “文才兄…”玄宁眯起了眼:“所谓何意?” ……………………………………………………   记得马文才怎么回她的?是笑,笑的让人心里发毛后才说是送给她三妹的。   三妹…不就是她?马文才是试探还是知道了?   “你们谁愿下山去请陶先生?”   陈夫子的声音拉回了走神的公孙玄宁,一头就见马文才正看着她,心下一凛,举起了手:“夫子我去。”才发现大部分学子都举起了手,当下又放了下来。   转头回盯着马文才,道:“文才兄,你再盯着我,后果我就不负了。”   听玄宁略带警告的声音,马文才挑眉不再看她,嘴角的弧度却深了很多。   “玄宁,你也去?”   公孙玄宁转身,是梁山伯,遂笑的温和了些:“陶先生文才远播,我很敬佩。”   梁山伯笑了笑,不小心瞥到马文才冰冷的目光,一脸莫名其妙。   玄宁却发现,今天祝英台和梁山伯似乎闹了矛盾,至少平时二人话多的很,今日就算是梁山伯主动找祝英台,祝英台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心下狐疑,自动忽略了陈夫子说朝廷派来的考评官的事,又转头问了句:“你们没事…”话未说完就被马文才扯了回来。   马文才面色不善:“我记得我说过让你离梁山伯远些。”   “不可理喻。”   “下山的学子可能要错过被朝廷选拔的机会,那如今还有谁要去?”陈夫子声音十分大的钻入了玄宁的耳朵。   转身看了眼,这会没人举手了,边上马文才勾了勾嘴角。   “怎么?才几天时间,没人愿意去了?”   “我去!”   “夫子我去!”   “我去!”   “我也去!”   现下情况如此,祝英台先举手,梁山伯见祝英台举手也举手,玄宁慢了点举起了手,而马文才,于玄宁来说,应该是看到祝英台举手也举起了手。   现在轮到陈夫子尴尬了,遂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祝英台和公孙玄宁去。”选了两个赏心悦目的去好了。   “夫子,我要去。”马文才面色严肃。   这厢梁山伯也不依,但陈夫子为了学子们学业,太多人去了反而不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方才说了,近日会有朝廷派来的考评官,你们去了可能会错过朝廷选拔,不如二位好好想想?”陈夫子对马文才和梁山伯劝说到。   说什么都没用,二位怎么都不听。   玄宁知道马文才要去为的是祝英台,转身看了眼梁山伯,低声道:“山伯,要不我们别去,让祝英台和马文才去如何?”   不等梁山伯回答,马文才便阴着脸又将她扯了回来,冷冷开口:“你休想。”   玄宁无语凝噎。   陈夫子想了半天,给了个最随意的法子:“公孙玄宁和祝英台,你们二位最多再挑一位随行的学子出来。”   “梁山伯。”   “马文才好了。”   祝英台瞪了眼玄宁高声道:“陈夫子,就马文才了。”   玄宁瞥了眼黯然的梁山伯,正要开口,就被马文才一把捂住了嘴。   陈夫子皱眉:“公孙玄宁有何异议?”   马文才捂着玄宁的嘴,难得的朝陈夫子一笑:“没有,她说遵从祝英台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马文才,公孙玄宁和祝英台,三人前去寻陶先生。下课!”   送别夫子,公孙玄宁有些怒火,扯下马文才的手,眼里含刀,转身就走,心下叹息:可怜的梁山伯。   下午没课,玄宁干脆就和纪琊开始收拾行李,恰好马统也在为马文才收拾东西,这次出去不许带书僮,玄宁见纪琊一脸不乐意的样子着实有些心疼了。   “几天也就回来了。”玄宁安慰到。   纪琊将行李打好结,很担忧:“万一主子又遇到之前演武的事…”想了半天:“不行,主子带我去吧。”   “带你去能干嘛?”   “我能挡刀啊。”纪琊诚恳万分。   “嗤……”   玄宁寻声望去,是马文才站在门口恰巧听到纪琊的话,不觉笑了出来。   公孙玄宁淡淡扫了眼,低头拍了拍纪琊:“放心,你不是也知道二哥哥回台城了?那边不会再有危险,她要有的忙了,哪还有闲心顾得上我。”   虽这么说,但纪琊那担忧的眼神还是让玄宁有些感动,捏了捏她的脸,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马统见玄宁和纪琊的互动,有些羡慕的看了眼自家少爷,垂下了头。心下叹息,如果这公孙公子是个女儿家,该多好。   其实这次玄宁说去找陶渊明着实是个巧合,只是为了避开马文才的巧合。   之后回过神来才想起,梦境中,马文才本不是也去了的?只不过当时没她在就是,想着这一路又要看着他和祝英台的来往,眼中微闪。   对着马文才就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隔24小时。作者看着收藏量,猛的瘫了下去,捏着手帕颤抖着抚摸屏幕:我已老去,为何你还没变? 收藏君:虽然我待你依旧初心,但我想要三妻四妾。 作者泪眼朦胧:你开心就好。 ☆、采菊东篱下   第二天就要下山,玄宁换下了院服,难得的穿了一身黑色宽衫云袖装,见马文才还没回来,拎着行囊就先去书院门口等,她刻记得,祝英台和马文才是会同行而来。   刚准备出了尼山书院,就看见一身月白院服的梁山伯站在门口边的长石柱等着,玄宁快步走了过去。   梁山伯见玄宁走了过来,笑的温和:“玄宁,怎么就你一人?”   “先来这里等他们,你这是?”遂一笑:“等祝英台吧?”   梁山伯淡笑:“此去一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   二人正在石柱后面说着话,听到传来了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大概是马文才和祝英台来了,可以清晰的听到马文才在问怎么没看到她之类的话。   马文才见祝英台停了下来:“你在等梁山伯?”   公孙玄宁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梁山伯,就听祝英台说:“谁等他了?你估算错了,其实我和他,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   话落,玄宁能感觉到梁山伯身子震了震,四目相对,玄宁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梁山伯柔和的对玄宁一笑,怪的是,这笑中并无她梦里见到的落魄。   梁山伯低声道:“时间不早了,再晚要耽搁行程。”说着就拉着她的手走了出来。   “山伯?”祝英台没想到梁山伯就在这,有些慌乱。   马文才扫了眼梁山伯和公孙玄宁拉在一起的手,眼神微冷,一把将玄宁扯了过来。   马文才狠狠的瞪了一眼玄宁: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吗?   玄宁:为什么要离他远点?我并没有答应过你。   马文才怒:公孙玄宁!   玄宁:你想怎样!   马文才冷哼一声,侧头对祝英台道:“既然这样,我们走。”说着松开了玄宁的手拉着祝英台走了。   才走一步路,又被梁山伯给拦下:“你做什么?”   梁山伯望了眼玄宁,对马文才道:“我求你件事。”   马文才嗤笑:“你也会求我?”见梁山伯目光诚恳,点头:“你说。”   梁山伯道:“麻烦你,照顾好英台,和…玄宁。”   玄宁瞧着祝英台听到梁山伯的话已经有些发愣,正痴痴的看着梁山伯,不禁微微讪笑,刚才不是还说关系没别人想的那么好?   负手听着马文才和梁山伯的对话,见马文才朝她这看了过来,眉梢轻轻一挑。   梁山伯见马文才神色冰冷,以为他会拒绝,严肃道:“我接了你五球,而且你也立过誓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难道你想反悔吗?”   马文才冷笑着告诉梁山伯:“梁山伯,你以为祝英台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这些话不用你提醒我,我马文才和你比你懂的,如何对待自己的朋友。”   朋友?玄宁移开了目光,他和祝英台已经是朋友了啊。   听梁山伯还在对祝英台叨叨着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还把自己存的钱全给了祝英台,不得不说,梁山伯是一个很好的义兄。   瞧着梁山伯朝她走了过来,玄宁勾起了嘴角:“你放心,我不会欺负祝英台,就算我要欺负,还有马文才这个朋友给她撑腰呢。”玄宁特意把‘朋友’二字咬的极其重。   “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梁山伯认真的对玄宁再说了一遍。   四目相对,二人的目光都十分的柔和,周边的温暖气氛衬得马文才这边格外冰冷。   不等马文才开口,祝英台一把拉过玄宁,语气十分不悦:“再啰嗦太阳就要大起来了,你别耽误了大家行程!走了!”   ……………………………………………………   下了山,玄宁拉着浮云走在马文才和祝英台后面四五步,一手晃着手里的野草,四处张望,不慎瞥到马文才和祝英台正说着什么,隔着太远只能隐约听到梁山伯之类的话。   看背影,二人一人一匹马,公子风度翩翩,小姐气质芳兰,虽然穿着男装,却也好一幅璧人图。   想到璧人二字,玄宁心下莫名的微微泛酸,扔掉了野草,拉着浮云就走到了二人中间。   “你总算跟上来了。”祝英台开口抱怨。   公孙玄宁淡淡的扫了眼祝英台,懒得搭理她自顾自的走着,却一直把她和马文才隔开。   沉默了许久还是祝英台打破平静:“我们下山找陶先生,但山长给的拜帖上并没有地址,这怎么办呢?”   玄宁不答,就听马文才道:“放心吧,有名有姓就自然能找到。”   “但人海茫茫啊。”   “那就把人海全集在一起,我自会有办法。”   这两个人,她隔着都还能说的上话,不由的让她怀疑,她公孙玄宁难道真的很多余。   玄宁停下脚步,扣着马鞍眨眼间就上了马,瞪了一眼还要继续说的马文才和莫名其妙的祝英台,轻哼一声:“浮云,走!”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这么的小气,虽然不喜欢祝英台却也能理解梦境里她为了梁山伯的那种自私的缘由,原来真的会这样。   她明明说好了要撮合马文才跟祝英台的,可现在她却连看他们说话都觉得是种折磨,她后悔了,她就不该跟他们下山找什么陶渊明。   玄宁一路下来根本没再等那两人,御马飞速,脑子却乱的不行,全都是马文才、马文才、马文才!   是!她有私心。   公孙玄宁突然勒马,浮云在走了两步也停了下来,扯过浮云转身看着已经跟上来的两个人,随着马文才走的越近,她的那份私心就越坚定。   “你突然发什么疯!”马文才拉住马冷着脸斥道,不难看出他眼里的怒火。   玄宁一下就笑了,“马文才,是你先招惹我的。”招惹了,就别躲了。   言罢,拉着浮云就进了镇子,转身间错过了马文才眼里由怒瞬间转化的笑意。   马文才所说的‘自有办法’便是在镇子往来人最多的东门口连用羽箭放了两张布榜在高处,分别写着‘悬赏黄金十两寻找五柳先生陶渊明,布榜放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站满了人来看热闹。   玄宁下马走进马文才,淡淡的笑着:“文才兄,这办法行吗?”   马文才也回以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天性。”   祝英台则十分不赞同,道:“陶先生又不是通缉犯,这样悬赏未免有些过分了,而且根本找不到的。”   “那你想个办法。”玄宁淡淡开口。   祝英台不屑道:“你不是说你很聪明,你聪明你想啊。”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聪明了?玄宁瞥了眼祝英台:“我并不反对这个办法。”   布榜下因为这突来的悬赏已经议论纷纷,有人猜测是谁这么大手笔,有人不知陶渊明是谁,也有人说回去就给儿子改名陶渊明,总之十分热闹。   祝英台环手倚在木柱子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看这戏,玄宁摇头,和马文才往人群中走去。   马文才道:“大家安静,你们有谁识得五柳先生的?只要告诉我们去向,必有十两黄金可得,本公子绝不食言。”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站出来说认识陶渊明,还有一个更绝的自称陶渊明表弟,经过这两人的带动,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陶渊明,也有不少和陶渊明沾亲带故的,争争抢抢,推推攘攘,好不热闹。   这热闹惹的一边的卖茶老伯笑的十分开怀,不知怎的,玄宁就觉得似曾相识。   这边太热闹了,祝英台也不得不走过来,听这么多人说认识陶渊明,皱紧眉头,举手喝道:“原来各位都认识五柳先生陶渊明,那么请问,‘采菊东篱下’的下一句是什么。”   一个青年人,看样子十分嘚瑟的道:“我知道!”边说边斜着眼瞥了一干人:“这是我自己作的诗,我怎么会忘记呢。”   玄宁目光从老伯身上收回,望向那自称陶渊明的人,刚有些兴趣,就听他说:“采菊东篱下……”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君冷漠的看着作者:我已有新欢,不再倾心于你,你走吧! 作者西子捧心,泪涟涟:我要怎样才能把你留下?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为什么!?你说你要我爱你,我爱了你;你说你要妾,我也纳了给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喝碗菊花茶   玄宁目光从老伯身上收回,望向那自称陶渊明的人,刚有些兴趣,就听他说:“采菊东篱下……喝碗菊花茶。”   马文才气的掀袍朝他胸口就是一脚,怒道:“你还是不是陶渊明!?”   祝英台一把拉住马文才看的玄宁眉头一皱,上前就拂开了她。   祝英台气恼:“公孙玄宁你干嘛!?”   “唉唉,几位小兄弟别恼啊,喝完菊花消消火气。”那个茶贩老伯端着两碗菊花茶就走了过来,。   而马文才顿时火起,一把挥了那两碗茶:“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笑话我。”   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碴子,老伯不怒反笑呵呵的说:“两碗菊花茶,两只茶碗,一共八文钱。”   马文才说着就要上前:“你当真找死啊!”   “哎…哎…好了。”眼瞧着祝英台又要去拉马文才,玄宁快了一步伸手拦住他,拿了一锭碎银给那老伯:“老伯,给你茶钱。”   那老伯笑眯眯道:“我是找钱不找死。”   拿了茶钱,老伯回身挑了茶水就走,路过布榜时,想也没想,一把扯了扔掉。   马文才快步上前拉住老伯的茶水担子,语气寒的带冰:“你什么意思?”   老伯放下担子,毫不畏惧:“这世上根本没有五柳先生这个人,你们找不到的。”言罢挑着担着又要走。   祝英台叫住:“老伯,您在市井生活,不知道五柳先生陶渊明的诗文品性是很令人尊敬的。”   老伯不屑道:“那姓陶的说他自己叫五柳先生,你们上哪去找去?”   马文才道:“找不找得到与你无关。”   这么说着,老伯哼哧的又刺了马文才一通,留下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悻嗒嗒的走了。   公孙玄宁望其背影,顿时了然,难怪似曾相识,当下就追了上去。   “你去哪里?”马文才扯着玄宁。   玄宁停下,“我看看而已…”   算了,他自己不想让别人发现自有他的思量,如果贸然追上去反而不好,不正如他刚才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绝对会相会,五柳先生。   寻五柳不成,三人随意找了个茶馆,玄宁理着垂到身前的发带,面前的茶也不想喝了。   “早知道要来这里解渴,刚才就不该浪费那两碗菊花茶了。”   听祝英台的话,马文才啪的一声搁下茶碗:“连你也笑话我。”   “岂敢啊。只可惜你包里的黄金无用武之地了。”   “我会找到他的。”   马文才侧头问:“公孙玄宁,今天你话怎么少了?”   她本来就不啰嗦。   玄宁抬头,正要说话,两道身影忽的从面前快速掠过,马文才和祝英台的行囊被抢了,呃…还有她的。   马文才拍案而起立马就拦住了一个抢劫的大打出手,而另一个则拿着东西跑了,玄宁瞥见桌上马文才的弓箭,立刻拉了个满弓。   该圣母不圣母,不该圣母却偏偏作的祝英台一把按住:“别杀人。”   这边马文才刚把一个抢劫的同伙踢了出去,见那抢劫的抢了他的马,而玄宁弓上了弦而不发被祝英台给按着。   挥开祝英台的手怒道:“你让开,盘缠全在里面!?”   祝英台从没见过马文才这样凶过她,微微一震就松开了手,玄宁却放下了弓箭,拍在了桌上:都跑远了,纵使她能百步穿杨箭也追不上。   祝英台对马文才道:“你们家不是有的是钱嘛?”   马文才骂道:“你的不也在里面吗?”   祝英台低头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宝贝似的:“还好山伯给的没被偷了。”   茶馆的店家小二巧在出来要三人结账,气的马文才道:“你瞎了狗眼了!你没看到我们的盘缠刚被抢了!?”   那店家小二也为难道:“就因为你们的钱被抢了,所以才着急的。”   马文才也是被气的没脾气了,转身去拿祝英台的钱袋,却被她躲了。   祝英台皱眉:“别动,这是山伯给我的包!”   “祝英台!”   “就是死,你们也休想花了山伯一分钱!”   店家小二见此情景,道:“你们该不会想白吃白喝吧?我可要报官了。”   “好啊,报官最好,让你知道大爷是谁!”   玄宁拉了马文才,微微摇头:“还是算了。吃人家的不给钱本就是不对。”转身对祝英台道:“你这也有钱,你付。”   “为什么我付?”祝英台道:“你也喝了茶。”   闻言,如果不是马文才在场,玄宁又要上去给她一巴掌了,这女的真是自私到极点了!   “要不是你钱财外露说包里有黄金,会被抢了!?”公孙玄宁冷声道:“你不付钱就拿你在这抵债。”   这话说的跟骗小孩儿似的,马文才有些无语,偏偏祝英台有些吃这一套,微微有点慌乱:“你,你敢!”   “不信你试试看。”说着拿起马文才的弓箭,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五文钱,道:“店家,我和这位公子的钱我付了,剩下的两文,找她,实在不行送官府我不介意。马文才,走了!”   她也是气极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小气的人,说走就走,拉着马文才的手当即出了茶馆扔了祝英台:反正她有钱!   她公孙玄宁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丫头片子!   “你身上有钱怎么不一起付了?”   玄宁扯住马文才:“怎么?心疼了!?”   “你…”   “我告诉你,心疼也没用,我就是不喜欢她。”   说不用梁山伯给她的钱的祝英台最后还不是用了,急急忙忙赶上来,一路上给了玄宁不少眼刀子。   过戏坐平丘时,又听祝英台一路叨叨着马没丢改多好。   “公孙玄宁你看你那匹马,没人抢自己也能追出去了,真是有什么主人有什么马。”   这事是这样的:当时那被文才兄打跑的贼抢了文才兄的马,奇葩的事是,玄宁家的浮云见文才兄的被抢了行驰走了,竟然也追了出去,才会有祝英台这么一说。   玄宁也不搭理这缺心眼儿的祝英台,小心翼翼的下了一块高低就看到三匹马在不远处吃着草。   玄宁笑了:“浮云。”   听到玄宁的声音,那马原本在吃着草,立即就抬头朝她这看了过来,还嘶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玄宁快步的走到浮云身边摸了摸它的头,正高兴着就看刚走下来的马文才突然搭箭朝她这边指了过来,手指一松,箭离弦而发。   箭离弦也吓到了祝英台:“马文才你疯了!?”   也不知道出去什么原因,玄宁知道马文才不是对着她却下意识的伸手便要去挡了那一箭。   之后一震剧痛从手腕传到心口,整个世界就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站在万花丛中,作者远远看着收藏君握着另一个人的手,目光深情。转身离开,嘴角勾着笑意: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做到,做到这么的……决绝。 ☆、你是本郡攻克的目标   朦胧中一个身着明黄凤锦的妖艳女人高高在上的坐着,姿态贵重,面色阴沉:“公孙玄宁!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画面一转,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支金红色的羽箭朝她飞来,而父亲母亲竟出现了,惊叫着她的名字。   “玄宁!!”   “母亲!”   一睁眼,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低头看向身上,自己的衣服还好没换,只是脱了外衫而已,因刚才那场梦吓的她出了一身的汗,惊吓中扯裂了手腕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扶着手腕缓缓走下了床,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下面有谈话的声音。   这是哪?   刚要开房门出去,门就从外面打开了,竟是那个买菊花茶的老伯,也就是…   “五柳先生?”玄宁脱口而出。   陶渊明一愣,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不由笑了,赶忙低声道:“你可小点声,不然啊我准被那个小霸王给带去尼山书院。”   这也是下意识的开口,见陶渊明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玄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见他手里还捧着一碗鱼汤微微挑眉。   陶渊明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笑道:“这就是那小霸王弄上来的鱼,你要是再不醒,我这桃花渊里的鱼可就快被他祸害完了。”   “小霸王?”   陶渊明刚要解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马文才踩着楼梯就上来了,看见面色雪白的公孙玄宁滞了一下,复又上前。   “你…醒了。”马文才稍稍不自在的问。   “得,我说的就是他了。”陶渊明一脸嫌弃:“你是不知道…哟,你这伤口又裂了!”   本想告状的陶渊明见玄宁白色中衣的衣袖上渗出了血液,叫了起来,惊得马文才赶紧拉起了玄宁的手,这不拉还好,一拉…疼。   “哎哎哎,你放手吧!”陶渊明进屋放下鱼汤,从橱柜里拿出一套救治的药物,拍开马文才,拉着玄宁到一边要给她上药。   “死老头你别碰她!”马文才见陶渊明拉开玄宁手腕的衣服,霎时冰封千里。   岂止陶渊明眼睛都不抬一下:“大呼小叫什么?你行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马文才刚要上前就被玄宁给堵了,面色惊恐:“文才兄啊,还是五…吴老伯来吧…”   险些说漏嘴了,陶渊明却笑了,显然对玄宁随意改他名姓有些无奈,解开玄宁手上的绷带,一片血肉模糊,抽了口冷气:“你这伤口再深些这手可就得得废了。”说着还瞥了眼马文才。   玄宁眼都没眨一下,毫不在意的笑问:“听老伯刚才的语气,我似乎睡的挺久。”   “三天。”陶渊明道:“三天,这小霸王天天闹我,砸了我的石桌,弄死我桃花渊的鱼,撕了我的网,还险些点了我这房子。”   公孙玄宁不与置否:这确实是马文才能做出来的事。   “死老头你再说一句!”   “我偏说两句。”   “不知死活…”   “怎么还想打我老人家…”陶渊明道:“再说一句,这公子的伤我就不管了。”   二人不停的拌嘴,你来我往不亦乐乎,但看的出来,陶渊明是有意逗着马文才,可不是,这一来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些。   但马文才又怎么会是陶渊明的对手?巧言辩讥群官的五柳先生并非一般人。   等陶渊明给她处理好伤口,玄宁躬身一礼谢过陶渊明,问:“怎么不见祝英台?”   “她在下面烤鱼。”马文才皱了皱眉,显然很不耐。   陶渊明摇了摇头,对玄宁道:“你记得把鱼汤喝了,我要下去看看我那鱼儿上钩没有。”   公孙玄宁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香浓的鱼汤,笑了起来:“没想到老伯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马文才嗤笑:“能有什么不错。”   听他这么说,玄宁坐了下来,拿着勺子就喝了一口,入口鲜美,香味浓郁,看样子这鱼汤也是熬了很久,不喝完绝对是对不起这份手艺的。   等喝完了鱼汤,玄宁才开口:“文才兄有什么话要问?这么一直盯着我,怪惊悚的。”   马文才扯了扯嘴角:“你为什么要挡箭?”   玄宁不假思索道:“为了让你欠我个人情。”抬头问:“行驰可安好?”行驰就是玄宁救的那匹马。   “一个背主的畜生,怎么就值得你这样了?我要是下手再狠些你…”马文才打住了后面的话:“算我欠你个人情?你要我怎么还吧。”   听马文才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玄宁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淡淡摇头,她说人情什么的不过是打趣而已,哪会真要他还,而她之所以会救那匹马…玄宁望了眼马文才:不过是不想看他伤心的样子,毕竟,马文才多少是舍不得行驰的。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你不用还。”玄宁起身走到了门口,果真看见祝英台在楼下烤鱼,边和湖边钓鱼的陶渊明聊着天,二人十分愉快。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公孙玄宁苍白的脸上显得她肤色变的有些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碎在阳光里似的。   不知怎的,马文才就伸手拉住了玄宁。   公孙玄宁低头看了眼,问:“文才兄?”复叹了口气:“既然你要还…”玄宁道:“我受伤的事就帮我瞒着吧。”   大概感觉到马文才的不解,玄宁垂下眼睫盖住眸光。   “我在尼山书院只剩一百多天的时间了。”玄宁抬头望进马文才的眼里:“我并不能和你们一样,留到学满。”   不能留到学满的意思是…他会先走,这一走,再见之期或许…?马文才怔了怔,沉默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为…何?”   太阳很温暖,惹的玄宁眯起了眼,弯着嘴角道:“你还记得我上一次受伤吧?”   既然马文才想知道,玄宁便一一告诉了他,包括那时伤了她的人来自哪里,以及山长和她定这个约定的缘由。   玄宁垂首,目光落在伤口的位置:“你说,如果山长或者台城那边知道我受伤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马文才笑了笑:“你说笑吧?”   公孙玄宁不语,是不是说笑,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也就这一刻才有些许豁然。   “马文才…文才兄…”玄宁轻声道:“在枯尽的皇城内,存在的并非只有泼天的富贵,还有…你们所不知道的阴私…”   “有些事,即便强求,也求不来,对不对?”玄宁意有所指的问。   不知怎么,马文才下意识的就避开了那双明眸。   玄宁笑了笑,挣开了马文才的手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在台城,她攻克的目标却在杭州,不达到目标,又有什么动力去完成她的任务?   六个月,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开学了,但更新不会断,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你们就是我的动力。 ☆、妖娆的花儿   在陶渊明的桃花源里留了几天,吃了他不少的鱼,听了他和马文才不少的斗嘴,也学了他讲的很多道理,也让玄宁看到,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隐士清高。   玄宁私下劝过他几次让他上尼山书院,最后都被他给巧妙的给推了。   如梦里一样,陶渊明给自己立了个坟,骗得祝英台一把遗憾的泪水,在看到玄宁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后抬头看向那片桃花林。   临行前,玄宁不由的提醒:“日后老伯若是来尼山书院,切记不要带其她人来。”她记得,一个叫谷心莲的渔家女,也是推动梁山伯和祝英台爱情破碎的人。   那陶渊明非要玄宁折几支桃花回去种,惹的她和陶渊明也拌了一回嘴。   但,天下无不散筵席,他们也该回书院了。   祝英台发现,公孙玄宁对马文才似乎哪里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也说不清楚。   眼瞧着公孙玄宁又惹的马文才黑了脸,祝英台想也没想就过去逗马文才。   “马文才,你整日板这个脸,多累啊?”祝英台捧着一大束要回去和梁山伯一块种的桃花,窜到马文才面前,道:“我就从来没见你笑过,你笑一个吧?”   马文才偏头不理。   祝英台见马文才不配合,便开始一个劲儿的朝他做鬼脸,就想逗马文才笑。   公孙玄宁走在他们后面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冷不丁的就听马文才笑了起来,脸顿时就僵了下去。   这边祝英台似乎有意气玄宁似的,大声道:“你看你终于笑了吧,其实你笑起来也挺好看。”   听到祝英台的夸赞,马文才再度勾起了嘴角,气的公孙玄宁上前一把拉住马文才就快步往前走,面色阴沉。   “诶!公孙玄宁你干什么?”祝英台有些毛躁的在后面大叫了起来:“马文才你等等我。”   “你再瞎叫试试看!”玄宁猛的转身瞪了一眼祝英台,似乎临界着爆发点。   吼完扯着马文才接着走,心里直泛酸,值得转移注意力,悲戚戚的叨叨:“都是你们,把我的浮云弄丢了,那可是我大哥送给我的,名字还是我母亲取的,你们说丢就丢了,回去要怎么交代?”想想都发愁。   这事也是刚才才知道的,那天她为了救马文才的行驰受伤晕了,两个人三匹马很费事,他们竟然把浮云就给扔了!   “哼,你的浮云不是很聪明还能找到你的么?不是还说会识途么?也没见多厉害。”祝英台不刺玄宁几句心里就过意不去。   正当玄宁要火炸了,马文才道:“你的浮云没丢,就在前面那镇上。”   闻言,玄宁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继续拉着马文才往前面走。   马文才低头扫了一眼玄宁拉着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等到了镇上时果真找到了浮云,玄宁面无表情的道了声谢旋身上马,由于受伤的还是左手,也没碍着什么,瞥了眼受伤之处,皱了皱眉:回去被纪琊知道,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叹了口气:“浮云,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祝英台想起先前陈夫子说书院会有朝廷派来的考评官,他们提前回去了,也就是说还会遇到。   “也不知道这次的考评官是谁哦?”祝英台问。   “王卓然。”   “王卓然。”   玄宁和马文才异口同声的说,没想到这么默契,相互看了一眼弯起嘴角。   “你们怎么知道。”   马文才不语。   玄宁沉默。   马文才怎么知道?王卓然是文才兄的世叔自然知道,至于玄宁…万能的梦境啊。   那王卓然玄宁只听闻过,皇舅似乎还挺看重他的,和谢安丞相是出了名的对头,想到谢安,玄宁叹气:不知道令姜可还好?…   “我记得那边有条小道回尼山书院更快些,我们走那边吧?”路上的沉默着实闷人,祝英台有些无聊了。   玄宁不语,她为什么要早点回尼山书院?看向马文才,微微皱眉:他会不会答应了?   马文才似乎知道玄宁所想,冷声道:“那条路没走过,万一是死路反而耽误时间。”   “那条路我走过,并不是死路。”祝英台拉住马停下:“早点回尼山书院不好吗?况且…况且他受伤了,早点回去歇息啊。”   “我不需要歇…”   “走小路。”马文才调回马头就往回走,玄宁张了张嘴:他对祝英台就这般没有免疫力?   “太过分了。”玄宁气结。   虽然气,但不得不承认,这条路确实比较快,三四个个时辰就到了尼山书院,比去的时候节省了很多时间。   但这一路,玄宁就没再跟他们讲过一句话。   回了书院找山长先交代了陶渊明的事,看山长夫人听陶渊明‘死了’的消息哭的悲恸的样子,玄宁移开了眼,自我安慰一番。   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进门就撞上了纪琊。   “主子!您回来了!”   马文才一进门脸就黑了,冰冷道:“松手!”边把公孙玄宁拉了进去,将门给关了。   看的纪琊一愣一愣的。   进了屋内玄宁就收了笑脸,面色顿时雪白,掀开薄衫,中衣上又渗了点血。   “她也真下的了手。”玄宁放下薄衫皱了皱眉。   “自作孽…”马文才本想接着说,但想到这伤的来由,转身自己倒了杯水饮尽。   ……………………………………………………   不在书院的这几日有的是热闹事儿,王卓然来到这尼山书院着实耍了一通朝廷命官的派头,又是挑人服侍又是选拔的,根本没消停过。   听王蓝田一直对马文才叨叨着这王卓然如何如何,他要如何如何,玄宁嗤笑,王卓然是马文才世叔,书院能有谁比他可解。   话虽如此,初见王卓然实打实的吓到了玄宁,若不是后面梁山伯提醒,玄宁是要跳起来的。   什么朝廷命官…扮的倒像宫中的宦官。   玄宁刚转身和梁山伯低语几句,就听到一个娘娘腔的声音在边上响起:“这位学子可是对本官不满?”   沉默…   陈夫子有些生气道:“公孙玄宁,王大人叫你,为何不起来回话?”   公孙玄宁挑眉:啧,小瞧他了,一来就对她下绊子?刚听王蓝田说,这王卓然最看不惯比他漂亮的男子,这是争风吃醋了?   玄宁在梁山伯担忧的目光中缓缓起身,问:“王大人叫学生有何贵干?”   “你…”王卓然翘着兰花指指着玄宁:“你就以这么一副态度这么对本官?”   找茬啊?!   “王大人!”玄宁道:“学生态度端正诚恳,十分得体。”   不卑不亢的态度虽赢得了同窗的赞扬,也收获了不少同情目光。   “公孙玄宁你放肆!”   “王大人、陈夫子稍安勿躁,玄宁他是无心的,只是见王大人卓越,故失了礼,还望二位切勿怪罪。”   公孙玄宁默默点头,梁山伯果真仗义,低头瞥了眼看好戏的马文才,心中叹息…   “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梁山伯,你这是同意他对本官无礼,你这是狡辩!放心本官罚你!”   “王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羡慕自己的定力。 ☆、大战   祝英台见梁山伯被拖下水,拍案而起:“王大人!”站定后朗声开口:“王大人此话有失偏颇,山伯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怎么就该罚了?王大人公允,还望王大人三思。”   王卓然侧头问了一句祝英台的身份,知道她是上虞祝家庄的人,而上虞祝家庄算的上是皇商,王卓然怎么也得给点面子,但今日如果让了,也就说明是他的错,这口气他咽不下。   “你们又在闹什么?!”   闻声就知是山长亲临,公孙玄宁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手往后避了避,转身就撞进了山长的眼中,带着难言的无奈。   她似乎又惹麻烦了?但子欲欺我我任之?这不会是她公孙玄宁的行事作风。   “好,山长来的正好。”王卓然撑着粉面瞪着眼:“山长教的好学生,竟敢顶撞本官,不知这几位是什么来头啊!?”   陈夫子就势而上,率先指着老好人梁山伯:“这是会稽的梁山伯。”   “不过就是个贫民。”王蓝田不嫌事儿大的揭着短。   “陈子俊你好大的胆!尼山书院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一介草民,你是何居心!?”   王卓然猛的拍起了桌子,吓得陈夫子直叩首,连称不敢。   原来她只是个由头,王卓然和陈夫子或者加上马文才,他们要对付的是梁山伯?   思及此,公孙玄宁又听王卓然逼着山长二选一,要么陈夫子革职,要么梁山伯滚蛋,如不是算计到她头上,公孙玄宁怕是都要拍手叫好了。   但难为的终究是山长,王卓然大有山长不给出个结果就绝不会放过梁山伯的架势,对山长步步紧逼,这就是他们设下的局啊?   公孙玄宁蹙眉,梁山伯是哪里得罪了王卓然?   梁山伯是好人,同样也是个爱戴亲师的好学生,见山长难以狠心下段论,开口打破沉静:“王大人,朝廷法度不公,敢问王大人,为何平民学子就不能读书?为何平民学子就不可以为百姓献出自己的心智?王大人如若是位好官,就该替学生据理力争,而不是在这里为难夫子,为难山长!”   一句话说的至情至礼,辩的王卓然难以招架,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沉了气才叉腰狠声:“好!好!好!果真是好!山长,这就是你说的憨厚学子?好一个憨厚学子啊!”王卓然大有豁出去的架势,竟死皮赖脸道:“梁山伯,那我偏不是一个好官,你又能将我怎么样?”   好一个无耻的王大人!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王卓然!   “王大人好大的官威。”玄宁冷声开口,负手而立,周身气势顿时散开,眼露星寒。   不准备给王卓然开口的机会,玄宁直接骂道:“王大人不过是朝廷派下的考评官,审的是学生品行,今日我见到的是王大人以官阶逼迫堂堂尼山书院山长向你屈膝,敢问王大人,这便是圣上交给你的任务!?王大人果真全才!”   “我还从未听过,考评官有什么权利开除学生,王大人好手段!”   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住,低头看去是老好人梁山伯,眼里十分担忧,无意间看向马文才,竟一十足十看好戏的姿态。   “你放肆!”   玄宁声音冷厉:“你才放肆!”   一句话,气势震的王卓然傻了半天,看其风度,看期气宇,王卓然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梁山伯虽然知道玄宁来自京都,但王卓然能和谢安做对,显然官品也是很高的,着实担心,拉紧了气势待发的玄宁,示意她千万别冲动。   公孙玄宁似安抚般的看了他一眼拉回衣袖不慎碰到伤口,低头蹙眉。   趁着档又听王卓然说什么尼山书院圣人教化之地,不收平民不收无礼之徒,要将她和梁山伯赶出去。   祝英台怕梁山伯真的被赶出去再次开口:“王大人误会,梁山伯与学生乃是八拜之交,情胜手足。论理,他已是我祝家庄的义故,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平民百姓,所以梁山伯的身份并无异议,既无异议,那便可以留在尼山书院。”   三对一的口辨注定不公平,但难免有漏洞,王卓然诡异一笑:“先是这个无教无礼的学生胆敢来斥驳本官,现下又来了这么个强冒充义故的学生来挑头,那我问你祝英台,你说梁山伯是你义故,可得了你祝家庄的承认?一介世族,竟私同贫民为伍结拜,我将上书圣上,由他定夺!”   祸及祝家庄,祝英台面色苍白,强撑辩解:“祝家庄已经认了这个义亲。”   事到此处,见祝英台根本保不住梁山伯,虽然本和她无太大关系关,但终究是连及了她,她又怎么会就此揭过,玄宁冷声开口:“王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   何为人贱?在众学子眼里,王卓然似乎有意放过玄宁,但公孙玄宁还胆敢继续挑衅考评官的,就是简直就是找死,简直就是自毁前程。   眼见王卓然的样子是真要追究玄宁,山长皱眉,面色严肃:“王大人还是就此打住吧!”   “山长…这…”   “好了!这里是尼山书院!王大人已经够威风了!”山长冷声打断。   玄宁心中冷笑,幸好这里不是台城。   王卓然气恼的愤哼一声,还不忘再瞪一眼公孙玄宁和梁山伯,之后踩着莲花步就走了出去,惹的学子们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公孙玄宁刚入座,就感觉山长站在边上看着她,玄宁不得不再次起身,问:“山长有何教诲?”   山长皱眉:“你受伤了?”   玄宁一滞,这是看出来了?忙垂首:“不曾。”   山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玄宁,缓步离开,此时公孙玄宁是不是改庆幸,这个时候祝英台没有多嘴?   “都是公孙玄宁惹的事,山伯你何处处必帮他?今日险些害的你被逐出书院,下一次不一定怎样了。”   “英台…”   一声嗤笑从身侧传来,玄宁嘴角扬起三分,就听马文才道:“下次可还帮?”   公孙玄宁自当没听到,不过笑意深了些:这马文才,还真是不一般别扭啊。   …………………………………………………………   夜里雷声阵阵,玄宁毫不受影响静心抄着王羲之的《兰亭序》,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给撞开。   玄宁皱眉搁笔望着来人:“你…”   来人当即跪了下去:“求公孙公子救救我家公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没有话说。 ☆、乱   当夜梁山伯到王卓然的住处请求王卓然开恩切勿上书朝廷,恰好看到王卓然写的品性表,祝英台竟是下下品。   “王大人,求您放过英台,他今日只是为我一时冲动,罪在我,请您高抬贵手。”   王卓然抚着纤纤玉指,不屑冷哼:“祝英台胆敢顶撞我就该做好这个准备,不敬师表,这样的学子就该下下品。”   梁山伯扫了眼自己的也在下品,却在品性表上根本没有看到公孙玄宁的名字。   “你把玄宁除名了!?”   王卓然见梁山伯在看,索性大方的摆在他面前,嘲讽的点了点那张表:“你也看到了,这便是不敬师长的后果。”   王卓然道:“祝英台不是说你是祝家庄的义故?那就让祝家庄来找我说话!”   梁山伯苦笑:什么义故,他和祝英台结拜是没错,但不过宗族点头便结拜的根本不会承认,如果当初不结拜,祝英台或许不会有这些麻烦,难怪当初结拜时银心会阻拦。   即便是九品小官和平民结拜,也得经过宗族上报得了首肯,何况世族?   梁山伯躬身一礼:“只要您重排公孙玄宁和祝英台的品性表,学生甘愿受一切责罚。”   王卓然的目的就是赶走梁山伯小惩祝英台和公孙玄宁,虽然不知道公孙玄宁什么来头,但山长护着的,也绝不普通,他达到目的就够了。   答应不答应就全在梁山伯的一念之间了。   后续自然不是玄宁所知的。 ……………………………………………………   公孙玄宁望着跪在门口的银心微微蹙眉:“你让我救谁?”   银心磕了个头,语气焦急:“公孙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她和梁公子吵架跑下了山,现在又在打雷马上又要下雨了,书院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他们两个才刚和好,又吵了?   “公孙公子求您了…”   “谁让你来的?你怎么就知道我能救你家公子或者我会救你家公子?”   也不等银心回答,玄宁冷冷的勾起嘴角:“是马文才。”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便玄宁不想管闲事,但马文才…算了。   “他说能救就能救吧。”玄宁叹息。   当下快步走了出去,外面电闪雷鸣,走了一半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没带伞的公孙玄宁淋了个落汤鸡。   书院空空荡荡,即便灯火,也衬得清冷万分。   银心追到玄宁时就看到她立在雨中,声音冰冷的说:“尼山书院外,明天早上我要祝英台的消息。”   正当银心以为是公孙玄宁疯了时,在空中隐约听到了领命的声音。   “我去找王卓然。”   公孙玄宁一身湿淋淋的闯进了王卓然的住处,恰逢山长也在,二人不知道在谈着什么,王卓然见到公孙玄宁立马就跪了下去。   “郡…郡主。”   知道山长和他说了,玄宁冷笑:“现在知道本郡的身份了?”   “知道了、知道了!”纵使他胆量在大也不敢招惹皇室宗亲,或许台城外的人不知广恒郡主,但在台城、甚至是建康,又有谁不知这位备受圣上关怀的郡主?   公孙玄宁不知道王卓然在想什么,扫了眼书案,上前拿过那张表,嗤笑一声:“王大人,好大手笔。”   气势压的王卓然冷汗连连,见一边诧异的山长,玄宁拿着表,月白院服还滴着水也毫不在意的坐到了一边。   沉静…   正当这种压迫到了极致时,屋外传来了喊声:“王大人、王大人出事了!”   陈夫子十分狼狈的跑了进来,见王卓然竟然跪在地上,吓了一跳,身后的马文才也浑身湿透,有些失魂落魄之感。   屋内气氛诡异,玄宁一直看着品性表,雷打不动。   陈夫子见公孙玄宁懒散的样,想也不想就开始训斥:“公孙玄宁…你!”   玄宁抬了下眼,冰封的霜冻扣的陈夫子一震:“你…”   “什么大事不好了?”山长不得不开口。   想到正事,陈夫子颤声道:“祝英台,祝英台坠崖了!”   山长立时起身:“什么!”   山长让人快找,玄宁将品性表揉成一团纸随手扔了。   “郡…”王卓然指着品性表要开口,玄宁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堵住了他的话,瞥了眼马文才,缓缓起身,道:“王大人,祝英台是上虞祝家庄的公子,是祝员外最看重的,如若祝英台出了意外,祝家庄联名上书圣上,到时候…”玄宁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陈夫子,惹的他双腿发颤:“不知道,你,和陈夫子,是否能承受圣上的怒火…”   言罢,也不顾外面风雨,快步走了出去。   祝英台会死吗?梦境中祝英台也坠崖过,掉进了…掉进了…是被陶渊明救的,沿水下,桃花渊。   雨打着脸,眼眶有些温热,她刚刚明明看到马文才眼里的担忧,是为祝英台?记得他是可以为祝英台不惜性命下悬崖的人。公孙玄宁,你拿什么跟祝英台争?你争不过宿命!   伤口在隐隐泛疼,抬手看了眼,月白的衣袖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块。   怔了怔,就立在了雨中。   “公孙玄宁你不要命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声怒吼拉回了思绪,马文才同样浑身湿透的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另一只未受伤的手。   “你为了梁山伯可以不论山长知道你受伤!你为了梁山伯你可以和王卓然做对!你为了梁山伯可以暴露你的身份!你为了梁山伯甚至不管自己的身体!公孙玄宁,你是不是可以为了梁山伯去死!!”   玄宁惊愕的望着失控的马文才,被他吼的身体一震:他在说什么?什么为了梁山伯?   “公孙玄宁你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马文才见玄宁痴愣愣的样,松开了手,转身离去。   “马文才。”   闻言,马文才似被定住一般,玄宁张了张嘴:“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些什么?”   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她为了梁山伯可以不管不顾?可以去死?她怎么不知道?   见马文才还要走,玄宁快速的拉住了他的手:“马文才,你是为了祝英台这样?你真的喜欢上了祝英台?”所以说她为梁山伯,猜测她想破坏祝英台?   此时的玄宁,脑子已经乱的不得了,紧紧的盯着马文才,只要他说是,只要他点头:她认了。   对于权利她可以算计,对于财富她也可以算计,但,对于马文才,她没办法,她从来不知道怎么对他才好,对马文才,她毫无章法。   马文才眼中怒火中烧:“公孙玄宁,我说了我不是断…”   “我是。”公孙玄宁伸手圈住了马文才的腰,紧紧抱住,在他愣神之际,轻轻开口:“就当我是断袖。”   “马文才,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什么的我就顺其自然了。 这里说一下公孙玄宁,她是郡主,皇室宗亲,万人之上,如今来到尼山书院已经尽力收敛了她的品性,但却是由不得别人放肆,否则,这个郡主也实在白瞎了。 望理解。 ☆、惊梦   玄宁说:“马文才,我心悦你。”   雨似乎越下越大,圈着马文才的腰分明能感觉他身体的震颤,任雨水朦胧眼界,玄宁就埋首在他怀中。   她怎么忘了,马文才根本不确定祝英台是女儿身,令姜说的对,马文才并没有断袖之癖,是她一直先入为主的认定,什么不让她拆散梁山伯和祝英台,全都是她空想,臆测。   可是……玄宁圈在马文才腰间的手松了松:马文才为什么不许她和梁山伯走的近?方才还说她可以为了梁山伯去死。   玄宁松开了手,怔怔的望着面无表情的马文才:她明明是为了他啊!   见马文才看着她的眸光渐渐浮动,是生气了?玄宁放开了手,转身快步离去。   “公孙…”玄宁…   看着玄宁离去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慢慢的、慢慢的马文才笑意溢出了眼。   玄宁不敢回住处,也不能去纪琊那,直接就去了医舍,巧的是梁山伯也在。   “他怎么昏迷了?”   王兰本在为梁山伯担心,看到浑身湿透手腕淌血的公孙玄宁吓回了神:“公孙公子!你这是…”   玄宁点头:“劳烦兰姑娘包扎了,还请不要告诉山长。”   王兰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赶忙去端了药粉纱布之类的东西,又见玄宁一身狼狈。   好在这里是最不缺学士服的,玄宁换了衣服撩起衣袖,刚有愈合迹象的伤口这次又裂了。   “公孙公子,这手可千万不能再碰水了。”王兰上了药一圈一圈的包扎,眼中担忧尽显。   玄宁颔首,见医舍就王兰一个人看着,问:“小惠姑娘呢?”   王兰顿了顿:“在爹那里,祝公子坠崖,她很难过,爹娘怕她想不开就把她关回山长院看着了。”撇头看向昏迷不醒的梁山伯,拧眉垂首:“梁公子去追祝公子,被雷劈下的树压伤了腿。”   “我听说是王大人逼迫梁山伯和祝英台断了结义,要把梁山伯赶出书院?”   玄宁之所以能直接就去找王卓然,就是仗着梦境的原本发展,但现在想想,随着她的出现有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马文才并未因祝英台坠崖而伤心断肠甚至疯狂。   故询问王兰,不管怎样,她知道的必定比她清楚。   遗憾的是,事情的起因并没有变,玄宁也并未冤枉王卓然。   听王兰问她怎么受的伤,玄宁淡笑不语:知道太多毕竟不好。   “他要什么时候醒过来?”   “要三四个时辰。”王兰眼中淡淡黯然。   包扎好伤口,玄宁收回手将衣袖拉下,起身走到梁山伯边上,见他腿左上用一圈木板围着固定,眉头紧皱,很不安宁的样子。   “真羡慕祝英台能有这么好的义兄。”玄宁叹气:“希望你们能不同梦中那样,只有化蝶才能相聚。”   反观之她,玄宁扶额,她跟马文才坦白了,他该不会真以为她是断袖而疏远她了吧?   “罢了,他早晚都得知道…可是,如果现在说了…不妥,说了反而尴尬,不说也尴尬…说不说?”   “公孙公子?”   玄宁一定,回身问:“怎么了?”   王兰尴尬的笑了笑:“你没事吧?”   公孙玄宁垂首看了看自己,挺好的,摇头回道:“没事。”   雨太大,玄宁回不去也不准备回去,干脆就赖在医舍,王兰也不会赶她,闲着无聊借了本医术看着就睡了过去…   晨雾深重,眼界迷蒙。   “祝英台!祝英台!你在哪!”马文才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看着万丈深渊,想着祝英台就是从这摔了下去,面露凄色,想也不想纵身一跃。   …   画面瞬转,七夕佳节,马文才手中拿着一方匣盒十分惊喜,轻声低喃:“阳女祝英台…阳女…她真的是女子!”   七夕夜的雨好大好大,马文才手拿着纸笺只身跑到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住处,望着他们二人对笑合窗,站在雨中苦笑悲戚。   …   空间破碎,又是夜色,祝英台拿着木棍借‘梦游’要破坏和马文才一房的心思,打闹了一顿,狠狠的打晕了马文才,太守来,马文才拦着马太守,语气生硬,冷声道:“此事不关祝英台,爹,你不能动她!”   …   眼前朦胧,仔细瞧,是五柳先生陶渊明的授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太守一巴掌打在了马文才脸上,马文才面色冰冷,转身跑来;一个柜子,躲在柜子中的马文才满面泪痕,瑟瑟发抖,被祝英台给拉了出来,她们说的话,根本听不清,后来,马文才发烧昏迷…   …   深夜,漫天的大火,浓烟滚滚。   “快,祝英台和梁山伯还在里面,快救火!”   马文才匆匆赶来,看着这场大火,吓的一个踉跄,一把抢过一个赶着救火学子手中的水桶,当头冲下,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火场。   在火中不顾砸下的横梁,拼了命的找到了祝英台,见梁山伯和祝英台二人死死的包在一起,马文才心中钝疼,尽全力救了他们。   …   “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祝英台!”   骄傲如马文才,灰尘布面,狼狈不堪,竟跪在人群之中苦苦哀求,求人救祝英台…   …   锣鼓喧天,红妆百里,喜气盖住了整个祝家庄,来往宾客盈门道喜,热闹之极。   马文才高骑汗血马等在祝府门口迎接他的新娘,一身喜服英俊潇洒,面上喜色怎么也盖不住。   等了许久,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对马文才盈盈一礼:“马公子,我家九小姐说了,要她嫁你,你得与她约法三章。”   马文才无奈一笑:“说。”   “第一,出嫁途中,你不准近身搀扶新娘。第二,花轿前悬挂白纱灯两盏。以示英台对梁兄的哀挽。”   马文才面色顿变,眼中苦意绵绵,冷声问:“这便是她的条件?”抬头问:“第三呢?”   “第三呢?”忽然,马文才神色不明的问道,也不知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第三,这第三…”妇人也替马文才为难,见马文才示意她接着说才道:“行经九龙墟时,新娘要下轿祭拜山伯坟茔。”   妇人的话音刚落,马文才猛的握紧缰绳,忽而大笑起来:“好、好、真是好啊,祝、英、台!”声音温柔的却让听的人如下深井。   “祝英台,你真的以为这样,我就会却步吗?”   马文才狠声道:“别说约法三章,就算约法百章,我马文才也干!”   …   路过九龙墟,马文才改了水路,天不作美忽起大风,迎亲的船只竟被吹的靠了岸,又是江波烟雾,祝英台掀了盖头走出花轿。   “马文才,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人!要我嫁你,妄想!”言罢拎着裙摆上岸奔向梁山伯的坟茔。   “祝英台…”马文才追了一路,天降惊雷,阻了他,哀怒、心碎、痛苦、绝望…   他眼睁睁看着祝英台跳进裂开的坟中…倏尔倒地。   …   “文才,文才!” 马太守看着奄奄一息的而已,老泪纵横:“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就要如此吗!?你要爹怎么过!?”   “爹…她是我的命…”   …   画面扭曲,公孙玄宁跪在皇殿中:“请求皇舅赐旨,准许玄宁前往尼山书院。”   上位者声音威严:“你心不改?”   “不改!”   不改的结果是,同帝王做了约定:三年后,和亲南疆。   公孙玄宁拿着圣旨低喃:“和亲…皇舅…”   “宁儿,你是注定要和她斗下去的,现今你退步,也就只能随她。”   “皇舅!我不会和亲!”   …   万臣皆喜,广恒郡主嫁边国为后,举国同庆。   外面热闹非凡,花轿内被迷晕送嫁的公孙玄宁缓缓睁眼,入目一片喜庆的红色。   “这是哪里?”   “回郡主殿下,现在前往南疆。”   “南疆!?”玄宁惊恐,垂首才发现手脚在她不备的时候已经被捆绑,不住挣扎:“我不去南疆!本郡不会和亲!”   陪嫁妇人凝声道:“郡主殿下,这可是您和圣上的约定。”   “什么约定!本郡三年之期未到,如何不能完成约定?”   “郡主殿下,人心不可全明,您若还挂念马文才,他的下场只有死!”   公孙玄宁停了下来,冷声道:“迅姑姑,本郡怎么会轻易就妥协了?”   陪嫁妇人顿愕,有些发寒,还是强忍着:“郡主殿下…”   “最后再说一遍,放了本郡,本郡不会和亲!!!”   “这却由不得郡主殿下了。”   …………………………   “公孙玄宁!”一声怒吼伴随的是仿佛无尽的苦味。   朦胧间,唇上一片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  半个月,作者不想说话。 ☆、情定   “文…文才兄…?”瓷勺顺着药喂进口中,又是那种苦。   望着坐在床边阴气沉沉的马文才,公孙玄宁痴愣愣的,见他把药碗放到一边,玄宁霎时就哭了,想也没想就起身抱住了他。   “文才兄…”   马文才的手顿时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顿了顿,还是将玄宁从他身上撕了下来。   马文才皱眉:“烧刚退,乱动什么?”说着把她按了回去。   虽然如此,玄宁还是死死的握住他的手,也不听他在说什么,就一直一直盯着他。   心有余悸的想,还好,还好都是梦,都是梦,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   “好好的哭什么?”又补上一句:“像个娘们似的。”低头看了眼被握的有些生疼的手,扯了一下,扯不动就做罢了。   玄宁这才看清,马文才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黑,张了张嘴:“你多久没睡了?”   “主子…”   门被打开,玄宁转头,纪琊紧紧抿着唇,手中的水微微泛漪,直接搁下朝她扑了过来。   “主子!您受伤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万一…万一您有个什么事,我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别吵了。”玄宁听着这鬼哭狼嚎深觉头疼,想起正事,皱眉下令:“我受伤的事不许传回台城。”   纪琊微愣,有些没底的回答:“主…主子…已经说了。”   “已经说了!?”公孙玄宁猛的坐了起来,心里暗道糟糕:“什么时候的事儿?!”   “上午就送出去了。”   完了。肯定追不上了,玄宁抬眼盯着马文才,心中悲戚燃起,父亲母亲如果知道她受伤,不用和山长约定时期到,她也是要被逼着回去的。   她一回去…还能再见到马文才吗?   马文才也感觉到玄宁情绪的变化,加上握他手的劲儿越来越大,有些不明白。   想是想到了什么,玄宁松开手道:“纪琊,写信告诉母亲,我无事,无需牵挂,快去!”   ………………………………………………   公孙玄宁是因为淋了雨加上伤势而发热,昏迷了三天两夜,这三天两夜里尼山书院也乱的不行,王卓然刚把祝英台逼的坠崖,梁山伯第二天醒过来去寻祝英台也掉了下去,,至今也毫无音讯,加之公孙玄宁昏迷不醒,山长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被纪琊擅自做主的事给绕的头疼,却根本找不出解法,而马文才也还没拿下,真是失败透了。   但马文才霸道依旧,扣了公孙玄宁七天,特地和山长请假,亲自‘照顾’室友。   “文才兄,没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不但没事,反而将陶渊明请来书院。”如果没带谷心莲当然更好。   “一个死老头,有什么。”   玄宁扔下手中的书,笑眯眯的凑近他,果见其有些不自在:“你害羞什么?”   “公孙玄宁!”   “好了好了。”玄宁点点桌面:“文才兄,我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我想我该去上课了。”   马文才皱眉不悦:“你不要命了?”   “当然要,不过…我在尼山书院的时日不多了。”公孙玄宁凄笑一声:“家里现在肯定收了纪琊的信,到时候决断还在于他们,不好的打算就是接了我回去。”   “文才兄,我回去了你会不会想我啊?”玄宁笑眯眯的问。   自从醒来,公孙玄宁便时不时的不正经,或调戏或勾引着马文才,那副样子看的马统咬牙切齿,直拜老天爷收了公孙公子,却看的纪琊掩面而逃,唯有马文才,淡定自若。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公孙玄宁的厚脸皮,马文才指了指凳子:“你,坐下。”   “其实你不必说我也知道。”玄宁道:“你会想我。”   现在和梦境的不同是,马文才完全不喜欢祝英台,身为女子,她能感觉。   不想让马文才打断,在他说话之前,玄宁接着道:“毕竟我对文才兄一心一意。”   马文才嗤笑:“之前说你是断袖你还狡辩…”   “那文才兄是不是呢?”玄宁语出又立马自答:“你当然也不会是。。   状似可怜般:“我喜欢文才兄,文才兄却是不可能会喜欢我了。”   马文才语塞。   玄宁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走到床边,拍了拍被子,自从软榻被马文才毁了之后,她和他似乎一直同榻而眠。   对于公孙玄宁的态度,马文才眯起了眼,但想起方才某人的告白,嘴角微不可觉的扬起一分。   “真是不知道,你如何能这么快的将脸皮磨的这么厚。”   玄宁扯着被子转头,道:“文才兄不是该问我喜欢你哪一点么?”   见马文才认同的点头,玄宁神秘一笑:“只要是你,好的坏的都喜欢。”言罢,将外衫剥去,滚进被窝。   马文才却被堵的无奈,笑了笑:“公孙玄宁,你胆子还真是大。   大吗?是挺大的,玄宁合眸。   月光透过窗照进室内明亮,玄宁翻身盯着马文才的睡颜,轻声开口:“文才兄,我本不是这样的。”   正准备好好睡,就听边上传来一声:“我知道。”   玄宁错愕的转头,朦胧中,马文才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二人靠的那么近,甚至能感觉对方身体的温度。   愣了片刻,玄宁忽然抬手盖住马文才的眼睛,低声道:“你的眼睛太亮了,我怕我会忍不住。”   马文才任由玄宁捂着,心下思绪莫名。   “你不该招惹我的。”马文才突然开口,语气无奈。   玄宁回道:“是你先招惹的我。”是你马文才先入我梦境,先破我心门,如今反却倒打一耙。   马文才淡笑不语。   次日,陶渊明的课,玄宁在众人眼中消失了小半月突然出现在课堂内,让人眼前一亮。   “玄宁,谢过你找到我们。”梁山伯走上前低声道谢。   玄宁点头,见马文才神色冰冷,领了梁山伯的谢安心等陶渊明来。   却还是回头看了眼甜甜蜜蜜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摇了摇头,梁山伯说的谢是之前她派出暗卫的事,没想到梁山伯猛猜的出来。   回神后就听到马文才咬牙切齿的声音:“和梁山伯聊的挺好啊。”   玄宁笑:“我心属文才兄。”   文才默。   上了陶渊明的课,见其和王卓然的斗智斗勇,一句‘先生者先死,先死者先生’堵的王卓然澎湃…   虽说陶渊明有时不着边际,但其文格品性却是让玄宁真正佩服的。   听陶渊明说‘心属所之意,恒所之意’,玄宁想也没想就扯了马文才的袖子,深情款款的低语:“心属所于你,恒所于你。”   得到的是马文才的低笑声。   “公孙玄宁…你还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在开学之前将本文的稿子都存完了的,自己挖坑自个填了。 ☆、请归解误   王卓然王大人病了,这病名为桃花癣,使人高热不退,面若桃花,气浮脾虚。   最近王卓然被陶渊明给整治的吃了不少的哑巴亏,一时也收敛了很多,但见着玄宁显得十分恭敬,让人狐疑,如今病卧在床,可怜见儿的。   “我记得之前谷心莲之前不是也得了桃花癬,她手里不是还有一瓶子蔷薇硝?”听梁山伯以德报怨的替王卓然担忧,玄宁挑眉提点。   梁山伯没想到玄宁就在身后,立足转身欣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玄宁颔首:“你的小贤弟呢?”   闻言,梁山伯垂首:“英台反对我帮王大人。生我气了。”   原是如此,玄宁顿时了然一笑,但梁山伯面上出了婉叹也再无其它神色,微微点头。   “文才兄呢?怎么不见一起?”   公孙玄宁尴尬的笑了笑:“山伯,你还是先去找谷心莲拿蔷薇硝吧,我…我先走了。”言罢脚下生风一般,眨眼的功夫消失在拐角处。   梁山伯纳闷,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罢了,还是去找心莲姑娘拿蔷薇硝吧。   玄宁边走边叹息,边走边擦汗,无奈想,最近马文才似乎越来越傲娇了,论她怎么表白心意,人家都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以前马文才也不是这样的,到底什么心态了?这种感觉到让人深感趣味,像个别扭的孩子。   思及此,玄宁不由得摇头失笑,抬头看着来人停下了脚步。   “山长?”在书院是学子,玄宁躬身一礼:“山长好。”打了个招呼就要走了。   才走几步就被山长叫住:“郡…公孙玄宁,请随我来。”   玄宁错愕,山长竟是特地在这等她的?何故?   一到山长院,山长便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纸,看样子到有些像信笺。   “郡主请看。”   见山长一本正经的少有威严,疑惑的伸手接过,将纸张打开,一目十行,越看面色越是严肃,到后面色发青,死死的捏住纸张。   怒极反笑:“这信竟直接写与您了。”   山长无奈:“是。”   “好……”玄宁苦笑:“我早就该知道的,能在尼山书院一年多,到底是我赚了。”   “山长不必忧心,这是家事,定不叫您为难的。”语落,沉默片刻压下心头翻滚不休的气血,放下信纸,离开。   请归、请归!那人竟能将堂堂太尉和公主逼的如此,大哥二哥又是怎么了?   好一个请归,字面情真意切,内在无力顿生,她到底做了什么!?   原本三个月,现在就剩一个月,三十天,太短了。   “您说太尉写信给山长,要他劝您退学!?”纪琊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险些砸了手中的茶具。   公孙玄宁扫了眼在纪琊手中摇晃的杯具,果真是悲剧,默认般的点头。   “那主子您岂不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都已经习惯无风无雨的日子了。   公孙玄宁何尝不知纪琊心中所想:“这些事本就与山长不想干,如今父亲拉他入水,为的就是逼他,如若不然…”看山下松涛:“小小尼山书院,怎敌太尉之风。”或者该说皇权之责,看似简单,实则凶险。   “我若生在平常家…该多好。”   纪琊垂首默然。   玄宁拉过石桌上的茶和杯盏,亲自倒了杯茶,拂去茶叶浅抿一口,眼中深如幽井。   ………………………………………………   听说梁山伯取蔷薇硝一波三折,一两日的时间,王卓然的桃花癬好了,一时间改了性,品状榜上马文才、梁山伯,赫然醒目,次日就回京复命,临别时欲向玄宁辞行,似乎被人拦下。   王卓然一走,尼山书院的氛围都欢快了许多,但公孙玄宁像是除了对马文才,其它人开始一概不理。   “文才兄等等我。”玄宁小步追上,气都不待喘的。   玄宁一把拉过马文才,声音压的极低:“文才兄好生狠心,亏的我对你痴心一片。”   “痴心一片?”马文才淡笑,不甚瞥见同梁山伯并肩走来的祝英台,道:“你觉得祝英台如何?”   话题转的快,玄宁回的也快,讪笑:“不如何。”   “一个女子也敢乔装来尼山书院读书,胆子倒是不小。”   闻言,公孙玄宁微不可觉的轻颤,女子?是说她还是祝英台?   马文才勾唇:“你说,我如果让我爹上书以‘纵女不羁、肆意结义’弹劾祝家庄,会怎样?”   玄宁呼出一口气,随即装作听不懂,吃惊问:“祝英台是女子?”   “别装了。我知道你一早知道。”   他说他不但一早晓得玄宁知道祝英台是女的,还一早知道公孙玄宁喜欢祝英台,才会破坏祝英台和梁山伯,才会在王卓然为难祝英台时不顾身份暴露而火压王卓然,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惜以假装断袖来阻止他和祝英台来往。   说到‘不惜假装断袖’几个字还狠狠的咬了咬牙。   公孙玄宁被马文才一大通说的痴愣愣的,跟着回到住处喝了杯茶脑子才转了回来:她喜欢祝英台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马文才竟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错了。”玄宁放下杯子看了眼直接走到书案边的马文才道:“我没有说笑,我是真的喜欢你。”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真挚。   马文才别开视线,道:“那你之前有意拆散祝英台和梁山伯怎么说?”   “我也没拆散他们不是么?”   马文才干脆将书扔在书案上,朝玄宁这边走来,坐在桌边,好整以暇。   “我是说,有意。”   公孙玄宁妥协,也坐了下来:”我以为你喜欢祝英台才会这样,我是为了你的幸福才会打入他们内部的。”   这话她母亲大人曾经也说过,要想取得胜利,要知己知彼,而这知己知彼的唯一办法就是打入敌人的内部。   显然马文才对这个新鲜词有些诧异,片刻恢复如常,咬牙切齿:“我喜欢祝英台!?”   玄宁尴尬的笑了笑,不多说。   马文才暂且点头:“那你说说看,你阻止我做什么?”   “你探究祝英台,我怕你喜欢上她。”说着竟有些无力感,垂头:毕竟梦里他还差点娶了祝英台,也为祝英台情伤而逝去…   当然,这些马文才都不知道。   马文才一脸莫名其妙,见玄宁垂首,眼里眸光微动,复平息。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为祝英台出头,暴露你小郡王的身份也不惜了?”   这一问,玄宁并没有回答,怔愣的盯着马文才。   “怎么不答了?”   玄宁叹气:“因为她的丫环求我。”   “文才兄,你别再问了,我不会喜欢祝英台,永远也不会。”除非她公孙玄宁成了男的,不然死都不可能。   想到死,玄宁抬头盯着马文才,喃喃开口:“文才兄,我就要走了。”   “什么?”马文才听玄宁说永远也不会喜欢祝英台,不知怎的,心下就松了,但见玄宁低声说着什么,却根本没听清。   玄宁摇头,笑道:“我说我喜欢你,喜欢马公子马文才。”   听玄宁这么说,马文才竟也不自觉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勾的玄宁控制不住的靠近。   马文才的笑意当下就僵在了脸上,看着比女子还秀丽三分的脸正朝他靠来,本是想躲的对上那幽深的眸子,莫名的就没动。   “你做什么?”马文才见玄宁离他越来越近,近的居然就只剩三寸。   玄宁似乎被蛊惑一般,呢喃道:“文才…” 作者有话要说:  没话说。 ☆、马太守   ‘叭’…   玄宁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眸中聚满了暖意,慢慢的,合上了眼帘。   这厢马文才望着就这么吻上自己的人,怔愣着,脑中尽是唇间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触感,心下顿时跳动如雷,睁着眼看着对方长长的睫羽,细嫩的皮肤。   玄宁轻轻的吮了吮马文才略显冰冷的唇,在对方回神之际,缓缓离开,十分认真的盯着错愕的文才兄,轻声道:“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无论将来我去了哪,你要记住,从今日起,马文才,你归我!”   “你…”   见马文才一脸的惊讶,玄宁眯了眯眼,转身走了出去却被马文才给拉了回来。   “文才兄?”   马文才目光冰冷,凉凉开口:“轻薄了我就想走?”   玄宁笑了:“我怎么会走?”说着反手握住了马文才的手,眼中融融之意。   一个冷面俊雅,一个温尔如玉,相顾不言。   最先打破沉静的却是门外的马统的叫嚷声,马文才这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眼玄宁握着他的手,玄宁微微一松马文才就将手收了回去,下意识的握成了拳。   马文才寻声走了出去,玄宁则坐回桌边,拿起刚才的杯盏又倒了些水,一口饮尽,望着大开的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马文才并没有气急败坏的对她大打出手,反而痴愣愣的,想到这,嘴角的笑意漾的更深了些。   “马统在叫嚷什么?”见纪琊走了进来,玄宁点着杯沿问。   纪琊将手里的东西放好,边回答:“说是马太守来尼山书院了。”   马太守?马文才的父亲?   “呵…”   马文才刚出门,听着马统的叫唤心下窜着火气,现在又听马统把他爹招来了,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了过去。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把我爹叫来的?!”说着不解气的又踢了一脚:“他人在哪儿?”   马统眼角带泪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哭腔回道:“太守现在山长那里,公子…老爷再不来…马家…马家要绝后了…”   马文才上去又来一脸:“你乱七八糟说什么!”   “他说的不对么?”一个声音穿插而来,打断了马文才教训马统。   马文才看着阔步进门的马太守眼里盛满了冰渣子,冷笑着叫了声爹。   马太守也不答应,直接开骂:“你还知道我是你爹?看你在尼山书院干的好事!和同室同窗搞断袖,你这个孽子!你要我马家脸面往哪儿搁!?”   院里声音太大,玄宁在里面就已经听到了,如今见马太守一来就劈头盖脸的斥骂马文才,想也不想重重的搁下杯盏就走了出来。   见马太守一身蓝色官锦着身,蓄着胡子面色严肃,眉眼和马文才有些相似,看着就有一身官威。   玄宁打量马太守时,马太守同样在看着她,一身月白色院服本该温和如玉,但现下竟生生穿出了盛气凌人,看其身后书僮的着装,马太守眯起了眼。   “你就是那个公孙玄宁?”马太守口气不善的先声夺人,语气十分傲然,听的马文才皱紧眉头。   玄宁微微一笑,什么样的官她没见过,区区一介六品太守在京都根本就不够看,加之他对马文才的态度,如果他不是生养文才的父亲,玄宁早就让影元将他扔出去了。   玄宁强压着冷意,笑:“马太守久仰大名了!远道而来,里面请。”   马太守对坑害他而已成为断袖的人毫无好感,冷哼一声进了门。   公孙玄宁见马太守进去了,转身看了眼神色莫名的马文才,却是冷冷的扫了眼马统。   “你和文才同室同床,你们都是儒学子弟可知分寸二字?”   马太守开门见山,玄宁不以为意,道:“ 说文解字有言,分,卷二八部,分,別也,从八从刀,刀以分別物也,甫文切。而寸,说文解字中卷三、寸部,寸,十分也,人手却一寸,动,谓之寸口。从又从一,凡寸之属皆从寸,苍困切。意指说话做事的标准。”   玄宁也坐到一边,淡笑的看着被说愣的马太守问:“马太守,我说的可清楚?”   马太守咬牙问:“那你和文才行事的分寸在哪?妄你还读了圣贤书!”   “爹!”马文才厉声打断:“你仅听马统的片面之词就如此大动干戈侮辱我同窗,未免过分了!”   “孽子!”马太守拍案而起:“你是我马家独子!现如今如此伤风败俗!还敢说我过分!”   伤风败俗四个字听的玄宁身后的纪琊忍笑忍的好痛苦,伤风败俗?怎么是感觉自家主子对马公子做了什么不负责任的事?伤风败俗…真是笑死人了!   “马太守!”   玄宁看着马太守心中冷笑连连,什么马家独子,当初逼着马文才读书习武动辄打骂他们母子、毁了马夫人容貌、在外宿花街柳巷逼死马夫人的薄情男人现在竟然还有立场斥骂马文才?还有颜面以父自居教训他?   不知死活!   眼见着马太守握着刚才玄宁放在桌上的茶杯就想去砸,玄宁冷声道:“这是台城碧玺制的杯盏,一千两银子一套,马太守可要仔细了!”   “碧玺制?”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马太守听了这几个字心中一震,侧头盯紧了公孙玄宁,倏尔哂笑,放下杯子:“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   “普通人?”马太守回味这三个字:“普通人能用的起这碧玺制的杯盏?”   玄宁抬头看向马文才,见他已经徘徊在怒火的边缘,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说话。   马文才皱眉点头。   马太守注意到二人的动作看着玄宁眼里多了几分杀意,被纪琊看的一清二楚,顿时就冷了脸:想杀她主子,先看你马太守有几颗脑袋!   公孙玄宁自然也注意到了,依旧面色清冷,给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公孙玄宁!老夫奉劝你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马太守,你可信过你儿子?”云宁谈谈开口。   “文才的品行竟比不上一个奴才的编排。马太守果真是个慈父!”   马统一听,当即就跪了下来:“老爷,奴才不敢。”   马太守冷哼一声,“我调教出来的奴才我自然相信。”   “那你生的儿子,你为什么不相信?”   “你放肆!”   玄宁冷笑:“马太守过奖了。”   一直沉默的马文才听着玄宁和马太守的你来我往,看着那张清冷的脸,不知为何,心下却觉得十分温暖。   “我在书院自有我的打算,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马文才站了起来,冷声开口:“管好你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就够了!”   公孙玄宁也站了起来,道:“马太守,您居太守之位,不辨是非,我同马文才止乎于情发乎于礼,清清白白。”   “啪!”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来没有这么有恒心过。真为自己鼓掌。 ☆、把酒谈   玄宁一把握住了马太守想要劈下来的手,轻轻甩开:“马太守,我敬你是文才的父亲,故不与您计较,但初次见面就给了这么一份大礼,玄宁受宠若惊。”   谁能想到马太守会这么突然就要给他一巴掌?这个‘公媳’见面礼着实让玄宁接不起。   玄宁见马文才欲言又止的模样,果断将场地让给这父子二人,带着纪琊先走了出去,之后一下午都在后山看风景。   “主子,刚才我差点就拔刀了。”   玄宁笑了:“我喜欢马文才,但我可不喜欢这马太守。”   或许因为她母亲大人的思想,她也同样的认为,薄情寡义的男人就不该在这世上活的那么痛快,而马文才的父亲,就是这种,叫…渣男。   玄宁笼袖:“有我在,即便是皇舅也休想动他一发。”   “郡主,您说您喜欢马公子?”纪琊瞪大了眼,她早就知道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有些忧心:“如果太尉和公主知道了…就且不说他们,圣上那也难答应啊。”   “我知道,皇舅迫于那人的手段让我和亲的心思还没断。傻丫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玄宁淡笑:“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还是好好看看着松涛碧潭吧,一旦回去了,许是就再也回不来咯…”玄宁伸手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走到横栏处坐了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了阵阵笑声,玄宁回身一笑,也不起来。   “你倒是自在逍遥啊。”来人笑着虚指了指玄宁。   玄宁颔首回道:“自然是自在的,怎么样…”玄宁笑问:“和你那桃花源相比也有两份惬意吧?”   来人正是陶渊明,只见陶渊明手里提着一坛子好酒,滴溜着就走进了亭内,也不回答玄宁刚才问的,扬了扬手里的酒,问:“怎么,陪我老酒鬼喝上一喝?”   玄宁翻身一跳,笑道:“喝就喝,到时候您别心疼这一坛好酒就是了。”   陶渊明笑着摆手:“不心疼不心疼,到时候你再给我买上十坛子就是了。”   玄宁难得的大笑起来,入座随意:“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好,送你十坛八十年的女儿红,再加三坛子八杯倒,够意思了吧?”   二人相顾再笑,随意的拿着亭中常备着的茶杯开始喝开了,纪琊则有些担心玄宁手腕未痊愈的伤,想要阻止,但看自家主子难得开怀,有些踌躇。   玄宁不在意的朝纪琊笑了笑,拿着酒坛倒满敬了陶渊明一杯。   “难得见到这么能喝的豪爽女子了。”陶渊明一口饮尽,笑着开口。   玄宁并不讶异陶渊明知道她女儿身,点点头,道:“陶先生,可要小心,我可是千杯不醉!”   “好!好个千杯不醉!”   酒过三巡,玄宁也不再拘着,放开了喝,边喝边跟陶渊明谈人生。   陶渊明则也不忌,二人便絮絮叨叨的聊了起来,一边纪琊则干脆坐到玄宁之前的位置,听命的看起了山色,只等二人其一喝翻带回去。   “陶先生啊,我真羡慕你能‘远我遗世情’,真羡慕。”说着磕了一杯。   陶渊明笑道:“苦中作乐。”   玄宁点头:“您确实不适合鱼龙混杂的朝堂,太窝心,而您就像那浮云,本就该随性自在,朝堂不好。”   “是什么惹的你有此一说啊?”   公孙玄宁瞥了眼似乎在幸灾乐祸的陶渊明,蹙眉不说,只倒了酒再次饮尽。   许久,见陶渊明不问了,才无奈开口:“不就是这样么?王卓然是这样、那杭州太守也是这样,一丘之貉。官场凌乱啊。”   以往她看到的都是老学究一般的正气朝臣,现在才明白,天子脚下作乱那叫寻死。但离了天子,便是开始作威作福,以官相逼。   之前觉得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是夸张虚构,但那却是很多官员都缺少的:在富贵面前保持为官者的气节。   陶渊明见玄宁握着杯子发呆,晃了晃手:“哎哟,到底是年轻人,怎么才不到九杯就要迷糊了?”   玄宁打趣道:“陶先生喝酒还数杯的?见识了,见识了。”   陶渊明淡笑,给玄宁添了一杯:“你一看就非池中物,敢问你来自哪里啊?”   玄宁啜饮,道:“台城啊。”问:“您对台城怎么看?我是说朝政…”   陶渊明睇了眼玄宁,像是要看出她说完真假,摇头:“不可说,我归山中,乐的自在,管它劳什子朝堂事,喝酒!”   “喝酒!”   这坛子酒是陶渊明亲自酿的陈年桃花酿,酒香浓郁,甘醇入口,虽甜辣,后劲儿却是大的不得了。   玄宁听陶渊明带着朦胧有些不舍的看着酒坛子,在提醒她,微微一笑,不作理又倒了一杯。   “你这后辈怎么不听劝呢?”   “哎哟,陶先生怎么就醉了,酒量不太好啊…”   陶渊明怒瞪:“胡说八道,谁醉了?我不过是小歇一会,接着喝。”   玄宁淡淡的看了眼忍着笑的纪琊,勾了勾唇,转头盯着有些瘫在凳子上的五柳先生,浅饮。   都说诗人爱喝酒,喝酒才能引发诗性,看来所言不虚的。   到最后二人将坛子喝了个见底,陶渊明已经醉的摇摇晃晃,玄宁揉了揉太阳穴吩咐纪琊将陶渊明送回去。   “你看…看你这后生…才…这么些酒,怎么就跌…跌撞撞了?还、还晃来晃去的。”   玄宁有些好笑的看着喝成大舌头的陶渊明,摇了摇头:“陶先生,时辰不早了,到书院非得天黑不可,可折腾了,回去吧。”   看纪琊扶着有些吃力的样子,玄宁摇头:“影元,你送陶先生回去。”   “是!”   主仆二人在凉亭中又吹了会风,等夕阳过半时才走,昏黄日光打在万物上留下层层叠叠的影子,玄宁扫了眼凉亭边上的桃花,转身下山。   那似乎是祝英台从陶渊明那拿回来的,已经那么高了。   趁着酒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着一根狗尾巴草,随行自在。   “主子,您刚喝了那么多,没事吧?”   玄宁微笑刚开口说了个没就突然倒了下去,吓的纪琊心里直发毛,赶忙扶住了。   “喝了那么多…怎么…怎么可能没事…”   纪琊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正常、这才正常。   任由纪琊扶着,玄宁眯着眼晃着草,悠悠荡荡的走着,却有意识的减轻了一大半压在纪琊身上的重量,看着微微朦胧的脚下,嘴角狡黠的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被纪琊悠悠晃晃的待会书院时天都黑了,也没什么心思再吃了,进了门看着屋内灯火已经点起,马太守已经不在了,而马文才正面色不善的坐在书案前发呆,见玄宁被纪琊扶进来,起身走了过去。   “文才兄…”玄宁直接扑了上去,一身酒气惹得马文才眉头皱的更紧了。   纪琊见玄宁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恍然,她竟被主子骗了半天,抬头怜悯的看了眼马公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就快要完结了。 ☆、你可是我的人啊   “怎么喝了那么多?”马文才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中的担忧,问:“下山去了?”   玄宁睨了眼马文才,随他扶着,自顾坐了下来,有些摇晃。   “你…你爹走了?”   马文才递了杯水给玄宁,回道:“在书院,山长安排了客房。”   玄宁点头,一口气喝完了杯中水,搁在案几上,眯着眼盯着马文才,神色诡谲,使马文才眉头皱的更深。   “文才,你怎么眉头皱的那么紧?是有心事?”说着有朝他走了过去,抬手就抚上了他紧皱的眉。   二人离的极近,酒气带着淡淡的薄荷香绕着马文才的嗅觉,怔忪时唇上传来了薄软微凉的触感,脖颈上缠上了一双手。   公孙玄宁又一次非礼了文才兄,一时间还不舍得放开,原本清明的眼睛可能因为酒醉,显得有些朦胧。   碰上了马文才的唇,玄宁如今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只觉得…这样挺好。   马文才一惊:“公孙…”   刚开口,公孙玄宁趁着间当嫩舌滑入马文才的口中,深深吻了起来,舌尖勾着马文才的开始嬉戏般的探索着,淡淡的酒味伴着甘甜,使得马文才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回吻。   温黄的灯使室内更加温情,感受到马文才这次依旧没有推开她,玄宁眼中盛满了笑意。   屋外的影卫偏头不忍直视屋内温情,捂脸叹息: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的郡主殿下竟非礼了别人,真是天雷滚滚!   过了许久,玄宁开始喘不上气来,想要退离却被马文才拦住了腰一把搂紧,唇齿间马文才依稀吐出了几个字:“想逃?…晚了。”   玄宁轻轻的咬了咬他的唇,趁其不慎时成功离开,眉间带着挑衅,紧勾着马文才的脖颈,笑的妖艳万分。   公孙玄宁眉眼带笑的轻啄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略微红肿的薄唇:“文才兄,承认吧,你被我攻陷了。”   马文才却毫不在意的点头一笑,张口就咬了玄宁的食指:“其实准确说,是你被我攻陷了。”   玄宁一惊,收回手指,想要询问,但这会儿桃花酿的劲儿却是真真正正的上来了,睁大了眼睛想看清马文才的神色,却越来越朦胧,最后扛不住酒劲儿就那么睡了过去。   马文才挑眉望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自认‘调戏’他成功了的人,突然就趴了?不禁扶额,一把将她抱回了床上。   “怎么感觉断袖这条路我已经走的越发的义无反顾了?”望着睡着的人,马文才轻声叹息,摸了摸已经的唇,微微一笑:“罢了,当初就认了。”   抬手一挥,灯灭。   月上梢头,月如勾,风拂枝叶,空寂清宁。   醒时床下已经照上了暖阳,公孙玄宁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缓缓起身,发现衣服还是昨日的那件,已经被她睡的十分褶皱。   房内就她一人,不见马文才也不见纪琊,信步走到桌边,一杯醒酒茶就摆在哪儿,叹了口气慢慢饮尽。   亏她昨日还跟陶渊明吹嘘自己是千杯不醉,索性没在陶渊明面前丢脸,不然她以后哪敢再和他碰杯呢?   “主子醒了?”纪琊端着洗漱的水走了进“来,见桌上的醒酒茶已经喝完了,笑了笑:“主子头可疼?”   玄宁蹙眉:“是有点疼,许久没喝酒了,没想到酒量倒退步了,文才兄呢?”   纪琊微微坏笑:“马太守来找马公子,要他一起去上课了,才一会不见郡主就着急了?”   玄宁一愣,佯怒道:“你这个促狭鬼,话多。”到后面却是笑了起来。   等玄宁吃完早饭去课堂时钟声已经响过去近一刻钟了,但进门时所有人都到了那陶渊明竟还没来,玄宁挑眉望着占了她位置的马太守,走到王蓝田的位置。   “你,起来。”   王蓝田顿时怒了,“公孙玄宁你…”   玄宁将书往桌上一扔,凉凉的盯着他,逼的王蓝田不甘心的和秦京生去挤位置。   侧头越过马太守望了眼马文才,扬了扬嘴角,二人心照不宣。   又等了好一会儿,陶渊明才姗姗来迟,路过公孙玄宁时还瞪了她一眼,顿时了然了:原是醉酒误时。   陶渊明不喜欢自觉高人一等的官员,见马太守在课堂内听课,着实刺了一番,听马太守扔有些巴结意味,玄宁眼尖的看到了马文才面上的讽刺。   “你看看我这个人呐,就是见不得让人占我的便宜,我今天就不想讲课了。”陶渊明带笑的瞥了眼马文才,朗声道:“这样吧,我今天只想听听学生们的心声,如何?”   马太守笑道: “陶先生教学真是别出心裁,马某人一样受益匪浅呐。”   玄宁见马文才握紧的手,隐约听到后面有些学子说马太守溜须拍马,纷纷得了马文才的冷刀子。   陶渊明面上带着讽刺,道: “哎呀,一个官字两张口,马大人果然是会说好听话。让我老酒鬼也是受益匪浅。”   马太守不亏是官场中打滚的人,听了陶渊明的话也全当听不懂,面色不变的笑答:“哪里、哪里。”   陶渊明突觉这样也好没意思,转了题,对堂下学子道: “娃儿们,那就说说你们今后想过的日子吧,怎么样?”眼光正好落到王蓝田那也就随性的指了指:“王蓝田,你先说!”   王蓝田坐到了秦京生之后,听陶渊明点了他,不悦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娇妻美妾,终此一生吗?”   闻言,陶渊明一愣,恰是听到后面传来了荀巨伯的爆笑,只听他捂着肚子边笑边说:“ 哈哈哈,种猪好像过得也是这种日子啊。哈哈哈哈…”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猪不就是等着饭来张张口,吃喝拉撒睡,有水就喝,无水就睡,睡了吃吃了睡么?   玄宁抽了抽嘴角,微微摇头,果然不能对王蓝田的理想抱太大期望。   陶渊明摆手示意荀巨伯安静,摇头道:“果真是有出息,有出息。这样,秦京生你来说说。”   秦京生起身挺了挺胸膛,傲然道:“学生希望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入则高厦,出则华车,高官厚禄,富贵双全。”   陶渊明闻言顿时冷笑连连:“你该请马太守给你讲课,如何高官厚禄,富贵双全,那他是行家啊。”   “公孙玄宁你来说说。”   “我?”玄宁抬头,怎么会叫她?   见陶渊明点头的样子有些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见马太守和马文才都朝她看来,顿了顿:“我啊,娇妻美眷,高官厚禄…”还没说完果真见马文才的面色顿时冷若寒霜,陶渊明也十分错愕的盯着她,玄宁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接着说:“这些我都不需要。”   刚才还逼的喘不过气的压力顿时就消了,陶渊明面色也好转,问“那你要什么?”   “得一心仪之人,远离朝堂喧嚣,不问浮生厌世,纵情山水,我及我所在意的,一世长安,一世长乐。”   “你这未免…”陶渊明虽说满意,但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点头摆手示意玄宁座下,望向有些痴愣愣的马文才,问:“马文才,你来说说看,谈谈你的志向。”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公告:《重生:金屋藏娇》 作者:旧拾一   长门一赋,哀怨绝决。   她曾当他是她的夫,是他的天,倾其一生之所爱意,换来他凉薄圣旨: 皇后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应当交回皇后的玺绶,离开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   他曾信誓旦旦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结果,她被他心目中善良的新妻火烧于长门…长门啊…   她对他数十年的深情只落得如此下场,家破人亡。   都传阿娇无子九百万白银落水东流,至死才明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他精心布置的局,为的不过是要她陈氏一族的性命!   至死才清明,从始至终,她都是棋子,是娘的棋子,也是他刘彻的棋子,一个博权,一个博天下握手中。   是吧,棋子离盘终会废,她的下场就该如此,怪她,怪她无眼痴爱她,怪她…她至亲的兄长才会落得而立之年一过,双双自杀的下场…   那时长门一把火,本该了结她这一世,可为什么,又要她重回昔年?为什么要重回她已情断厌恶回首的昔年?!   重回一世,她竟又嫁了他。   难道她真的是逃不掉这绕死人的宿命了吗!? ☆、【旧拾一】的请假条   亲爱的文友大大们:   由于个人原因今日请假断更一次,明日一定会有章节发出,保证不弃坑也不坑各位。   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请各位文友大大批假。   申请人:旧拾一   新文推送:《重生:金屋藏娇》   作者:旧拾一   长门一赋,哀怨绝决。   她曾当他是她的夫,是他的天,倾其一生之所爱意,换来他凉薄圣旨:皇后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应当交回皇后的玺绶,离开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   他曾信誓旦旦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结果,她被他心目中善良的新妻火烧于长门…长门啊…   她对他数十年的深情只落得如此下场,家破人亡。   都传阿娇无子九百万白银落水东流,至死才明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他精心布置的局,为的不过是要她陈氏一族的性命!   至死才清明,从始至终,她都是棋子,是娘的棋子,也是他刘彻的棋子,一个博权,一个博天下握手中。   是吧,棋子离盘终会废,她的下场就该如此,怪她,怪她无眼痴爱她,怪她…她至亲的兄长才会落得而立之年一过,双双自杀的下场…   那时长门一把火,本该了结她这一世,可为什么,又要她重回昔年?为什么要重回她已情断厌恶回首的昔年?!   重回一世,她竟又嫁了他。   难道她真的是逃不掉这绕死人的宿命了吗!? ☆、谁也不能动你一发   陶渊明问道马文才的志向,马文才起身冷笑: “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嗯。”陶渊明点头,问: “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啊?”   马文才道:“昔日苻坚,以投鞭断流之势,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却也赢得惊险。学生生不逢时,否则,谢将军根本不必赢得那么辛苦。”   陶渊明挑眉:“愿闻其详。”   “北方军伍长于弓马骑射,南方之师则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敌,我要在江岸上设下大量的拍车拍船,乘敌军渡江而来,进退两难之际,以拍车拍船用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江底,溃不成军。”   “这办法够好,但也够狠哪。”陶渊明冷笑道。   这厢梁山伯听到马文才的话立时坐不住了:“文才兄,这千万使不得啊!”   马文才冷声问:“为什么使不得?”   梁山伯起身道:“文才兄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势必抬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几年长江水患严重,百姓累受江水肆虐,如果为了一时之胜利,而不顾黎民百年之生计,导致江水溃绝,可比战争死的人要多上千万倍。这样的赢,又有何义?”   马文才皱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像你这种妇人之仁,岂可共谋天下之事?”   “论文韬武略,文才兄将来必是卫国栋梁。但眼前世事纷乱,战事连连,百姓急需休养生息,穷兵黩武只会使天下苍生沦为刍狗啊。”   玄宁错愕的望着梁山伯,好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只是这性子却不太适合为官,太耿直,在官场中怕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马文才不屑道:“懦弱畏战,自甘败亡才会沦为刍狗。”   事态再发展下去,这个课堂将要掀开一场风雨了,陶渊明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争了,这种经世卫国的大事,还是请位居庙堂的马太守,来评评理好了。”   马太守起身刚要开口,不嫌事大的荀巨伯道:“先生,让马太守评理,这岂不是要让我们看一出父子连心的戏吗?”   陶渊明佯怒道:“住口!怎么说话的?马太守身居高位,岂是偏心自己儿子的人?马大人,你说是吧?”   马太守点头:“老夫认为…”   话未开口,荀巨伯又打岔,朗声道:“马大人!梁山伯拟就的治水方略,可是连谢丞相和谢道韫先生,都称赞的哦。”   公孙玄宁皱眉,马文才竟得罪了这么些人?未料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荀巨伯竟也是咄咄逼人的,人心果真是…   马太守淡笑: “梁公子年纪轻轻便得谢丞相青睐,将来必成大器啊。”   “爹,你怎么…”   “放肆!”马太守狠声打断马文才的话,冷冷开口:“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是在上课的学生!”   “是,马大人。”玄宁见马文才低头,心中顿疼,他以前就是这么被呵斥来呵斥去的?又听马文才不甘心道:“马大人此言的意思,是认为梁山伯强过我?”眼中满是希望被肯定的希翼。   马太守像是在解释道:“我是说,谢丞相看中梁公子治水大才。”   可马文才心里的不甘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消得去,不服道:“学生就是不明白,凭什么听谢丞相一言两语,就下定论?难道仅凭位高权重,说的话就一定正确吗?”   马太守登时就怒了:“文才!注意你的言行!”   站在门口许久的陈夫子上前解围:“哎呀,马大人,马公子啊。这众人面前,你父亲也不好偏袒于你嘛。你说,是不是呀?”   马文才不屑道:“陈夫子,你太小看马大人了,马大人从来不怕落人口舌,他是怕得罪谢安,妨碍仕途罢了!”   “你这个逆子!”   话一出,玄宁飞速上前,扯开了马文才,堪堪躲了马太守那一巴掌,众人惊愕不已。   马文才虽然没被打,但已经双眼发红,怒吼道:“不公平。我不服气,我不服气!”转身竟然跑了出去。   玄宁错愕:“文才兄!”奈何走远。   陈夫子刚走了几步却听马太守说:“这种忤逆尊长的畜生,让他自生自灭吧!”目光却移到了玄宁身上:“你好大的胆子,区区学子竟敢接二连三的对我无礼!”   玄宁心中憋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怎么?马太守也想给我一巴掌?”语落狠狠的拍翻了课桌,厉声道:“你没那本事!”   “公孙玄宁!”陈夫子虽然知道玄宁身份应该尊贵,但也捏了把汗,在触及玄宁那双冷冽的眼时所有的话都堵住了。   玄宁担忧马文才,不想再跟这种人废话,拂袖追了出去,但跑到外面根本没看到马文才的影子,心里暗恨,刚才就该直接追出来了,跟那种人费什么话!   以后找了半个尼山书院也没寻到马文才,想起马文才跑出去的脸色,公孙玄宁大有想要杀了那马太守的心思,却也因一直找不到他,越发着急。   脚步一顿,杀了马太守,杀了?玄宁想哭的心都有了,漫无目的的叫了声:“影元,文才去了哪里!?”   她早该问的!   听影元说马文才去了后山马厩,玄宁心中一凛,后山…马厩…?   一串串画面逼到玄宁眼前,黑暗、柜子、哭泣、文才、祝英台…   他是躲到柜子里了?心里一酸,快步的朝后山赶去,上一次她受伤,马文才躲进柜子里不是她安慰的,这一次,她只希望马文才能够不要太伤心了。   一到后山,玄宁就碰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冷声问:“你们找到文才了没有!?”   梁山伯有些不适应玄宁的疏离,张了张嘴,倒是祝英台回答:“还没有。”   那就好…   玄宁颔首:“我找到他了,你们回去告诉他们,这里不用管了。”   “公孙玄宁,我真讨厌你这样的气势!”祝英台厌恶开口。   梁山伯赶忙解释:“玄宁…我…”   “你们走。”声音冰冷无情,震得梁山伯垂下眼帘。   玄宁也不想这么对他,但马文才多少是因为他才会如此,她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马文才就在不远处的柜子里发抖,玄宁心里的火气就更加的大了起来。   梁山伯和祝英台正要走,凉篷内的柜子突然发出了声响,三人目光同时落去。   公孙玄宁面色顿时变了,见祝英台眼里的了然和讪笑,有那么一瞬间,玄宁想挖了她的眼。   “祝英台,滚!”玄宁抬头望了眼梁山伯:“你也走。”   马文才这个样子如果被他最讨厌的梁山伯看到,他一定会更加痛苦,想也没想就驱了他们二人。   祝英台不屑道:“就是个胆小鬼!”   ‘啪!’玄宁一巴掌打了上去,眼里卷袭着冰渣子,凉声刺着祝英台:“除我们以外,再被人知,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沉浸在快要开学的悲戚感中。 ☆、守着   ‘英台又被打了,又是因为马文才’,梁山伯不可思议的盯紧了公孙玄宁:“你…”   玄宁不想再搭理他们,说完了警告的话转身就走却被梁山伯拉住了,玄宁眸光刹冷,抬肘击上了梁山伯的胸口,力道不大却也够他受的。   现在,她无比厌恶这一对儿,再次开口:“有账回去算,现在滚!”伸手打了个响指,冷声道:“送他们回去!”   随便来了两个影卫就把他们打晕扛走了,玄宁冷眼瞧着。   一步一步走近柜子,每走一步,心就如同被针刺的千万次,疼的快要撕碎一般。   她明明说了不会让他再经历那些痛苦,偏偏,偏偏又让他承受了。   在柜子前站定,玄宁根本不敢将它打开,尽量控制了情绪,声音却还是微微有些颤抖:“文才…”   等了一会,柜子里根本没了声音,玄宁也不再开口准备让马文才自己静静,柜子的门却突然开了。   玄宁一震,立马把柜子给合上将马文才给堵在了里面。   柜子里闷闷的传出了马文才略微气恼的声音:“公孙玄宁!”   玄宁悄声吩咐:“凉蓬十丈内,出现任何学子,都将他的腿给打断了!”   听到影卫的回复,玄宁才将马文才给放了出来,岂料马文才恰好也在推,一个推空就直直的公孙玄宁扑了过来,二人双双倒地。   “你…”马文才语塞,盯着自己的手,十分惊恐。   玄宁也意识到了不对,低头看了眼马文才的手按在了不该按的地方正要发火马文才就趴了下来,吓的公孙玄宁一愣。   “文…文才,文才?马文才!”玄宁推了好几下马文才都没反应,心中一震:莫不是受伤了?   玄宁挣扎着从马文才身下滚出来,见其面颊发红,嘴唇也十分的干,赶紧抬手摸上了他的额头,烫的她缩回了手。   “居然发烧了…”公孙玄宁勉强将马文才扶到凳子上,给他喂了口水,见他烧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她伤口还没痊愈又根本撼不动他,皱紧了眉。   最后还是由着影元将他带回的医舍,兰姑娘见着昏迷不醒的马文才也吓了一跳,赶忙给玄宁搭了把手,扶进了医舍。   “多谢…”   “你还敢来!?”一声清脆尖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侧首看去是一脸气呼呼的王惠,怕吵了马文才故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来?”   许是声音压低了,反多了几分阴冷,听的王惠气的不得了,上前就要打玄宁。   “小惠!不得无礼!”王兰刚替马文才把了脉,见妹妹无礼只得呵斥。   “他打了祝公子,我要替祝公子报仇!”   王兰无奈:“是刚才祝公子来这里上药,小惠见他脸上的五个手指就猜测又是你打的,公孙公子不要介意。”   “什么啊!明明是祝公子自己都亲口说了!”   玄宁颔首:“是我打的。”   玄宁道:“诽薄同窗她该打。”   王惠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就要将玄宁推出医舍,王兰在边上一个劲儿的拦着,玄宁瞥了一眼,坐到马文才边上,看着还未退热的马文才,皱紧眉头。   “他什么时候醒?”   王兰瞪了眼王惠,回头道:“刚给他喂了粒退热的草药丸子,大概两刻钟就会慢慢退下。”   玄宁点头:“有劳兰姑娘了。”   “应该的。”   “姐姐!你看他啊!”王惠不依了。   公孙玄宁回头盯了王惠许久,丰腴有过,美貌不足,痴恋祝英台,心下叹息,虽然心善,到底容易受骗了。   但她没这些心思去管她,等王惠被她看的闭了嘴,她的目光又落回了马文才身上。   他睡着的样子很干净,像个初生婴儿一样,往日里的冷俊也变得柔和起来,十分温暖,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眉宇皱的紧紧的。   见王兰将王惠拉走了,玄宁才伸手将他皱起的眉头给抚平了。   点着他的眉间轻叹了口气:“你如果不那么倔强,受的苦或许会少些,一样的执着着以往,该多痛苦。”   “娘!”玄宁的手突然被马文才握住,只感觉握的越来越紧,听他低喃着:“娘…你不要死…爹、爹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好好习武,我不贪玩了…爹、爹!你别打娘…”   玄宁诧异的望着十分无助的马文才,一滴被叫做眼泪的东西掉了下来,听马文才还在哀求着,玄宁痴愣愣的抹掉眼睫上的水珠,轻轻的拍了拍他:   “文才…没事了,没人再能欺负你,我在这守着你…谁要来欺负你和你娘,我就将他抓进大牢,没事了、没事了…”   “你来做什么!?”等马文才情绪平复后,转头就看到站在外间的马太守,玄宁立时冷了眼。   马太守有被发现的窘迫,结结巴巴的‘我’了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不在开口,眼里满是愧疚。   玄宁嗤笑:“现在愧疚有什么用?早做什么去了?打文才的时候怎么不愧疚?逼死文才娘亲的时候怎么不愧疚?三妻四妾时可想过文才?马太守?”   “我没有逼死我夫人!”马太守辩解道:“我都是为了他好…”   玄宁伸手试了试马文才的额头,虽然还烫,却没有刚来的时候那般严重,替他掖好被子才起身走向马太守。   “你为官数十载,由不得别人侵犯你的威严,在你心里,妻妾不过是个玩物,儿子不过是个工具,马太守…哦不,该叫你马老爷。”   玄宁坐到一边,马太守也坐了下来,面色不太好,似乎在隐忍着,却也说明他想以马文才父亲的身份来和她交谈。   为此,玄宁语气也缓了两分:“你可知道你儿子是多么骄傲的人?他拼命的学、努力的做到最好最完美,为的就是得到你一个肯定,今日你竟差点当着全部学子的面打他,他如今不但是你的儿子,也是我要守的人。”   玄宁点着桌面,淡淡开口:“马太守,我且说一句:日后再动文才一根毛发,我便要你以十倍偿还,当然,这还看在你是他父亲的份儿上。”   语落,谁也没看到,躺在床上的马文才睫毛微动。   马太守顿时就恼了,拍案道:“你以什么身份守着他!我儿子不可能是断袖!”   玄宁起身睥睨着马太守:“你儿子当然不会是断袖,而且他将来会娶到最爱他的女子,这些,却不是你所能掌握的。”   她能跟马太守说这么多,真的已经用了十二万分的好脾气了。   “我是他爹!”   玄宁眸中冷光乍现,讽刺一笑:“你还知道你是他爹?”   “你…”   玄宁不愿再搭理,伤了或意图伤了马文才的人,她实在给不了太多的耐心,冷冷的拿起一边空掉的杯盏,重重放下。   端茶、送客。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对我这般有恃无恐!”   玄宁嗤笑:“有恃无恐还用不到你这儿…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就霸道的收藏吧…… ☆、问君何所愿   玄宁将马文才带回了住处,而马文才是将近酉时才慢慢醒来,睁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一边漫无目的的摆弄杯盖的公孙玄宁,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原本温雅的脸更加温雅。   但马文才明白,她温雅的背后是如利剑般的冰霜。   公孙玄宁也发现马文才醒了还要坐起来,快步上前扶住了他,低声道:“你醒了。要喝水?”   马文才点头。   玄宁从边上的案几上端着碗就送到了马文才嘴边惹的他立时皱眉,偏过头:“我要喝水,这是药。”因为发烧,嗓子有些干涩。   “你发烧,把药喝了再给你倒水。”   马文才偏头不动。   玄宁只好先给他倒了杯温水,见他喝了又将药送到他面前。   望着黑漆漆、闻着就能感觉到苦味的东西,马文才竟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抬手推了推,根本不打算喝。   “你不喝怎么行?”玄宁坐在床边,面色有些不太好:“那么大的人,自己发烧也不知道,非得昏迷了才好,现在还孩子气的不喝药。”   “谁要你们管了。”说完隐晦的扫了眼玄宁的胸口,想起之前从柜子里摔出来的事,不知道是他烧糊涂了还是怎样。   玄宁被马文才哽了半天,才慢慢开口:“是,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是!你们都不该管!”   马文才突然发起脾气,玄宁顿时愣住了,这似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往日他生气多半是给她飞冷刀子,或者干脆不理她,什么时候这样直接过?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管我…我都知道,你们巴不得我死了!”   ‘啪!’玄宁也不顾马文才身体虚弱,抬手就朝他脑袋拍了一掌,语气不善:“不管你谁在这陪了你一天?”   马文才捂着后脑勺很讶异的盯着玄宁,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拍过他后脑勺,这公孙玄宁…他怎么就是生不起气来呢…   “拍醒了没有?”   马文才痴愣愣的点头。   将药递给他,玄宁冷声道:“喝了它。”   被拍了一次马文才倒没有再闹腾了,玄宁撑着下巴点头:原来就是要打。   马文才刚碰到那黑糊糊的药,舌尖就开始苦的发麻,但瞧着玄宁撑着下巴认真看他喝药的样子又不好拒绝,干脆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的了不得。   玄宁看马文才苦的面部有些扭曲的马文才,呆了一下,接过碗看了眼,一干二净,低声问:“真的那么苦?”   马文才面色不好,冷声道:“你喝下试试看,我真怀疑里面加了很多黄连。”   玄宁摆手讪笑:“没药了,我就不试了,感受不到苦味的。”   马文才突然狡黠的勾起了嘴角,认真道:“谁说没有。”   玄宁不解时,马文才就已经扑上来噙住了她的唇,攻势猛烈,势如破竹般的攻陷了城池,狠狠的吮了一下嫩滑的小舌。   公孙玄宁被马文才吓了一跳,在对方掠夺了城池时,浓浓的药味加着重重的苦味充斥了整个口腔,两个字:真苦!   等玄宁被吻的难以呼吸时才意犹未尽的缓缓放开,摩挲着她的戳,说话的气息喷在玄宁的脸上:   “苦不苦?”   玄宁喘着气恶狠狠的说道:“马文才,你变坏了!”   马文才不可置否的挑眉,他并不觉得他好过不是?   握着公孙玄宁的肩膀,学着之前玄宁的口吻,霸道开口:“公孙玄宁,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归我!”   “你爹可不要一个断袖的儿子。”玄宁勾着嘴角道,眼里满是打趣。   马文才一滞,似乎有些紧张,忙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想起上午和马太守说的那些话,眯了眯眼,拿开马文才的手,笑道:“还能说什么,总之不会是坏事。”   玄宁和马太守说:文璇郡主喜欢马文才,她是替文璇郡主看好夫君的才让马太守感恩戴德。   玄宁冷笑:至于文璇郡主是谁马太守想也不会知道。   玄宁复姓公孙,名玄宁,字文璇,封号广恒。   ………………………………………………………   次日尼山书院都在谈论着王蓝田,昨日马文才被训斥的事已经过眼云烟。   “听说了吗?王蓝田昨天腿差点儿被人打断了。”   “是啊,还是后来兰姑娘在后山找到的。”   “活该,看他平日里狗仗人势,也不知道是哪个侠义之士打断了他的狗腿。”   “打的好…”   …   玄宁跟着马文才走去课堂的路上,听到这些议论弯起了嘴角,她没猜错的话该是王蓝田昨日想偷听她和马文才的谈话,被影卫发现,得她的令才下的手。   果真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文才…”玄宁抬头叫了一声。   马文才挑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才兄已经改成了文才了,不过听着还挺顺耳的。   “我昨天打了祝英台。”   “打就打了。”马文才毫不在意道:“她如果要寻事,我自有法子整她。”   马文才低头紧盯着玄宁:“不过…你既然知道她是女子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动手打人也太没气节了。”   听他意有所指的话,玄宁颔首:“说的是不错,但我偏偏不想要这破气节,你心疼她?”   “怎么可能。”   玄宁笑了笑,不再说话。   马文才一把揽了玄宁,二人悠闲的走着,丝毫没有即将错过上课时间的觉悟。   一进课堂,众学子的目光就聚集在了公孙玄宁和马文才的身上,有诧异,有理所当然,有疑惑,也走不屑和…担忧。   公孙玄宁眼尖的发现祝英台居然不在,梁山伯遗世而独坐着,见到玄宁缓缓起身叫了一句。   见马文才挑眉,玄宁颔首算是应了。   “玄宁…我们谈谈…”   闻言,马文才扣着玄宁的肩握紧了三分,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停下了脚步。   这个场景放在后世,绝对的狗血。   玄宁拍了拍马文才的手,见他果真松开了,一才点头:“你说。”   众目下,梁山伯看了眼马文才,直白道:“你和马文才不是一路人,你和他为伍不是良法。”   马文才抬手就要给梁山伯一拳,却被玄宁给拉住了,有些怒火:“梁山伯,公孙玄宁和谁为伍是他的自由,说这么多,你就是找死!”   “山…梁山伯。”玄宁虽矮了他近一个头,但并不显弱势,只见她勾了勾嘴角:“我和文才就是一路人,差不多的家势、差不多的能力、差不多的性格、差不多的处事方式,这些还不足以证明?”   “祝英台不在,她在一定会告诉你,我是什么人,我是和马文才一个世界的人。”   梁山伯不甘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笑里含刀?”   玄宁为了改正梁山伯的三观,直接告诉他:“都是假的。”   “那你说的三妹…”   这还是曾经为了破坏祝英台和梁山伯的关系在后山凉亭和梁山伯说的,没想到他倒记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言所谓何,但玄宁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道:“我家小妹已有婚约,已有所爱。”   所爱者,姓马,名文才,字佛念,杭州城马太守独子也。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很忙,可能更不了,所以今天先送上两章节。请见谅。 ☆、你是女子?!   “主子,家里来的书信。”   刚进门,纪琊面带难色的将未开的信交与玄宁,不用猜也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玄宁顿了顿,还是抬手接了过来,见屋里没人,边拆信边问:“文才呢?”   “马公子说要拆穿祝英台的真面目,去…去…去枕霞楼了。”   才将信扯出来,听纪琊的话皱眉:“妓院!?他去妓院拆什么祝英台的真面目?”祝英台又不是妓女。   妓女?   “他带着陈夫子去的?”玄宁问。   纪琊点头:“是这么回事。”   “好。”玄宁低头将信匆匆看了一遍,无非是给她的倒计时还有几天几天,一巴掌将信拍桌上,停了一会:“去枕霞楼。”   枕霞楼,杭州城第一大妓院,以女子柔婉为名扬,里面的姑娘们也不乏卖艺不卖身的,但多是卖肉,引得各路人流连忘返,可谓生意兴隆。   玄宁和纪琊刚走到枕霞楼门口停下,三两个打扮或妖艳或清纯的姑娘就挽着二人进了门,脂粉味浓,呛人呐!   玄宁暗道:半点比不上母亲在台城开的‘夜总会’。   一进枕霞楼才发现里面围了一大群人,死盯着堂中舞着水袖的姑娘,不时发出猥琐的赞叹。   “主子,那不是祝英台?”   玄宁仔细看了眼,不只跳舞的是祝英台,弹琴的还是梁山伯,呵,和老鸨讲价的不就是荀巨伯了?   “他们倒是大胆。”玄宁冷哼。   正准备找寻马文才时就听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叫喊:“梁山伯!”   玄宁寻声望去,是陈夫子!边上站着的正是马文才!   眼瞧着马文才飞身上了台要拉住祝英台,梁山伯就将琴扔了过去,荀巨伯也看事态有变,大声道:“强盗要抢姑娘了!谁拦住他,这姑娘就归谁!”   马文才追着祝英台一行人就往枕霞楼后院跑了,玄宁想也没想,挤过了重重障碍,勉强到了后院,在院口见马文才被一群妖娆的女子给缠着,推推搡搡,气的玄宁快步跑了过去。   这边马文才被缠的厌烦,梁山伯和祝英台已经快看不见人影儿,他又不打女人,气恼之下一把扯了栏边红绸,利落的几个动作将那群女人捆绑在一起嗷嗷大叫,快速离去。   玄宁正要追过去,又来了一群女子,莺莺燕燕的,这次竟然是朝她来的,顿时被这群女人为了个水泄不通。   “公子…让奴家好好的伺候您吧。”   “公子长的好俊俏,奴家欢喜的不得了。”   “公子…”   这群女人在玄宁身上东摸西摸,也想学着马文才的样子,哪知刚抬手就被这些女人趁着空档顺势给推进了一间屋子。   八九个女人像猛虎一般的朝玄宁扑了过来,也不知是哪个,一把拉开了她束发的白玉簪子,顿时惹火了她。   “你…你是女子?”拔了玄宁发簪的那个女人一脸惊愕,其她人也停了手。   “主子!”   玄宁转身,纪琊已经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看到玄宁这副模样,也愣了。   “还看什么!”玄宁皱眉,想着现在马文才还在追着祝英台,心里有些不适,当即就跑了出去,还不忘吩咐纪琊:“这些讨厌的女人,给我好好招待!”   “主子!你的头发…”还没束…   话未说完,公孙玄宁的人影儿都没瞧到了,见这八九个妓女怯生生的样子,纪琊瞥了眼,冷哼道:“我家主子来追姑爷,你们竟敢阻拦,活的真的是不耐烦了!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啊?你们也敢得罪!?也敢拦!?”   …   公孙玄宁朝马文才走的方向追了过去,抬头就看到一处高阁上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的朝她这边跑了下来。   玄宁一个闪身躲进了假山,这人居然是马太守。   “哼,之前还说的对马夫人多么情深,骗子!”   不过能让马太守不顾温软香玉狼狈逃离的,除了马文才还有谁?马文才在高阁。   再等公孙玄宁赶到高阁时,就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什么‘公子可要降服狐狸精’之类的话。   该死的!   玄宁一脚踹开了门,见马文才竟然和一个只穿着亵衣的女人纠缠在一起,那女人还摸着马文才的脸,马文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红的透透的。   见到公孙玄宁,二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马文才,一把推开了那个女人,不可思议的指着玄宁,张着嘴,可见吓的不清。   “你是谁!也敢擅闯我玉无暇的地方。”自称玉无暇的就是刚刚勾引马文才的女人。   “玉无暇,真是讽刺。千人枕,万人踏的地方,还想玉无暇?”公孙玄宁眯着眼问:“你可要脸?”   玉无暇面色一白,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强笑着讽刺:“这位姑娘与我也该好不到哪里,之前我玉无暇,千人枕却也千人爱,而你呢?巴巴的追着夫君来此,女儿家的,又比我好到哪里?”   姑娘?玄宁低头一看,长发已经披了下来,柔顺的垂了下来,乌黑发亮。   公孙玄宁这才反应过来,一定是刚才那群女的,抬头望了眼依旧没回过神的马文才,胸口顿时堵了一口气。   是!她吃醋了!   故而,玄宁冷了眼眸,嘴角挂起了笑意:“他可不是我夫君。”   “你不是说千人枕也万人爱么?见你乐在其中,我很欣慰,本不与你一般见识,如今,我改主意了。”   “不知玉无暇可知红帐篷?那里的男人可不只千,是万万人,见你有几分姿色和胆量,我便成全了你。”   语落,不出意外的,见玉无暇有些摇摇欲坠,玄宁讽刺一笑,看来她还知道。   玉无暇当然知道,红帐篷,军及营房里专供打战的士兵玩乐的地方,那里的女人,也就是军妓。   军妓,夜夜伺候着里面数十万的士兵,那日子,每天都有女人死去,死去的女人多是些罪臣妾女,或者十恶不赦之人的后代。   玉无暇不太相信面前身着男装的女子,能有这本事,她不信。   马文才也回过神来,看着面色不太好的公孙玄宁,却弯起了嘴角,眼里难融的惊喜,见她要惩治这个意图勾引他的女人,马文才瞬间觉得:暖暖的,很贴心。   恰在此时,屋外又走进了人,刚才见过,是这个枕霞楼的老鸨,此时,摇曳的丰腴的臀部慢慢的走进来。   “怎么回事?谁敢来这砸场子?欺负我枕霞楼的姑娘。”   玄宁眼尖的瞥见玉无暇床上的被子突然动了两下,想起罪魁祸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推开马文才就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玉无暇猛地挡到玄宁面前,像要护住什么似的。   玄宁嗤笑,一把挥开玉无暇,拉着被角就掀开了被子。   果真啊,梁山伯和祝英台双双在此。   老鸨被无视,要让护院的打手进来,马文才抬手亮了牌子,说了声滚,堵的老鸨不得不出去。   梁山伯见自己被发现,睁眼看见了玄宁,也同样十分惊愕,声音都不由的拔高了些:   “你是女子!?” ☆、三天   陈夫子在枕霞楼被一群妓女给非礼了,又被荀巨伯给撞见,威胁陈夫子出面指证马文才,而玄宁到妓院的事,除了马文才和梁山伯与祝英台外再无人知。   玉无暇是得罪了公孙玄宁了,但看的出她在意祝英台,祝英台虽然看似厌恶玉无暇,在听到玄宁要送玉无暇去红帐篷时还是开口和梁山伯一起求情了。   在尼山书院还有几天,玄宁也不想翻出大乱子,故而交换条件,如果她女儿身的事被书院第四人知晓,玉无暇她随时能送走。   梁山伯不疑有它。   “你是女子!你是女子!玄宁!你居然是女子!”   马文才从山长那回来后,一把拉起了玄宁,笑的十分开怀,着实将玄宁给吓到了。   “我并不是断袖!”马文才带着笑意说道:“我就说我怎么会喜欢你,原来你是女子!”   “你真的是女子?”到后面马文才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公孙玄宁被马文才拉得有些眩晕,挣开了手,道:“你声音再大一点,整个尼山书院的人都该知道了。”   马文才微愣,果真停了下来,但扬起的嘴角却盖不住他内心的欢愉。   “山长可罚你了?”玄宁问。   马文才笑道:“放心,这事就此翻过了。”但还是接了一句:“罚我也认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知道。”   玄宁尴尬的解释了一通,才勉强安抚了马文才,不过他的好心情确实传染了她,之后也都是笑着的,就算是祝英台亲自上门来找她,她也依旧含笑而待。   “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山伯?”   站在门口,玄宁也没打算请祝英台进去,现在听她这么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当下就反应了过来,祝英台如今知道她是女子,加上之前她和梁山伯走的近。   现在祝英台是有危机感了么?毕竟梁山伯可还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子啊。   玄宁淡笑开口:“喜欢如何如何?不喜欢又当如何?”   祝英台想起刚才回书院的路上,梁山伯一直都是一脸赞叹加不可思议的样子在和她谈论公孙玄宁,一会是‘有胆识’一会又是‘原来如此’的样子,呕了祝英台一口老血。   如今听公孙玄宁的话,心下的不安更甚,如果山伯喜欢上公孙玄宁,而公孙玄宁又刚好喜欢山伯的话…她不敢想下去。   “你不能喜欢山伯。”   玄宁赞同般的点头:“确实是不能喜欢。”她有马文才了。   玄宁笑道:“安好你的心,我对你的山伯只是同窗之谊,别瞎想了,请回吧。”   祝英台没想到玄宁会这样讲,不敢确定的问:“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祝英台原本还想说什么,转了目光就看到马文才阴气森森的走了出来,点了点头,转身就走,片刻都没再留了。   公孙玄可也注意到了,回身望去,原本艳阳天的马文才此时已经雷阵雨一般的朝她靠近。   关了门,玄宁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瞥见马文才手中的书信,愣了愣:“你知道了?”   “三天?”马文才压抑着怒气:“公孙玄宁你真是好样的!“   “不是,你听我说…”   “好!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太阳下,马文才的眸色被眼睫所遮,投下一片阴影。   如今虽然不是入冬,却也是秋老虎,玄宁上前两步拉着马文才的衣袖,见他没躲,心里松了口气。   “我们进去说。”   要从哪里说起?玄宁还是决定说清楚些,反正如今马文才也知道她的身份,故而从头说起。   她如何来的尼山,她和圣上的约定,她对马文才的了解,她之前受伤的原因,以及和山长说的‘三百天’,包括这里说的一个月。   在玄宁说到请旨来尼山书院和圣上的约定时,马文才皱紧眉头:“和亲边国?”   “不是。”玄宁赶紧解释:“我不会和亲,这里有些关于朝堂纷争,如果和你说了,你或许会有危险,不知道反而更好,你只需记住,我不会和亲,不会!”   玄宁信誓旦旦,马文才虽然有些怀疑,还是选择相信,伸手握紧了玄宁:“你原本也会早那么久回去?”   知道马文才有些懊恼,玄宁也十分的无奈,只回握住他的手,以示与他无关,不要自责。   望着依旧有些不开心的马文才,玄宁垂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一点,她和马文才倒是极为相像啊。   三天,三天,只能在这里三天了。   ………………………………………………………………   之前说王蓝田的腿被人给打断了,这件事已经传回了太原,王家人在给山长施压,非得要山长查出真凶。   次日和马文才一同去上课时,王蓝田就一脸傲然的坐在公孙玄宁的位置上,目中无人的样子,惹的一干学习侧目。   王蓝田现在腿还是瘸的,玄宁十分后悔,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看他现在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她后悔影卫没把他打的半身不遂,使得他还能在这碍眼。   “王蓝田…”马文才神色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这次王蓝田胆肥了不少,竟敢和马文才对视,还咧着嘴笑道:“文才兄。”   马文才不想废话,冷声开口:“滚开!”   王蓝田巍然不动的坐着,嘴角还勾着讽刺的笑。   “王蓝田,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秦京生在一边幸灾乐祸。   王蓝田骄傲的仰着头颅:“现在山长都拿我没办法…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王蓝田就已经被掀翻在地,出手的人正是快了马文才一步的公孙玄宁。   这一摔,原本好了一点点的腿,这会是彻底回到娘胎重造了,抱着腿叫的声嘶力竭。   狠!   公孙玄宁丝毫不在意的又踹了一脚王蓝田,和马文才若无其事的坐到座位上,不管已经疼到冒冷汗的王蓝田。   这边梁山伯和祝英台刚走进来就看到这么暴力的场面,一时竟也回不过神来,痴愣愣的等山长提醒才快步回了位置。   山长皱眉问:“怎么回事啊?荀巨伯,快叫人将王蓝田送去医舍!”   玄宁幽幽的叹了口气:“山长您是不知道,王蓝田太有同窗爱了,一进门就跟大家伙儿一一道了感谢关怀之情,这不,到我这就没站稳,趴了,我也想扶,奈何慢了一步,是不是啊,兄台门?”说着嘴角挂起了痞痞的笑,手在桌下扣了扣马文才的手心,眼中满是无害。   “是…是啊山长…”   秦京生接到暗示也赶紧开口:“是啊,我们都劝不住他。”   “就是…”   “没错,王蓝田太客气了…”   虽然也有某些自认为正义人士想要澄清,但三人成虎,只得收口。   后面的梁山伯算是明白了:公孙玄宁和马文才果真一样的人。   对此,王蓝田被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晕了过去,玄宁表示十分满意,握着马文才的手又紧了两分。   活该! ☆、温情脉脉   对于时间所剩无几的马文才和公孙玄宁来说,每一秒都很紧迫,但每一秒也越加珍惜和温暖。   夜凉如水,天空无月,玄宁和马文才坐在书案后静静看着书,一室静谧,不时烛火噼啪添两声响动。   一个阅游记,一个读兵书,一个带笑,一个严肃。   先放下书的还是公孙玄宁。   撑着下巴盯着认真看书的马文才,玄宁笑意清浅,这两天马文才十分好脾气,不论是待她还是其他人,一纵让人以为转性了,除了前天看到信时马文才说了关于她要走的事,但如今只字未提。   原以为他会怒火冒三丈的怪她不早告诉他,又或者会时时表现出他的舍不得,没有。除了更加温和外,再无其它了。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马文才放下书回望玄宁。   “看你看的那么认真啊。”玄宁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不在焉道:“你再这么皱下去,就丑了。”   马文才低笑道:“我还怕什么丑不丑,反正良妻都有了。”   玄宁一愣,她这是被马文才给调戏了?往日不是只有她调戏他的份儿?   玄宁转头不再看他,闷声道:“马文才,你果真学坏了,竟然会调戏人了。”   “跟你学的。”话落得了个美人瞥。   马文才伸手一把搂过玄宁,下巴搁在她肩上,淡淡的薄荷香萦绕着鼻息,微微调笑:“我只调戏你。”   他呼出的气息尽数打在了玄宁耳后,成功的让她红了脸,低头不语,二人却各有心事。   “我一直都以为,你会喜欢上祝英台的。”玄宁略带酸意的开口。   “我为什么会喜欢祝英台?”   玄宁:我总不能说我在梦里知道的吧?   公孙玄宁转过身,双手捧着马文才的脸,认真道:“文才,不管我将来去了哪里,你都一定一定不要喜欢祝英台好吗?”她对梦境里一一应验的事,依旧心有余悸,即便她现在和马文才在一起了。   马文才手握上玄宁的手,眼中同样认真的回答:“我只要你。”   玄宁放心般的松了口气,她知道,马文才不会食言。   马文才再次伸手搂紧了她,将玄宁勾进怀中,低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祝英台那么耿耿于怀,即便我曾经认为她是尼山书院唯一一个配与我做朋友的人,我也不曾有过其它想法,即便如今知道她是女子。”   “那我呢?”玄宁也不能免俗的想要知道,马文才为什么会钟情于她,毕竟,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果真,又被马文才笑了一次,但他却还是十分正色的说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我们是同样的人,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马文才笑道:“你在第一天来尼山书院时就完全暴露了你的本性了。”   “怎么说?”   此时玄宁是半散着长发,马文才抬手勾了一缕墨发,开始解惑:   “你自认为温和如玉能盖住内态,但你眼里冰凉的传令,分房时对祝英台莫名散发的敌意…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   玄宁心中点头,马文才观察能力很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也确实是她做的不够好吧。   但公孙玄宁疑惑的是,马文才如此傲娇的人,刚才还说了,他认为尼山书院中只有祝英台的身份配和他交朋友,她又如何得以差别对待?   她问了,马文才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马文才见玄宁还是疑惑不解的样子,手下的劲儿却多了几分。   任谁也不能不对这么一个:整个书院唯一一个用烫金束脩帖,而陈夫子避讳的不报来地的人感到奇怪吧?更何况这人还与自己一室吧?   对于一个关心室友的好同窗就更加得多多关注了吧?   玄宁按住绕她头发的手,抬头看到的却是精致的下巴,无奈垂首,把玩起他修长的手指,问:“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打起我的主意的?还敢说我断袖…”话立刻被吓断了。   马文才低头快速的轻啄了一下这一张一合的小嘴,见她不说话了才愉悦的解释:“喜欢就喜欢了,即便是个男子,你的魅力也能让我折服,何况…我眼光不错…”   玄宁搓了搓手臂:“马文才…你太矫情了。”她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面的马文才。   马文才笑的开怀,玄宁能清晰的听到来自他胸口的震动,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见他笑的更开了,索性赖在他怀里不在作为。   玄宁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样也挺好的。   又忆起之前马太守要打马文才的事,玄宁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   “文才,以后你爹再打你,你虽然不能回手,但也一定别站着让他打了,知道吗?”   “你比别人重要多了,别再让自己犯险了。”   …   马文才静静的听着,不时点头回应,和谐极了。   “佛念…”玄宁突然低声呢喃。   “什么?”   公孙玄宁从他怀里爬起来,眯着眼睛,又唤了一声:“佛念。”   “你…”这是他娘给他取的字,自从他娘去世,他就没让任何人这么叫过,就连马统都不知道。   玄宁低头:“马太守在你发烧时这么叫过你。”   马文才叹了口气,点头应了一声。   …………………………………………………………   清晨醒时被马文才紧紧扣在怀中半点动弹不得,因为玄宁习武,力气比平常女子大上很多,还曾试图挣扎过,反而被圈的更紧。   玄宁抬头紧盯着马文才,他似乎还熟睡着,没有和往昔那样皱着眉头,而是难得的轻松,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长的真好看。”盯着看了许久,玄宁低声喃喃。   每天醒来看着一幅美男图,心情怎么会不好?   见马文才还没醒,玄宁又凑近了点,伸出没被困住的那只手拨了拨他的长睫毛,见他动了动,抿唇笑了起来。   “好看吗?”一双黝黑的眼睁开,倒映着玄宁的模样,嘴角还勾着。   玄宁讪讪收回了手:“好看,好看。”   “那就多看下,看清楚点。”马文才突然就凑近了她。   近在咫尺,公孙玄宁的心跳动如雷。   “呃…好了该起来…唔…”一切的话又都被马文才堵在了口中。   玄宁一愣,本想推开,但还是慢慢的合上清眸,回手圈紧了马文才的颈脖。   佛念,佛念,你是我的人,永远都是。   即便我不会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天热,注意防暑,快开学了,我也很焦躁。 ☆、莫是离中   “山长,这下您大可放心了。”   “郡主,此非我本意,但尼山书院上下学子的安危,我不得不顾,望郡主海涵。”   “罢罢罢,我只是前来辞行,今日一别,与您再见别日无期了。”   “人各有志,天各一方。”   人各有志,天各一方。   公孙玄宁负手站在书院门口,望着石门上尼山书院四个大字,此时众学子应该在上课了,她却要离开。   不是不想道别,只是她怕,真告别就再难见到,尤其是…马文才。   如今公孙玄宁早已经换回红妆,翠绿色的广袖竹纹百褶襦裙,亭亭玉立,墨发挽着半髻用紫玉链环住,淡绿色的发带和青丝垂在腰间,手中紧握着一支发簪,碧绿通透,这还是前两日马文才送的。   下课后如果马文才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生她的气?   “郡主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孟长卫使,不是说明天的?怎么改成今日?让…让主子一点准备都没有。”纪琊有些不忍看玄宁伤神,试图将停留的时间拉长些,再长一些。   但上面下的令,谁能反抗呢?   玄宁知道纪琊的心意,心中虽暖却还是面上冰凉。   “明日和今日不都是要走,走吧。”玄宁笼袖将发簪紧握在手下。   侍女撩开轿帘。公孙玄宁顿了顿,举步而上,步伐坚定。   今日原本山长要来相送,玄宁以不出书院便是学生为由婉拒了,毕竟,她也不敢保证山长送了她会有回去的决心。   轿起,四平八稳的走着,玄宁端坐在轿内,双眼紧闭,想要伸手去撩开轿帘,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任由之吧。   就这么直到出杭州城门,换乘了马车,听着越来越远的街道嘈杂声,公孙玄宁也离马文才的距离越来越远。   纪琊陪坐在一边根本看不出玄宁的心情,心中微塞:主子回到台城就只能是广恒郡主,不知道又要埋下多少心思。   虽然玄宁面上神色不显,但广袖下握着发簪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孙玄宁终于睁开了眼,望着马车中方桌上那方巾帕角上代表尊贵的金紫色绣凤图,玄宁伸手拿了过来,摊在手心,嘴边勾出一道讥笑。   既然如此,那便顺了她的意,但这后果…希望她能承受。   “文才啊,你可一定等我回来。”   ………………………………………………………   尼山书院课堂内。   山长负手站在讲台之上,十分严肃,而身边跟着个站如松的陈夫子,陶渊明则坐在马文才空下来的边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山长的话。   “从今日起,公孙玄宁不再来此上课。”山长朗声告知。   山长的话,无疑是平地惊雷,炸开了锅,有些人是兴奋,比如祝英台,有些人则是畅快,比如王蓝田,有些人则是担忧,比如…马文才。   “什么!”马文才第一个拍案而起:“您说公孙玄宁从今日起不再来此上课是什么意思!?”马文才特地咬重‘从今日起’四个字。   山长知道他和公孙玄宁的关系好,点头答道:“公孙玄宁家中急召,清早和我辞过行,已经走了。”   走了,走了。   这两个字敲打在马文才的心口,疼的发紧,撑在课桌上的手也握的越来越紧,关节处泛着白。   梁山伯突然举手,见山长点头,似乎有些站不稳似的缓缓起身,张了张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山长,玄宁她…还会回来吧?”   梁山伯只知道公孙玄宁是台城人,或许只是家中有事才会突然回去,但见马文才过于激动的样子,心里又没什么底。   听到梁山伯的话,坐他边上的祝英台眼中满是黯然,咬住下唇,才忍住没有开口。   山长摇头:“或许吧。”   或许?或许就是不确定,那就是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马文才突然转身快步的跑了出去,山长也不阻拦,但马文才一走,课堂内又引起了一片惊异。   见马文才走了,梁山伯本也想走,却被祝英台扯住了衣袖。   “你干嘛去!?”祝英台红了眼眶。   梁山伯一愣,低喃着坐下:“是啊,我干嘛去。”   说完了事,山长和陶渊明又讲了几句便离开了,课堂又交回了陶渊明手上。   陶渊明望了眼已经空下的第一排,微微叹气,高声道:“好了,好了,娃儿们,今天老酒鬼给你们讲讲这桃花酿…”   …   “真没想到,公孙…不是,她竟然是广恒郡主。”陈夫子跟在山长身后叹到。   难怪束脩帖上无地址,出手就给了他五百金,难怪之前王大人对公孙玄宁那般恭敬,也难怪会跪地请罪,山长又待她与众不同,甚至常有些因她而惴惴不安,原来是怕她在尼山书院出了事,陈夫子一拍额头:他早该想到的啊。   广恒郡主,竟是广恒郡主,陈夫子不禁开始想他是否得罪过这位了。   山长负手望向高台下的尼山书院沉默不语。   这边马文才刚冲出了尼山书院大门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墨色长锦的人环手抱着一把长剑靠在树下等着谁,见到马文才眼中一闪,稳步而来。   此人正是公孙玄宁手下的影卫长,影元也。   影元暗叹自家主子的先测之明,难怪会让他在这等着,原来马文才果真会追出来。   “马公子。”影元执剑抱拳,见马文才隐隐有些泛红的眼眶,对他的好感深了一层。   马文才并不认识他,冷冷的扫了眼挡了他道的人,侧身快步下了台阶,现在他只希望公孙玄宁还没出杭州城。   影元一闪又拦住了马文才的路,马文才眼中杀意乍起:“滚!”   “不是,马公子…”   马文才见来人不识相,抬手就劈了过去,出手狠决,影元险些被打到,堪堪一躲,却还是被马文才的掌风给扫到。   见马文才根本不让他开口,手下招式又招招凌厉,心中警铃大作。   马文才不是连谢小姐都敌不过?可现如今的的身手分明就是个顶尖的高手!   影元抬手正想拔剑,马文才一脚踢在他握剑的手上,顿时剑飞了三丈远。   杀了几招,纵使高手如影元,现下都有些难以招架,再打下去,他非受伤不可。   思绪刚落,马文才便满足了他的心愿,反手一掌将影元打的退了三五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影元见马文才眼里的杀意不退反盛,赶紧抬手止住:“马公子,我家主子是公孙玄宁,她让我在这等您!”   言罢,快速从怀中拿出一封淡蓝色的信封交与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归   “文才,我心悦你:   虽然见信我已离开,但我知道你看到影元给的这封信肯定恨不得当场撕掉。你很生气吧?那就先气一会儿,但千万别一直气,否则我在千里外也会放心不下你。   文才,本想和你告辞的,但我怕我见到你就不想回去了,其实我现在也不想回去,但总有些无可奈何的原因,我不得不回。   文才,我们决不会相隔太久,就只一年如何?这一年你在尼山书院我在建康台城,等你完成了学业我再送你一份大礼,算作我不辞而别的歉意。   文才,你一定要好好的,别让自己受伤,也别让自己身处险境,更不能让任何人动你,要记得,你归我所有。   文才,虽然你不会,但我还是担忧,你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爱上祝英台,好吗?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一定会很痛苦的,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   文才啊,我有好多话想说,但一时不知道怎么讲,这样吧,我留在心里,一年后我再说给你听。   文才,为了让你不会忘记我,每个月,我会让影元给你送一封信,你也一定要回啊。   看吧,我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文才…勿忘我。”   四百多个字,马文才看了半个时辰后仔细折好,如珍宝般放进怀中,转身进了书院。   影元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叫住了马文才,右手摊开:“马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要我给您的。”   搁置在影元手中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坠子,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十分好看。   马文才停步伸手接过坠子,就听影元说:“这是先帝在位时送给主子的,有两颗,这颗名为‘流光’,主子说让您千万收好。”   “这是‘流光’!?”马文才微微皱眉,这坠子本是一对,分为‘流光’和‘玉舞’,他曾在《云冰奇书》中偶尔看过,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而已…   像是明白了马文才的不解,影元道:“‘玉舞’在主子那里。”   马文才颔首,握紧‘流光’,淡红色的光芒隐在了拳掌中,透着丝丝冷气,走回了书院。   影元望着马文才的背影,呼出了口浊气,他真担心马文才会不管不顾的追去了台城,但如今想的不是这个事,影元一把捂住胸口,刚才被马文才击中的地方已经从微疼变的刺痛。   “还真是好身手。”   因为公孙玄宁回去,马文才由二人一房变为了一人一房,怪的是,竟完全没人有异议。   众学子也发现,近日来马文才越发的向学,王兰在清晨天未亮时上山采药就常看到马文才在后山练功,也有人在夜里三更时看到马文才在房间秉烛夜读,而且那一身王霸之气也敛迹了。   正当某些人以为马文才要‘退隐归山’准备开始有动作时,马文才却和梁山伯杠上了。   一干学习略带怜悯的望着后面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梁山伯,又带着敬畏的看着最前面依旧无人敢和他同座的马文才,心中微微升起一丝寒气。   “哟,梁山伯今天怎么挂彩了啊?”陶渊明进门后略带调侃的问。   正当大家伙儿以为梁山伯会回答时,他却沉默了,就连他的好哥们儿也没有如往日那样抱不平。   哟呵,梁山伯和祝英台又闹掰了。   不少人心中如是幸灾乐祸。   “学生不慎摔了。”   话一出,有些学子毫不给情面的笑出声来,明眼人都瞧见了昨日傍晚马文才在医舍附近狠狠的揍了他一顿,现在睁眼说瞎话让不少人露出来鄙夷的眼神。   “胡说!”祝英台突然拍案而起,“你分明是被马文才给打的!”   马文才轻哼一声,懒洋洋的撑在桌上,无所谓道:“是我打的,你要如何?”   “你…”   “不自量力。”   陶渊明听马文才这么说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在讲什么,只是摇头道:“既然梁山伯乐意摔,那便由着他罢。”   课后,马文才前脚出了课堂,梁山伯后脚又追了出去,引得观望的学子唏嘘不已:梁山伯还真是没打够啊。   看看看!马公子的拳头又朝他脸上招呼过去了,荀巨伯看不下去要上前拉架却被祝英台一把拉住。   “你这是做什么?没看到山伯在被打吗!?”荀巨伯面色不善的拂开祝英台的手:“亏你们还是好兄弟!”   祝英台死死的握着拳头,看着不远处被打的梁山伯,硬着心道:“他是自找的,你拉不住。今日你拉了明日他还会去。”   “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他自找的,你拉不了!!”祝英台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停了片刻在众人不及回神时还是忍不住跑了过去。   这边马文才一脚踢飞了梁山伯,眼中泛着冷光:“梁山伯,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马文才!马文才你住手!”祝英台跑到梁山伯身前拦着声嘶力竭般的大叫,见梁山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心疼万分。   梁山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轻轻推开祝英台,抹了把血沫子,喘着气道:“英台,你别管。”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真要被他打死吗?梁山伯,你要死也得想想伯母啊!她就你这一个儿子!”   马文才不想看着二人的表演,面无表情的拿着书转身就走,谁知梁山伯如同着了魔一般又冲了上来,马文才不耐烦的临面一拳就将梁山伯给打晕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马文才唇边勾着嘲讽的笑,负手回到住处马全快步走了出来接过他的书。   马统之前因为擅自做主请了马太守,算是背主,马文才没杀了他,把他赶回去,如今的书僮名马全,是个十分伶俐的小童。   马全见自家公子手上微微泛红,立刻了然:“公子,那梁山伯又来找打了?”   马文才拿了巾帕擦完手轻轻一掷:“他既然想挨打,我也正好缺个练手的。”   马全似懂非懂的点头,见马文才又到一边找书了,上前帮他找到刚才他收好的那本,道:“梁山伯竟还妄想着公孙小姐,居然还不怕死的来找您问消息,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摆明了讨打的。”   他虽然是后来尼山书院的,但公孙玄宁的身份马全是知道的,心中十分敬佩一个女子敢女扮男装千里迢迢的求学,或者说只为了自家公子。   马文才听到‘公孙小姐’四个字顿了顿,但面上不显的继续看书,心思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沉默…… ☆、谋而不合   建康台城。   “公主!公主!郡主殿下回来了!公主!”   正在中堂等着爱女的司马婉微立时站起,欢喜之情洋溢于表,问:“果真回来了?到哪了?”边说着脚下也是没停的边走了出去。   “两盏茶的功夫就该到门口了。”这位小厮也喜不自胜的回答到。   京都比杭州城繁华更胜,天子脚下民风淳朴,来来往往的百姓见到皇家的车架,纷纷自觉的退下两边让出了一条道,更多的是人们臆测着车架中的人。   行了三天,终是到了台城,一路上不乏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但公孙府的侍卫又怎么是区区一些不入流的小刺客所能左右的?这么着急反而露了某些人的尾巴。   突然车架猛地停了下来,马惊的反侧,马车内的人却毫不变色。   “出什么事了?”纪琊望了眼面无表情的公孙玄宁,抬手撩开车帘探出头来。   孟长卫使亲自开的道,见惊了车架,赶着马过来,道:“前面有人被撞了,像是要讹诈,可能要停一会儿,不过姑娘让郡主殿下安心,属下这就去处理。”   “被谁撞了?”马车内传出了凉凉的声音。   “似乎并没有撞到。”   又是她的杰作?公孙玄宁嗤笑,这把戏果真是越发的不入流了,这么下去,她可要无聊极了。   “既然是讹诈。”公孙玄宁道:“送京都府,公事公办。”   公孙府前,司马婉微皱眉问:“不是说两盏茶的功夫就要到了?怎么连影子都没瞧见?”   “是该到了啊…”小厮也奇怪,“莫不是路上耽搁了?”   正说着,远远的就看到孟长卫使为首,带着一列护骑守着一辆马车就来了。   小厮大喜:“公主,殿下回来了!”   车架缓缓行着,透过薄薄的车帘就能隐约的看到公孙府前站着的一行人,最前面的银装夫人不是她母亲大人又是谁?   儿行千里母担忧,莫名的,公孙玄宁就红了眼眶。   根本不用纪琊的搀扶,公孙玄宁倏的跳了下去,索性司马婉微只是摇头笑了笑。   “母亲!”公孙玄宁一路上到如今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脸。   司马婉微伸手摸了摸玄宁的脸,连连说着瘦了瘦了。   随着司马婉微进门,玄宁问:“父亲和大哥还没下朝?”按理说这个时辰早该没事了。   司马婉微淡笑道:“你皇舅留他们在宫中有事商议,下午才能回来,听说你今日到,要你进宫看看他呢。”   “二哥呢?他不是说帮我在台城处理事物的?该不会又走了?”   听玄宁这么说,司马婉微摇头:“你二哥让他经商可以,要让他办正事却一个头两个大,多是我帮衬着,你回来也该立刻接手了。”   公孙玄宁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二人进了内院,司马婉微才问:“怎么路上耽搁了这么久?”   虽然司马婉微看似温婉纯良,但自家母亲的手段她却清楚的很,想着路上的种种事,公孙玄宁眯着眼一件件的道了出来。   听过之后,司马婉微不怒反笑,道:“真不愧是赵韵的女儿,果真有她娘的风范。”   司马婉微抚上玄宁的肩,道:“宁儿,你同她也斗了那么些年了,这次可是准备算总账了?”   公孙玄宁不语。   司马婉微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过玄宁受过伤的手腕:“宁儿,母亲知道你更喜欢在尼山书院,但怎能奈何天家之威?你在杭州城受了伤,你皇舅要你回来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玄宁冷笑:“皇舅这是出尔反尔。”   世人眼里,圣上宠爱广恒郡主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或许只有看的清的人才明白,君王之宠又怎么能平白得来?   他们都在算计,算计着她的价值。   “皇舅想让我和亲边国南疆。”   不等司马婉微开口,玄宁又抛出一句话,却没有意料之中司马婉微的惊愕。   玄宁问:“母亲知道?”   司马婉微点头。   公孙玄宁冷声道:“我怎么会和亲呢?”又拉着自家母亲的手:“何况,我已有我心之所向的人”   想到千里外的马文才,公孙玄宁的眸光都柔和了起来,嘴角微微弯起。   “心之所向的人?”   公孙玄宁起身望着门口,弯着嘴角点头:“是,母亲,我和他…心意相通。”   “不瞒母亲,我之所以去尼山书院,为的就是他。”   闻言,司马婉微如她所想,没有生气,反而眯着眼笑了起来,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的母亲大人不是普通的内宅妇人。   但作为母亲,虽然为女儿高兴,还是免不了对马文才的为人仔细的问了一遍,后世有句话怎么说?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虽然没看到但听玄宁说也十分高兴。   “那他叫什么名字?”司马婉微问。   公孙玄宁笑着答道:“姓马,名文才,字佛念。”   哪知,司马婉微倏尔起身,似乎不可思议道:“马文才!?”   如果没看错,她母亲大人的嘴角是在抽搐吧?   “那…那是不是还有个梁山伯和祝英台?”   公孙玄宁皱眉,之前她回来过,但从未提及过尼山书院的事儿,她母亲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听道韫说过。”司马婉微有些不自然的解释。   那就讲的通了。   言归正传,略过马文才,再谈之前的事,二人想了些后果,无疑是左相谢安丞相和右相之间的朝政之争,如果不怀好意之人趁风起浪,怕是会引起朝廷内乱。   罢罢罢,不言他。   公孙阙和公孙祌如司马婉微所说,是在下午回来的,公孙家秉承严父慈母之教育,虽然公孙阙也十分开心,却还是故作严厉的训了玄宁一通,引得司马婉微笑意连连。   见二老开怀,玄宁思绪却又飘远:当下朝廷和内宅分的很清楚却又说不清的千丝万缕,内宅妇人只能内宅斗,故身为晋陵公主的司马婉微从年轻时同魏将军夫人赵韵斗的你死我活,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后来赵韵败给了晋陵公主,她的女儿却成了当今皇后,也是安帝司马德宗最敬重的妻子,也因这敬重,朝廷内的事儿,她却敢插手一二。   莫名其妙的,她和公孙玄宁也成了死敌,二人之间,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啊!那她便让她死好了。   玄宁如是想。   思绪理清,心里却有些难过:   哎…想文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纯粹杜撰,安帝司马德宗的皇后其实是王羲之的孙女儿王神爱,而晋陵郡主嫁的也并不是太尉。 ☆、鱼死网破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高位上端坐两位身着明黄龙凤的男女,男人威仪隆重,女人笑中带冷,气氛很压抑。   公孙玄宁端着上好的皇瓷杯盏,杯盖敷去顶尖的雨前龙井,目光却落在伏首于殿中微微发颤的官员,轻轻抿了一口龙井,杯盖放回杯盏上发出了‘吧嗒’声,吓得那官员颤抖的更加厉害。   安帝正等着玄宁的回答,望着玄宁的目光凌厉,边上的女人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广恒郡主,你为何不答?”赵韵眯着眼,其中的恨意意图掩住,但还是露了馅儿。   下跪的是京都府的副员樊大人,玄宁进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位樊大人便迫不及待的来安帝这里告发她,说什么‘郡主殿下刚回京便强杀百姓’,这罪名,她可不担…   公孙玄宁将杯盏搁置在方几上,双袖微抬,直视赵韵:“本郡也要告樊大人,其罪有二,一,越权,区区一个复员,越京都府正府行权诉控;二,诬陷,诬陷本郡强杀百姓。”   不给赵韵的辩驳,公孙玄宁直接道:“本郡进京便遇上了别有用心之人意图破坏本郡名声,遇皇架不避,反而直撞上来…不要钱财不要补偿的嚎啕本郡杀人,本郡虽送去京都府,却也请大夫诊治,其毫发无损。”   “他死了。”安帝道。   公孙玄宁慢慢的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打在了在坐每个人的心上。   “嗯,死了。”玄宁点头:“死得其所,樊大人下旨所杀。”   以为了无声息的除了,她的罪明便坐定了?妄想…   公孙玄宁盯着高位上的赵韵,笑意盛开:赵韵…等着。   ……………………………………………………   尼山书院。   马文才握着一支羽箭指着地上求饶的王蓝田,居高临下,像是在看什么笑话一般。   王蓝田在公告栏贴了一幅画,是公孙玄宁,是马文才画的公孙玄宁,一时间尼山书院炸开了锅,玄宁是女子便众所皆知了。   “马…马公子!饶命!饶命!”   马文才抬手就在王蓝田右肩刺了一箭,疼的王蓝田哇哇直叫,原本被打断的腿伤还没好,这次又添了新伤。   但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管闲事的,马文才正心怀怒火的教训着王蓝田,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长相虽然一般,胜在一个稳重。   那人前脚来管闲事,后脚梁山伯和祝英台就到了,原不想,他就是今天来尼山书院看祝英台的祝家庄八公子祝英齐。   “都是同窗,何必动手。”   马文才一脚踏在了王蓝田的胸口,逼的他吐了口血,不屑道:“我的事,轮不着你管。”   “马文才,你这样打人,会把他打死的!”祝英台叫到。   听祝英台这么说,马文才一脚将王蓝田踢飞一丈远。   “确实不能打死了。”马文才认真的点头:“他死了,我的账还不知道找谁算。留着。”   “他就是马文才?”祝英齐突然问。   祝英齐一脸不喜的扫了眼五步远的马文才,冷声笑道:“我以为是谁这么不可一世,原来是马公子。怎么,可否和我切磋切磋?”   所谓的切磋,无非就是祝英齐想仗着年龄虚长几岁,习武比马文才早了几年,意图挫挫马文才的锐气。   因此也开出了条件,赢了王蓝田随马文才处理,败了就得放过王蓝田,从此不再欺负同窗。   这样的条件,听的马文才嗤笑:   “枉你祝英齐也读过几年书,真当我三岁孩童了?可笑。”   马文才甩袖而去,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惹恼了祝英齐,也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的,照着马文才的背就打了上去。   “上虞祝家庄的人还真是卑鄙无耻。”马文才讽笑错身,抬手扫去了祝英齐的掌风,理袖伫立:“要打就打,不过这赌注我定。”   “我若赢了,你滚出尼山书院,梁山伯和祝英台从此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看?”   祝英齐微诧,皱眉问:“你若输了呢?”   马文才瞥了眼祝英齐,薄唇张合:“我不会输。”   “就依你所言。”祝英台突然站了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   二十招之内,马文才就实现了他的话:他不会输。   马文才淡淡的看了眼祝英齐:“你可以滚了。”   祝英齐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双手,他竟不在二十招就败了?   呵…真当他马文才是死的么?他可以输的不着痕迹,自然也能赢的漂亮,二十招,算给了见面了。   “上虞祝家庄。”马文才冷冷的勾起嘴角,转身离去。   俗话说,穷不与富斗,民不和官争。   祝英齐,着实有些拎不清啊。   时光凉薄,转眼就去了一个月,日子过的轻轻浅浅,公孙玄宁的信却没有依照离别的信上所说,一月一信。   “或许是公孙小姐的信在路上耽搁了两天,可能这几日就回到了。”马全为马文才倒了杯茶,话说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确定。   看这房间内空空荡荡的,之前公孙玄宁的东西本来就少,现在却更加的寂寥。   马全偷偷的瞅着自家公子,见其面无表情的翻着兵书,手指碰着书页轻轻的发出响声,这一页看了很久了吧。   “公子,听说广恒郡主自禁足了。”马全轻声开口。   蓦地,马文才抬头:“你说她被禁足了!?”   “怎么了公子?”   马全虽然知道公孙玄宁所有的事,却不代表他知道公孙的郡主身份,如今见马文才心系公孙小姐却还要关注着广恒郡主的事,颇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说是广恒郡主自请的,并不是被。”马全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那广恒郡主一回京就被贪官诬告,郡主殿下便求圣上给个公道,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圣上竟然不准,郡主殿下一气之下自请禁足了,现如今正惹得民议不断。”   闻言,马文才松了口气似的放下了书。   “公子?”   马文才道:“你觉得当朝太尉和晋陵公主如何?”   马全不明所以的点头:“能力非凡,民心…所向。”顿时马全了然:“其二子,长子朝野少年郎,次子垄断半个东晋朝商…”   越想越不对劲儿,马全问:“公子,这,这是…”   “呵…”马文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乌云盖顶,冷声道:“要变天了。”   …   如言…隆安四年,天下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暑假总有结束的时候,难免散惯了就不习惯被束缚,但不管怎样,还是要继续,十多年的书都读过来了,还怕这两年? ☆、闻所昔   隆安三年十一月,朝堂风云涌动,以谢安为首的官员,纷纷弹劾赵皇后有意图牝鸡司晨之嫌疑,迫害朝廷官员,纵外戚行凶,伤及百姓,赵皇后以天家之威,压迫京都府,为皇族抹黑。   之前投靠赵皇后的官员此时竟然大片倒戈,留下的大都是之前赵将军的旧部,为其鸣苦,却被一片骂声压下了台。   安帝置之不理。   隆安三年十二月,先帝之女,晋陵公主于皇宫之外,击鼓鸣冤,状告当朝皇后一族,惹得百姓纷纷议论。   晋陵公主乃孝武帝爱女,天之娇女,爱民,善心,博爱苍生,其夫当年名扬四海的状元郎,清正公廉的公孙太尉。   如今公主有冤,其爱女广恒郡主被赵氏逼的自请禁足,病缠美人榻,爱女如命的晋陵公主被逼无奈请圣上裁夺。   隆安四年正月,泉清太后怒责赵氏一族,迫安帝休妻,帝罔顾,气死泉清太后,百姓愤然。   同年同月,因帝昏庸无道,北方桓玄自江陵起兵,直攻建康。   生死危亡,帝意欲退京迁都,再失民心。   …   公孙府内,病卧美人榻的广恒郡主公孙玄宁手握金剪,修理着长青松柏的枝叶,皱眉听着父亲母亲的话。   “宁儿,圣上可是你的亲舅舅。”公孙阙皱眉到。   司马婉微轻轻一笑:“夫君,圣上确实是宁儿的亲舅舅,但亲舅舅利用亲侄女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宠我们的宁儿,为的是让她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和亲边国,如今知晓宁儿不屈竟想杀了她。”司马婉微讽刺道:“真是好舅舅,感哥哥。”   公孙玄宁微微抬了眨眼:“父亲,当前局面没有不好的,别忘了,您可是也参与了,您爱民,但圣上可不是原来的圣上了。”语落一枝拇指粗细的松枝随着‘咔嚓’声而落。   快了,就快了。   更朝换帝是早晚的事,但这帝王,却不是桓玄。   …   隆安四年一月七,桓玄攻京,台城攻破,司马道子,元显及其子亡于战场。百姓无伤。   同月,皇族被软禁,桓玄自封太尉、丞相,安帝司马德宗降为平固王。   公孙玄宁不知道尼山书院如何了但终归不会太好,遂送了封信递去杭州城。   …   隆安四年二月初,公孙玄宁看着不远处亭中对弈的父亲另一位…隆渊将军刘裕。   公孙玄宁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选择刘裕,但母亲总有和人不同的地方,现下说是乱世,却格外安详。   …   隆安四年三月,安帝…不,平固王司马德宗,迁都浔阳,隆渊将军大起,覆朝政,桓玄被迫,逃于浔阳胁安帝往江陵。   …   空了七月安详,公孙玄宁看着马文才送来的信,嘴角轻轻的勾着,暖阳下格外温和。   七月了,马文才在尼山书院的学业已经满了。   “右军。”玄宁笑道:“他如愿了。”   马文才志在家国安宁,如今家国看似不宁,但百姓却十分诡异的安居乐业,一切权政不涉平民。   他是放心的。   …   一晃八月,刘裕执政,却国号未改,下令并将江陵追杀桓玄,迎接安帝司马德宗归京。   大仁大义。   但,桓玄狗急跳墙,江陵杀害司马德宗,兵将只带回了赵皇后赵韵。   那一日,公孙玄宁端坐城墙上,看城下来往百姓,赵韵被送了回来,她们莫名其妙的看到了。   赵韵她输了,她打的算盘,一塌糊涂。   “你们是叛国贼!!”赵韵朝着城墙上玄宁方向嘶声大号。   公孙玄宁示意车马停下,缓步下城墙,在城中百姓的目光下款款而下。   “你皇舅对你那么好!你们怎么能害他!?”赵韵从马车中跑了出来被两个力气大的丫鬟拉住了。   玄宁眯着眼,低声道:“对我好?一月十顿毒药,对我好。三天一次‘外客’来架为我好?长兄显些死在皇宫,为我好?二哥为国为商,却被你们下了黑手…为我好?嗯?赵韵?”   说道最后,赵韵不期然的瘫了下去,口里不可思议的喃喃:“你知道,你都知道?”   公孙玄宁抬手,丫头又将赵韵拖回了马车,这一次她没有挣扎。   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公孙玄宁眉头紧皱:皇舅曾经待她确实很好,她以为都是真的,但居然全都是假的,她不知道她公孙玄宁何德何能,值得堂堂帝王花费十八年心血布局只为了她,是否该觉幸哉?   这个谜,她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因为安帝死了。   不得不说,安帝并不是个好皇帝,这个结局是必然的。   …………………………………………………   九月间,一匹枣红色的宝驹从台城飞扬而过,划出一道线条,之后是一道铁骑追了出来,带头的正是公孙府长公子,公孙衶。   公孙衶看着大开的城门,扬手道:“回去。”   他应该知道妹妹去了哪里。   三日后杭州城。   公孙玄宁牵着浮云在城中晃荡着,引得行人纷纷侧首,一年了,她竟已经离开这里一年多,看着熟悉的地方,公孙玄宁摸着浮云的头,嘴角翘着。   这一日,杭州城里身着学士服的书生特别多,玄宁了然,三年一度的尼山书院纳新,怕就是在今日了。   看天色还早,公孙玄宁飞身上马:“浮云,走!”   老马识途,浮云虽然年纪小却十分通人性,许是对这也有感情,略带欢快的踏着青石板路上了尼山书院。   一年而已,还是看样子。   公孙玄宁勒马高座,看尼山书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人群间站着一个十分傲气的学子,昂着头,宣告着,他从此是尼山书院的老大。   这一切似曾相识。   下意识的,公孙玄宁看向四周,心里似乎期待着什么,可是等了许久,那群学子还在僵持着,没人认老大,也…没人教训他。   公孙玄宁垂下眼睑,下马牵着浮云走了过去,人群自觉的让开了道,看着这位翠衣女子纷纷直了眼。   “这、这是哪家千金!?我要让我爹替我去说亲!”   “得了吧!你没看那位姑娘的一身行头,且不说,你就看她手里那匹马…还提亲…”   “漂亮、漂亮…”   “莫不是山长的亲眷?不应该啊…”   “听说之前有女子女扮男装来求学,这位莫不是干脆女装来读书?”   “是啊…是啊…”   众人议论的起劲,公孙玄宁已经拉着浮云快走出了‘包围圈’,这时那个要当老大的学子突然就上前拦住了玄宁。   “这位小娘子,来尼山书院做何?”说着不怀好意的打量了玄宁一眼,荡笑:“我是这里的老大!你若从…”   “当老大!你配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就要完结了,存稿已经结束了,如我所愿,一个暑假完成了这篇,初作瑕疵,见谅啊。 ☆、相见时难   那学子正要以‘尼山书院老大’的身份调戏公孙玄宁,就听得人群外传来一声冷笑:   “当老大!你配吗!?”   当老大,你配吗?   当老大,你配吗?   …   这个声音…公孙玄宁听过千百遍,这个声音说过‘心悦她’,也曾霸气的说过‘她公孙玄宁,只归他。’   是他?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我是谁!?我乃…”   “我管你是谁!”那声音略带冰冷的堵住了废话。   “你竟敢无礼!”   马文才见着那个翠色的背影时,心霎时就安定了,随即就是怒气,破天的怒气:   她敢丢下他走了!?   她敢骗他说每月一信!?   她敢让自己置身危险!?   她还敢被人调戏!?   她…   她回来了…   纵使千般怒火,见到她,也消散了。   见着这个胆敢调戏他马文才的女人的小子,如今还出口不逊,马文才错身下马,步伐坚定的走了过去,众学子再次让开了道路。   马文才对着那个要让他爹不放过他的小子不屑说:“是吗?那我送你回去见你爹!”   一言不合就开打,打的那学子鼻青脸肿,一脚踩在他胸口,冷笑:“小子!我当老大的时候,你还在背三字经!”   此话赢得了阵阵叫好,惹的公孙玄宁牵着缰绳的手又紧了几分,却迟迟不敢看他一眼。   他就在她身后。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不敢看我了?”马文才猛的将公孙玄宁给转了回来,吓的她手里的缰绳都落了,浮云叫了一声,之后竟开始嘶鸣的赶着看热闹的学子们。   马文才见玄宁痴愣愣的样子,倏而一笑,在玄宁不解中,屈起手指吹了个口哨,曾被玄宁救下的行驰缓缓而来。   马文才翻身上马,趁玄宁不备时,弯下身子伸手勾住了玄宁的身子,眨眼间,公孙玄宁轻呼一声就落到了他的怀里。   不等玄宁作何反应,马文才拍了下马头,行驰便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吓的公孙玄宁将马文才的手臂抓的死死的。   马文才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紧紧揽着玄宁,闻着熟悉的薄荷香气,不觉轻笑出声。   “文…文才?”玄宁靠在他怀里试探着叫了一句。   就听马文才轻声的应了。   一时,玄宁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就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马文才的身上,不问他去哪,也不再说什么,她信他。   “怎么不说话了?”   公孙玄宁垂首问:“你没生我气吧?”   马文才低头看了眼玄宁,正好撞上她黑曜石般的眼里,瞬间化成一汪碧水。   “生气,看到你,就不气了。”   闻言,公孙玄宁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两分:“现在不气就好,右军大人。”   听玄宁的调侃,马文才低头在她额上轻啄,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散去:“右军夫人来了,怎敢再气?”   “我先带你去我家。”马文才道。   玄宁丝毫没有觉得不妥,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你也真是胆大,千里迢迢只身而来,也不怕危险。”   玄宁笑:“怎么会危险呢?带的人越少不就越普通?”   再说,她身边即便她不带人,她的两个哥哥和父亲母亲怎么会不安放几个人呢?   玄宁抬手轻抚马文才的脸,叹道:“你郁瘦了。”   ……………………………………………………   尼山书院到太守府并不是很远,二人走走停停,等玄宁和马文才到时正好赶上了晚饭。   马太守也知道了玄宁的身份,早就没了那份担忧儿子是断袖的心,见到玄宁也着实意外,对于她不敬的事,似乎从未发生过。   不过马太守和马文才的父子关系着实堪忧,对待马太守,马文才真的是冷出了一个新高度。   “你不用在这假惺惺的,陪你的玉姨娘去就是了。”马文才随手搁下茶盏,拉着玄宁直接去了后院,留着马太守一个人尴尬的坐着,像是有话没说完。   公孙玄宁被马文才拉走后,轻轻抠了抠他的手心,手反而被他握的更紧了。   “文才…”   “他把玉无暇纳回来当妾了。”马文才嗤笑,眼里有着痛色。   公孙玄宁一愣,微微垂眸,停了下来,直接撞进马文才的怀中,闷声道:“文才…”   母亲因父亲而死,父亲却接二连三的纳妾,论谁,心里都会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突然,玄宁抬头看着不远处长桥上的人,低声道:“还真是玉无暇。”   她没记错的话,玉无暇该是祝英台的发小,黄良玉吧?和外男私奔,逃了和祝英齐的婚礼,为祝英齐扣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你说什么?”   玄宁摇头:“我说你要哭就哭吧。”   马文才推开玄宁,佯装愤怒的捏了捏她的脸:“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男人!”   “对!男人。”她公孙玄宁的。   马文才低低的笑了起来,叹了口气,紧拥着玄宁:“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现在就在我面前。”   毕竟二人身份悬殊,即便他在杭州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有些权势,他掰不过,只能无可奈何。   还好,她回来了。   “怎么会呢?”玄宁笑道:“你生是我的人,死么…”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她说下一句‘死是她的鬼’,马文才轻轻拉开玄宁,问:“死又如何?”   公孙玄宁恶狠狠道:“死也是我的死人!”   闻言,马文才先是一愣,遂而大笑。   “好!死是你的死人!”   语落弯腰,抱着公孙玄宁快步踏上了水桥,摇摇晃晃,吓的玄宁连连尖叫。   不远处的马太守立身站在树下看着远处嬉闹的二人,眼里全是苦涩。   “老余,文才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跟在马太守身后的管家也很慨叹,恭敬回道:“自从夫人去世,似乎少爷再也没这般笑过。”   “是啊…”   马太守沉默了,他自然看得出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深厚,也高兴自己儿子心有所属,不再沉沦于以往,但公孙玄宁毕竟不是平民女子…   现下虽非乱世,但安帝被桓玄刺杀,隆渊将军刘裕掌权,即便天下无动荡,可藏在安宁下的波涛,谁又能确保它永不翻腾?   没有人能保证。   “公孙玄宁,做我妻。”马文才将玄宁放了下来,千万分的真诚等待。   氲日茫茫,这里镀了一层金光。   玄宁先是一愣,下一刻笑靥如花:“好,不过…”玄宁绕起马文才的发,轻声道:“我聘你为夫。”   并不是入赘。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完成,就问要不要带几章番外,比如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公孙净和云昭的? ☆、别亦难   “公子,您吃点东西吧!”   …   “公子,您别再折磨自己了…”   …   “公子,都三天了,皇榜都发了。”   …   “公子…公孙小姐真的…回不来了。”   …   马全望着紧闭的房门,跪在门口苦苦的求着,看着托盘中渐渐冷去的饭菜,又狠狠的磕了头,求着马文才开门。   马全忍者哭意,紧握着拳头,跪在门前死死的盯着房门,半刻钟、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门依旧没开。   “公子…这是意外,但亡者已矣…”   “滚!”   正当马全说着,屋内终于传出了声音,即便是个‘滚’字,至少说明公子还好,还能说话。   想着近日来的事,悲从心来:公孙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屋内,马文才面容憔悴,衣裳褶皱,双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原本干净的下巴也长出了胡茬,发丝凌乱的趴在桌边,一手紧握着什么,隐隐透出淡红色的光,一手拿着酒壶,拿开盖子直接就喝了。   周身散着浓浓的哀伤颓废。   马文才一把砸了酒壶,慢慢摊开手,原是通透的珠子发出淡红色的光,它和另一颗合名‘流光玉舞’,如今‘流光’尚在,‘玉舞’…何归了?   “如果你不来杭州,该多好…”马文才眼里的绝望,越来越深。   事该再忆七天前。   公孙玄宁一脸笑意的打道回建康,说等文才去娶她,原本马文才说亲自送她归去,公孙玄宁是怎么答的?   隐约记得,她笑着说:“既然你要娶我,你难道要送我回了台城,然后跟我父亲母亲道一声就直接带我走了吗?”   那时马文才调笑道:“正好,我也省下婚礼的钱,不如干脆别走了,修书一封回台城,你就直接嫁在杭州好了?”   公孙玄宁抬手就朝他胸口给了一拳,嗔骂道:“你倒是想的好。”   “我要你三媒六证的,好歹我也是个堂堂郡主啊,当心我二位兄长,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吃不完兜着走就免了,有你一个就够了…”   “你还说…”   那一日说好了,到了台城便会给他来信,后来呢?   回来了。   回来的不是公孙玄宁,是她的影卫,就是那个尼山书院拦住他的影元,见到他,马文才的心立时便沉了下去。   影元来的模样,浑身带血,右肩还中了箭,一些伤口深的隐约可怜白骨,但来的,就他一人。   影元说:“马公子,主子没了。”   没了。   什么是没了?那一刻,似乎什么事被证实一般,脑中炸开了一道响雷,却由不得他懵懂,因为他心在撕裂的疼,犹如千万把利刃,一道道的割着。   吼间一甜,吐了口血,便倒地不起,昏了三天。   压垮他的,是那道该死的皇榜。   什么是广恒郡主殇,玉体收敛回京?永逝?追封‘固宁’公主?   思及此,马文才一把翻了桌子,讲手中的‘流光’狠狠的砸下地面,发出了‘噼啪’的响声。   马文才指着地上的‘流光’,双眼充血的嘶吼:“公孙玄宁!!你不是说好了回去等我娶你的吗!?你不是说好了我马文才‘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吗!?你别忘了!你也是我的人!谁允许你说走就走说没就没了的!?公孙玄宁!!!”   像是想到什么,马文才猛的跪了下来,慌乱的捡起‘流光’,虽然被砸了,还好是‘毫发无伤’。   马文才看着手心的坠子,强忍者心里的刺痛,颤声道:“你不会有事的,你之前受过那么多次的伤,你都好好的,玄宁…什么‘固宁公主’,你都已经是郡主了,你还念着什么公主吗?”   “玄…玄宁…”   泪是咸的没错,心是疼的也没错,马文才还是不忍毁了‘流光’,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脚下踉跄。   口中腥甜,眼前一黑。   ……………………………………………………   一过半月,隆渊将军刘裕称帝,改国号‘宋’,年号永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军马文才,青年少将,品行兼优,今,赐婚晋王爷之妹文璇郡主与右军马文才,一月后初七建康完婚,钦此…”   莫大的荣耀扑天盖在了马府,外人眼中是无上的荣光。   马文才已没了半个月前的颓废,稳稳的站了起来:“我不接…”话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府其它人的声音就那么盖过了马文才,宣旨的公公自当马文才高兴过了头,接过马太守的红包,说了几句吉祥话,为了快点回去复命,也不敢多留。   马文才被侍卫打晕了扶进房内,马太守随后就到了。   “这孩子,到底是年少轻狂。”   管家摇头:“少爷如今虽然看似稳住了心性,但心里忍得哭,怕是老爷你也无法想着,老奴就怕少爷他…”   马太守皱眉:“抗旨?事关族人的性命,也由不得他胡闹,只是文才初为右军,如何能得文璇郡主的青睐,这晋王爷,也是闻所未闻啊!”   难不成是新帝的家戚?多半是。   “老余,这里你多看着些,文才醒了好好同他讲讲。”   管家应是,心中叹息。   一个月间,心爱之人香消玉殒,又要被逼着娶什么郡主,真不知,是幸是不幸。   “佛念。”   马文才缓缓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坐在自己床边的人,伸手想要握住她,手在快要碰上时又缩了回来,声音颤抖。   “娘…”   “佛念,怎么会变成这样?娘的孩儿本该是英气逼人,现在…”马夫人伸手摸了摸马文才的头,温和的笑了起来:“不管怎样,佛念都是最好的。”   感受着真真切切的温暖,熟悉的亲切感使马文才震了震,苦笑:“娘,这不是梦,对不对?”   马夫人垂眸一笑:“梦和现实又差多少?”说着眼中满是疼惜道:“佛念心里有苦啊…”   “娘…你在下面,可看到了玄宁?”提到那两个字,心口撕裂的疼痛漫及全身,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娘,说没有!快说没有!   岂知,马夫人点头了:“我见过了,是个很好的姑娘,虽为郡主,却十分温和有礼。”   “佛念…娶了文璇郡主吧。”马夫人突然开口:“听娘的话,娶了文璇郡主。”   “什…什么!?”   马文才如遭雷击的瘫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一口血堵在心口,吐不出也吞不下,逼出了男儿泪。   “她真的…真的下去了…   “娘…你要我娶…”   见马文才如此,马夫人红了眼眶,泪水布满了盈眸,就是无法落下来。   “我、不、娶。”   话落,眼见着马夫人眼中落血,再次惊了马文才。   “佛念…听话…娘…”   “娘!你怎么了!”马文才惊恐的坐了起来,抬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马夫人,手就那么穿了过去,眼见着马夫人倒地消散。   “娘…娘…娘!”   马文才猛的坐起,掀被下床,哪里还有马夫人的影子,脑中回荡着的,只有她那句:‘佛念,听话。’   听话?娶了那文璇郡主!?可他要的是广恒郡主!是广恒郡主!公孙玄宁!   马文才瘫坐在地,打翻了茶盏,碎了一地。   门被打开了,马文才抬头盯着面前逆光而站的马太守,边摇摇晃晃的起身,边慢慢开口,声音千万分的冰冷。   “文璇郡主,我娶!”   心口翻腾,梦里忍着的那口血终是吐了出来,沾了马太守的衣褂。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郁闷,手也会抽。 ☆、大结局(上)   台城,是公孙玄宁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今日,晋王府宾客盈门,开开往往,道喜声不断,鞭炮声不绝于耳。   一列迎亲队伍欢天喜地的开到晋王府前,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停在门口,却没有新郎,惹人注目。   晋王一身暗红滚边金丝广袖长锦,气宇轩昂,并没有众人猜测那般老态龙钟,缓步立在门口。   “晋王爷大安!”   周边刚进门的官员见者折腰,迎亲礼队也纷纷屈膝。   “怎么?新郎官换人了?”晋王面带笑意开口,却让人莫名胆寒。   一些朝堂的官员得知今日晋王嫁妹,皆来贺喜,见此情景不觉低头,这晋王也是混于朝堂多年,看着年轻,处事快决,多是外表看不出的。   今日被新帝册为异性王爷,更无人敢反驳,不论其出生和能力,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如今这右军得新帝赐婚,胆敢不迎,着实在打晋王的脸了。   替马文才来迎亲的是他副将岑绎,虽说仪表堂堂,但也过了弱冠之年,让人误会。   “晋王爷。”岑绎下马恭敬一礼,心下叹息,幸好他没听马文才的话穿了红袍。   晋王颔首,等着岑绎的后话。   “右军大人突染重疾,无法御马,特请卑职代替迎亲。”见晋王面色不好,赶忙道:“右军大人已带病在右军府门等候。”   由于马文才位居右军,该在京中任职,新帝特建了一座右军府给文才,有此殊荣,让外人摸不着头脑。   但现下,晋王明显不搭理,也不接受这理由,面色阴沉,岑绎猜想,今日若不是文璇郡主大婚,他是否会治罪于他。   “晋王爷!”一道清脆的声音混入沉静中,活了气氛。   来人一现,惊了众人,不只是惊于其容貌,多的是其身份。   边国南疆平阳王之女云昭郡主。   云昭抬头望了眼晋王,笑道:“该了,否则误了时辰可不吉利。”说着转头看向迎亲的人,微微一愣。   “好看?”   云昭回头,巧的是正装上了一位笑的像狐狸一样含着警告的眼,微微皱眉,不悦的再次转回了头,毫不搭理。   出来的人,一身青绿色长衫,公子如玉惹人痴,众人这次也很快的认了出来,这位乃当今东晋…哦不…宋朝第一大商,垄断了四分之三的行业,要比财,本国无人。   比权…此人乃晋王爷二弟,名…公孙净…   公孙净见云昭冷淡的模样,心里微塞,转头看向自家大哥…已为晋王的…公孙衶。   “父亲母亲今日怕是赶不回来了。”   “嗯。”   公孙净本想说什么,眼中不知为何,一闪而过的悲伤,废了好大劲儿才道:“如果三妹…”   “公孙净!”公孙衶突然厉声呵斥,引来了众人的观望。   一边若有所觉的云昭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如果宁儿知道这马文才…”后面的话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像是想开了什么,笑道:“不论如何,今日这文璇郡主是该出嫁了,不管他新郎来不来,也不能误了时辰,是吧,晋王爷?”   来迎亲的岑绎期许的般的看向晋王。   “是文璇心悦于他,才会嫁他,如今他这样做派,多少会让人寒心。”晋王道:“你且回去告诉右军,文璇郡主,随时能回晋王府。”   晋王送了口,媒婆便高高兴兴的领着一大群穿的喜庆的小丫鬟进了王府,接新娘。   “我去。”公孙净朝晋王看了一眼,也快步走了进去。   民间习俗,妹妹出嫁是要由哥哥或者弟弟背出娘家门送上花轿,公孙净作为二哥,这样做在外人眼里,最好不过。   公孙净进了府,晋王也随后进去,等讨喜丫鬟出门簇拥着出门时,众人惊讶万分。   送新娘上轿的是晋王,后面跟这个面色不好的公孙净。   “请郡主殿下上轿。”   “请郡主殿下上轿。”   …   在震天响的请声下,晋王缓缓的放下了背后的新娘。   新娘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凤蜀绣嫁衣,看身量纤纤,不但没有瘦弱之态,反而十分淡雅,让人不禁猜测,红盖头下的容颜又是何等俏丽。   文璇郡主临上轿前突然停了下来,这举动将岑绎的心都提了起来:这郡主该不会不嫁了吧?   云昭上前握住文璇郡主的手,低声道:“马文才并没有来。”   闻言,她清楚的感受道对方深意立时僵硬,握住的手也冰冷了下来。   云昭低头看着文璇郡主广袖上的金丝绣花,遗憾道:“我以前虽然见过他,他人也还不错,可他爱的是广恒郡主,我听说接旨时,他差点抗旨的。”   “文璇郡主,你可有把握?”   “会。”许久,盖头下冷冷的吐出了这个字,收手,义无反顾的上了轿。   云昭也缓缓收回手,后退两三步,目送花轿远去,轻声叹息:“何必这样呢?”   不过她到底也是如愿了。   “叹什么气?”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云昭一跳,见这凑近了的妖孽脸,简直和玄宁一模一样,微微偏过了头。   难得说句好话:“你说,他们会幸福吗?”   公孙净想也没想的搂上了云昭的间,道:“会,自然会。”   “嗯…”   公孙净笑道:“云昭,我们商量个事?”   云昭莫名其妙:“什么事?”   公孙净道:“你看文璇出嫁了,王府该冷清了,要不你嫁进来,刚好你也在台城,不若我们明日就成亲?”   若是往日,云昭定会高兴的点头,但如今…   云昭冷漠的扫了眼公孙净搭在她肩上的手,侧身躲过:“二公子说笑了。”言罢,转身牵过侍女递来的缰绳,利落的上马,扬长而去。   “云…”   他想留,奈何走远。   ……………………………………………………   酒过三巡,夜过三更,喜烛也过半,新房空寂寥。   伺候的陪嫁丫鬟缓步上前,道:“郡主殿下,右军大人许是喝醉了,或许会再晚点来,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先休息?”   沉默。   沉默使那丫鬟有些着急:“郡主殿下,您这身子才刚好,经不住熬的。”   许久,当丫鬟还要接着劝时,红袖下的玉手微微抬起,轻轻一晃:“出去。”   语气,不容置疑。   她们都知道这位郡主的性子,丝毫不敢违抗,虽有些担忧,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走了出去,打定主意要在门口守一晚上。   哪知才开门,门外就进来了一身酒气的新郎官,跌跌撞撞的朝里走去,几个丫鬟有些意外,知趣的关上房门。   丫鬟一走,原本站不稳的马文才立时稳了,站在桌边看着端坐在新床的新娘子,神情恍惚。   许久,轻轻唤了声:“玄宁…”   闻言,新娘子猛的握紧了嫁衣的一角,关节处隐隐泛白,不知是紧张还是气恼,或者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公告:《重生:金屋藏娇》  作者:旧拾一  长门一赋,哀怨绝决。   她曾当他是她的夫,是他的天,倾其一生之所爱意,换来他凉薄圣旨: 皇后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应当交回皇后的玺绶,离开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   他曾信誓旦旦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结果,她被他心目中善良的新妻火烧于长门…长门啊…   她对他数十年的深情只落得如此下场,家破人亡。   都传阿娇无子九百万白银落水东流,至死才明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他精心布置的局,为的不过是要她陈氏一族的性命!   至死才清明,从始至终,她都是棋子,是娘的棋子,也是他刘彻的棋子,一个博权,一个博天下握手中。   是吧,棋子离盘终会废,她的下场就该如此,怪她,怪她无眼痴爱她,怪她…她至亲的兄长才会落得而立之年一过,双双自杀的下场…   那时长门一把火,本该了结她这一世,可为什么,又要她重回昔年?为什么要重回她已情断厌恶回首的昔年?!   重回一世,她竟又嫁了他。   难道她真的是逃不掉这绕死人的宿命了吗!? ☆、大结局(下)   “你不是她。”马文才嗤笑一声,坐了下来,随手拿过酒壶为自己添了一杯。   正要饮尽,就听床那便传来一道清凉的声音:“那酒不能喝。”   马文才一滞,握紧了酒杯:这声音不是玄宁,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起初他听闻边国云昭郡主来为文璇郡主送嫁,还臆测,这位文璇郡主就是玄宁,如今…不是。   马文才散气般的垂下了手,将杯子搁置桌上,起身就准备离开。   “你就要这么走了?”   马文才回头看了眼还盖着盖头的新娘,冷声道:“我不知道郡主殿下为何非要嫁于在下,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下非你良人。”   “不论如何,我们拜过堂,我也进了门,你就是我的夫。”   马文才并不搭理,甩袖而去。   “你心属广恒郡主,为何还要娶我!?为何要与我拜堂!?”新娘似乎感知到马文才的离去,不由得大声责问,像是非要明白些什么。   听到广恒郡主,马文才的心又如同被针扎过一般,疼到窒息,即便如此,还是冷冷的给她解惑:“娶你的是马府,不是马文才。”   这个解释,文璇郡主明白了,马文才不过是为了马府的生死才不得已娶她,他是迫于天家威严,不得不答应,这个答案,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是郡主,我也是郡主。”文璇郡主像是不死心的开口,但声音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和…虚弱。   岂止马文才依旧冷漠,嘲讽般的告诉她:“她是她,你是你,我爱她,而你,没资格和她比。”   “我以为…你会誓死不从,或者为她殉情。”   “你不必这样说。”马文才索性把话说开:“玄宁如果还在,我娶的必是她,文璇郡主,在下谢过你的美意,不日我便会离开。”   马文才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这是和离书,我已经签过字,有生之年,我不会再来此,你若寻到好的,签了便自由了。”   说完,纸拍在了桌上。   “文才…”   盖头下的声音轻若无声,如果不是马文才听力好,就该错过了。   这个声音…马文才一震,猛的停下脚步,死死的盯着盖头下的人。   这个声音没有再响起,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却向一边倒去,马文才要扶也实在来不及,就看着那一声大红色的女子晕了过去。   马文才一愣,快步上前,刚要伸手去掀盖头,门突然被打开了,是…是纪琊!   “马公子!我家主子怎么了!?”纪琊错愕的望着倒在床上的人,声音发颤,飞速上前揽起。   “你…”   纪琊十分着急,一把掀开了本该由马文才掀的红盖头,一张原本就娇丽的脸,被妆容修的万分精致,此时双目紧闭,妆粉都盖不住的面色苍白,无生气的靠在纪琊身上。   这张脸…不是公孙玄宁是谁!?   马文才挥开纪琊,亲自揽住她指尖却还有些发抖的扣上了她的脉搏。   “您会医术?”   马文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尼山书院第三年学的。”   因为之前公孙玄宁说,如果她有小病小痛以后就交给马文才治了。   当下也来不及问什么,马文才探了三次脉搏才缓缓离开,握紧了她的手,还好只是劳累昏迷。   纪琊紧握着拳:“主子自从上次受了伤,但现在还未康复,我去了边国,听闻主子要嫁人,她现在根本不能劳累,以防万一我便私自回来了。”   马文才一顿,帮玄宁小心翼翼的出去发钗,默了许久才道:“影元不是说她…”死了?   纪琊点头,一一告诉。   原是一个月前公孙玄宁回京路上遭死士刺杀,这一回对方是不死不休,当下就猜出了是安帝或者赵皇后的人,纵使影卫身手了得,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公孙玄宁受了伤。   她们找到时…公孙玄宁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冰冷,气息已经没有了,当时又窜出了一对杀手,她们被冲散,影元是往马文才这边,而她则是往台城,才会有影元误报的事。   加上后来玄宁为了揪出赵氏一族的余党,索性和新帝演了一出戏,却忘了通知马文才,皇榜一出马文才便当了真。   后玄宁伤好的差不多,晋陵公主朝拉着太尉当了甩手掌柜,因此,才会有文璇郡主的封号,且,公孙玄宁字文璇。   马文才听不进,突然觉得这些都是一场戏,他被骗的团团转。   “主子确实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纪琊担忧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公孙玄宁,险些落泪:“马公子,主子受伤昏迷时,想的都是您啊!所以才会一有点精神就求了赐婚圣旨…”   马文才摇头苦笑,伸手拂去玄宁额前的碎发:“她是信不过我。”   如果信他,又怎么会在他来了台城也不拖人告知,如果信他,又怎么会嫁进了马家还试探?   玄宁啊玄宁,我该怎么待你?   望着失而复得的人,马文才心绪纷乱。   纪琊犹豫片刻,还是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两颗绿豆大殷红的药碗,当着马文才的面正要给玄宁喂下,却被马文才一把拦住。   “这是什么?”   纪琊垂首:“马公子,这是龙参所制的丹药,在边国为主子专配的。”   马文才松手,由着纪琊去了。   …   天将亮时,公孙玄宁才缓缓醒来,睁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马文才,此时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睡颜温和,轻轻抽出了手,抚上他微乱的发,嘴角轻扬:   “文才…我们又见了。”   一个月前,她险些就真的和他永别,真不知道他得知了影元给的消息时,是怎样的。   玄宁手微顿,又探了探马文才微抿的薄唇,陷入沉思。   突然,指尖传来湿软的触感惊了玄宁一跳,慌忙收回了手,原本熟睡的马文才却先她一步抓住了柔荑。   嘴角漾着古怪的笑意。   莫名的,公孙玄宁十分慌乱的撇开了头,她怕这样的马文才。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马文才轻轻吻了吻玄宁的手背,见她有缩回的意思,起身,双手撑在玄宁两侧。   “耍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他果真生气了,玄宁紧紧的闭上了眼,便感觉马文才靠的越来越近,他身上的阳刚之气,逼的玄宁睫羽微微颤抖。   当他的气息打在她脸上时,玄宁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四目相对,眼里映出了对方的样子。   是剪不断的缠绵。   “醒了就好。”马文才压着玄宁,下巴抵在她肩上,又不敢把全身的力气都放下,表情十分无奈。   “文才…”   “嗯?”   “你是我的夫君。”   默…   过了许久,才从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认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就一句话:感谢文友们的一路陪伴,番外什么的… ☆、番外一   四年年后尼山书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课座教习,是位女子。   虽说六年前尼山书院也曾来过一位前朝的才女谢道韫莅临尼山书院,但其身份和这位却是差了一截,那这位客座教习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当朝文璇郡主,那可是两朝郡主!马将军之妻啊!听说他们还是在这里相识的!”   “不可能!我说,尼山书院怎么会有女学子?”   “怎么不能有?”   “诶,你知道吗?山长和师母同他们还是同窗呢…”   “哎…可以,这教习趁我们端午假来了,到现在也没瞧见。”   “那到底谁来啊?”   一位学子正要说,门口就传来了一声清咳,立时人走场散,各个端坐。   众学子屏息敛气,数着进门的脚步声:一个人…山长!两个人…师母还是前山长?   “各位学子。”一道温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课堂内的静寂。   学子们抬头而视,这位年轻的山长身长玉立,周身文气浓重,嘴角带着笑意,正是六年后已为人师的梁山伯。   只是一秒,学子们掠过梁山伯看向了他边上的那位,顿时惊叹声起。   并不是前山长或师母,是…是一个女子,望其挽起的乌发,学子叹息,原是以为人妇了。   但她贵气天成,加上其冷中带着矛盾的暖意,像是高贵的妖姬,莫非就是…   “这位是本学度的客座教习,马…文璇郡主。”   边上的公孙玄宁微微侧头,意味不明的望了眼梁山伯,眸光轻闪一瞬。   那一刻,众学子虽然为传闻证实而欣喜,却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这位教习突来的的疏离感将人推拒遥远。   梁山伯也有所察觉,嘴角微抿,顿了顿,继续道:“文璇郡主也曾在尼山书院求学,说起来是我同窗,其学识韬略,相信能让你们受益匪浅。”言罢伸手做请。   公孙玄宁点头,上前一步,嘴角扬起雅笑:“山长过奖了。本席只是将自己所感所学和各位讨论,只望在之后的时间里,各位能积极,学以致用,互补。”   “还真是她…”   “郡主说互补!”   “女子为师,这可如何是好。”   玄宁话落,本就有些意动的课堂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不绝于耳。   多是惊讶公孙玄宁待人的温和,让这些学生惊异不解,期间偶尔有几个和当年马文才一样,反对女子教学的学子。   等等,她怎么又想起他了!   公孙玄宁紧紧的皱起眉头,课堂内的学生见了,以为玄宁破了功要发怒,忐忑的住了嘴。   “玄宁?”   “我没事。”玄宁摇头,“山长,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言下之意,您请走。   梁山伯望了眼堂下不安的学子,知道他们担忧什么,沉了沉眸,也不解释,却也不走。   他不走,公孙玄宁作罢,双手合起,交握于前,浅粉色的流裳划了一道弧度,款款落下。   “今日就教你们,何为士者端正之风。”   …   …   “公…文璇郡主请留步!”   公孙玄宁应声止步,也不回头,等着那人走进,毕竟曾是同窗,到底该叙叙旧吧。   “好久不见。”玄宁淡笑,阳光替她镀了一层暖意,来往不缺学子,都是目怀敬意,也不敢靠近,匆匆离去。   “我…我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   “很意外?”   “不…”   公孙玄宁稍稍扬起两份和善笑的意,静静的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女子,或者也该说是妇人了。   “祝英台。”玄宁无奈道:“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先打招呼的会是你,仅此而已。   面前的祝英台脱了当年的青涩,温婉贤良,身上也没了每次遇到她时的敌意,但多了两份苦叹。   玄宁不解,她嫁了她最中意的人,有什么好苦叹的?说起来,她还不如祝英台。   眼里的暗光轻闪,公孙玄宁慢慢抬步,二人并肩而行,如果放在五年前,是绝对想不到,她们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虽然你出现在这我很意外,但是,我遇见你却是必然的。”祝英台温声到。   玄宁也不问为什么,只一直含笑静静听着,看样子,祝英台想说的话有很多。   “一开始,或许你都不信,我很怕你,总感觉你什么都知道似的。我来尼山书院初心是向学,也没料到会遇到山伯,从那时起,我是安定的,但我是真的很不喜欢你。”   祝英台的直白让玄宁不置可否,毕竟她也很不喜欢她。   “我知道你不会是普通人,但也没想过你会是皇戚,只当你是那个隐藏身份惹人厌的贵家子弟,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山伯越来越多的会提到你,而马文才也意图破坏我和山伯。”祝英台苦笑:“我想,你们当时一定是预谋好的,但你为什么是女子?还身份那么尊贵?”   “我要拿什么跟你争呢?”   玄宁停下脚步:“你我并无利益冲突,能争得什么?”   公孙玄宁侧头瞥见从远处走来的人,轻声叹道:“你的一直会是你的,而我的却不一定会一直是我的。”   祝英台又有什么要跟她争的?郡主?她也很羡慕祝英台。爱情么?这一点她似乎更加不如祝英台。至于别的,她想不出来。   “祝英台。”玄宁唤到:“你该知足的。”   祝英台摇头:“你误会了,我要的也不多。”   玄宁问:“那你要什么?”   蓦然,祝英台眼泪溢出眼眶:“我只要山伯,只是我的山伯。”   这句话,玄宁不是太懂,正要问,祝英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已经匆匆忙忙的走了,脸上的挣扎刺得玄宁微微发愣。   只是片刻,在来不及让她解惑时,看到的就只有她的背影了。   她说她只要梁山伯,梁山伯已经是她的夫君,如何不是只属于她?   争什么?   “想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玄宁转身,是梁山伯,成熟更加稳重了的梁山伯。   “没事。”   “英台找你什么事?”梁山伯略带疑惑。   望向已经看不到的身影,玄宁皱眉,她也想知道,这一通不明所以的话代表什么。   玄宁后退两步,和梁山伯隔开了一段距离:“无非是叙旧罢了。”说着笑了笑:“这段日子,要劳烦山长了。   岂知,玄宁退了两步,梁山伯却很自然的走进两步,似乎要更加贴近她。   只听他问:“文才兄为何没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会有番外,暂且一更,但由于本学期比较忙,所以更新的速度…(心照不宣了…) ☆、番外二   梁山伯突然问起马文才,公孙玄宁脸上虽然带着笑,长袖下的手却死死的握紧,指甲刺破了手心。   公孙玄宁道:“他很忙。”   忙着在万花丛中左右逢源、雨露均沾。   见玄宁面色不太好,梁山伯刚准备抬手搭上玄宁就被她躲开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恰时。   “山长,山长夫人身体似有不适,你且看看去,许久不见王先生,我要去拜访了。”王先生既是前山长王灵溪先生。   “玄宁。”   公孙玄宁兀自淡然的走着,全当没听到梁山伯在叫她,秀眉却皱的越来越紧。   她好像明白祝英台的话了,什么叫‘只属于她的山伯’,这并不是玄宁所乐见到的,梁山伯的心思,她就全当不知好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间学宿房门口,玄宁停了下来,紧盯着上面的字:‘一号’。   这间房…   压下心头的不适,公孙玄宁默了默,走了相反的方向。   ………………………………………………………………   这边梁山伯望着离去的玄宁,眼中黯然布满,伫立原地许久,还是四九拉回他的思绪。   “少爷,少夫人晕倒了。”   到时祝英台正冒着冷汗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边上粉衣女子缓缓收回探脉的手,见到梁山伯怒气冲冲。   “梁山伯,你看看,英台有孕两个多月了你都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   这位窈窕的姑娘,若不说也定难猜的出,王惠,当年那个丰腴过分的山长二女儿,如今王兰嫁了荀巨伯远在通州,王惠便接手了医舍,承了她姐姐的衣钵。   听说祝英台走了两个月身孕,梁山伯如被雷击,喜意涌上心头,悲意却参半。   “怎么?不高兴了?”王惠叉腰不悦,怒火中烧:“梁山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痴心什么你得不到的?英台与你相处六年,你忍心伤她!?”   “我没有!”梁山伯反驳,但心虚的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话,下意识的瞥向床上,身体猛的一震。   祝英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痴愣愣的盯着床顶的百花帐,不晓得在想什么。   “英台。”梁山伯心中钝疼,快步上前握住祝英台的手,“身体可还有不适的?”   哪知祝英台依旧痴愣的不答她,一边的王惠见了无奈摇头,推着四九就往外走。   等了许久,祝英台才缓缓侧过头,见梁山伯眼里的担忧,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惊的梁山伯一跳,赶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正要出去找王惠回来看看,才起身就被祝英台拉住了。   “英台?”   祝英台紧紧的拉着梁山伯,见他又坐了下来,紧握着他,像是刚认识他似的。   这个男人,她爱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她是她的夫君,但,他的心里有的只是别人,纵使对她千万般的好,始终…没有情。   即便如此,她也不怨,但如今,她好怕。   公孙玄宁回来了。   凭着女人的感知,公孙玄宁和马文才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算公孙玄宁心里没有山伯,但她的到来,却给了梁山伯希望,这样…山伯是不是就要离开她了?   想着想着,恐慌将她包围,祝英台的泪又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英台!”梁山伯有些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但显然,祝英台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梁山伯只得弯下身子揽起祝英台,轻轻的拍着:“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哭的跟孩子似的?”   “当娘?”祝英台不可思议的望着梁山伯。   “小惠姑娘说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梁山伯伸手试去她眼角的泪:“是我的疏忽。”   当娘?两个月了?   祝英台迟缓的抚上小腹,这里有了生命?那山伯他…祝英台仰头望着眼里也有喜意的梁山伯:是不是,他不会离开了?   门外。   “看到了吧?英台有孕了?”王惠见玄宁眼里有些伤神,以为她是为了梁山伯,语气不由得染上了刻薄。   实则,玄宁只是为了自己。   嫁与马文才这么多年,她并无子嗣,即便马文才不怪不说,她却是难过的。   所以马文才会这样,难道就是因为这一点?   “文璇郡主。”王惠声音有些拔高:“还请您高抬贵手。”   如果公孙玄宁出手,她想,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感情,或许会更悬。   玄宁知道王惠误会了她,轻声叹息:“小惠姑娘你多想了。”为了不打扰里面的温馨,玄宁缓步离远了些,见王惠不解的跟了上来,她才道:“山伯与我,真的只是同窗之谊。”   “可他对你不是…”   “不是什么?”玄宁淡然转身,“他也是,也必须是。”   王惠愕然的看着面前强势的女人,明明浅粉色可以给人明媚,于她,却是像冰蓝的清冷。   她一直都没变啊。   突然的,王惠就觉得自己之前的猜忌真的都只是小人之心了,贵雅如她,和梁山伯真的是不搭的。   望着医舍的大门:这一点,不知道梁山伯有没有醒悟。   “我道歉。”王惠说。   “没什么好道歉的。”公孙玄宁摇头。   有些事各自心里明白,只是不说罢了。   等王惠再次进了医舍后,玄宁才露出了极淡的笑容,都说当局者迷,她似乎比别人看的还要透彻。   负手看着偌大的尼山书院,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叹。   “恭喜你要当爹了。”察觉到身后走出来的人,玄宁回身笑到,眼里的高兴十分明显。   “玄宁,其实我对你…”   “我知道。”玄宁颔首:“但有些事难以强求,不是么?”   梁山伯哑然。   玄宁叹气,再次背对着他,悠声开口:“我还是比较相信命定的,山伯,你和英台就是命定,这个改不了也不能改;别让爱你的人过的太累,你与她相处六年之久,一些事其实是你看不清才逃避。”   因为有了借口才不会去正视,她公孙玄宁貌似就成了这借口。   许久,梁山伯才释然的点头:“谢谢。”   见他如此,玄宁的心也落下了,梁山伯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有些人看透和放下也只在一念之间、一瞬之时。   尔然,公孙玄宁弯起了嘴角。   有些事她或许也该放下。   和梁山伯在门口说了会话,玄宁正打算进医舍看看祝英台,就见一个书僮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山长,马将军来了此时正在大门口,还带兵包围了尼山书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未完,持续更新中,但速度难免会有些慢,再此向各位文友表示抱歉。 ☆、番外三   听说马文才带兵围了尼山书院,梁山伯作为山长自然要前去看看,而公孙玄宁想也没想就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梁山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玄宁,玄宁停下脚步不得不先开口:“为何一直看我?有事直说。”   梁山伯也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之前你说要来尼山书院我便觉得奇怪,你乃马将军之妻又是当朝郡主,想来是必须长留在京都,何况你这次来次竟连纪琊也未带,只身一人倒有些想避世的姿态。”   “你说文才兄忙,如今他又出现在这里包围了尼山书院,目的是什么?总该不会是带兵散步那么简单。”   梁山伯咬了咬牙:“玄宁,你和文才兄是发生了什么?”   不然,只要听到关于‘马文才’这个名字的一切都会变得漠然?   “呵…”   公孙玄宁轻声笑了起来,眉眼间的讽刺让梁山伯眯起了眼睛。   笑了很久也不见停,直到她眼里溢出了泪水,也不知道是笑的还是其它。   “他应该是来跟我做个了断的。”公孙玄宁双手盖住了脸,丝毫看不出神态。   但梁山伯却分明感知出了围绕在她周身的颓废和黯然。   骄傲如她,竟会露出这样颓唐的气氛?   “我来此闭着他,本以为他会就此淡去了,没想到他竟千里迢迢的逼了过来,他这是要断了我最后的退路和念想啊!”略微哽咽的声音从修长的指尖传出,却又有说不出的味道。   梁山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即便她没直说,但总归是她们夫妻间的事,莫名的,心里才被消去的影子又浮了出来,化成了千丝万缕对公孙玄宁的心疼。   正要想些话来开导玄宁,这厢女子已经将手放了下来,睫羽微湿,眼里清明闪着寒光,乍的梁山伯一愣,本欲抬起的手又慢慢收了回去,握成了拳,嘴角扬起了一抹纯净的笑意。   “走吧,去会会这位马大将军。”梁山伯抬步先行离去,毫无大军压境的紧迫感。   气度从容,淡然自若。   玄宁也笑了起来。   ………………………………………………………………   “怎么?你们都是死的么!?”   尼山书院门口围满了学子,外围圈了数百个铁血军,煞气冲天。   马文才则居于人上,面容被时光打磨的更加俊朗,却又有独属于沙场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他手握缰绳,战马不时发出嘶鸣声,仿若也带着利刃一般。   近两年,马文才带兵平了因新帝登基而意动的藩王,手段凌厉,震慑的周边国家俯首称臣,战功累累,赢得了宋朝战神的称号。   众学子见着传说中的战神早忘却了现下情景,纷纷想要上前看个仔细,不亚于后世的某些称作粉丝的气势,但又碍于铁血军的威严不敢上前。   有个胆子大些的,酷爱兵法武艺,如今见着马文才,声音激动的都有些颤抖,大声回答:“马将军,已差人去告知山长。”声音之大,为的就是引起崇敬之人的关注。   马文才抬腿搁上马背,手里不时的拿着马鞭敲打两下,目光阴沉。   “听说你们尼山书院来了位客座教习?”说道‘客座教习’四个字声音也不觉扬起,不知道是感兴趣还是别的。   “是啊是啊!正是当朝有名的文璇郡主,啊!是马夫人!”又来一个学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声叫了起来。   听到‘马夫人’这个词,马文才扬起了眉梢,重复了一遍:“马夫人?”   马文才冷冷的勾起嘴角:“这马夫人三个字倒还真是…”后面的话化成了一道冰碴子。   “将军。”一位参副驾着马缓缓行到马文才身边,抬头看了眼门上的‘尼山书院’四个大字:“属下已经查实。”   听到查实,马文才眯起了眼睛,握着马鞭的手紧紧握起,关节也因着力而泛白。   “好。”马文才点头:“可布置好了?”   “属下已按计划安排好了,只等夫人出来。”   闻言,马文才才散去那抹阴沉,淡声开口:“人一出来就给我动手。”毕竟他再没那么多的耐心了。   参副微愣,抬头觑了眼马文才,垂头道:“将军,这是尼山书院…”   “这是军令。”   …   …   这边梁山伯和公孙玄宁在一边已经站了许久,淡然的望着不远处身着银白铠甲十分显眼的人。   没想到他会那么大阵仗。   私自调兵,还围了尼山书院,马文才这是疯了。   “走吧。”公孙玄宁漠然开口。   梁山伯也未料到马文才会是这么一副出师打战模样,亏的这群学生还如看到天神般的崇拜着,岂不知对方一声令下就能踏平了尼山书院。   见玄宁终于是要走了,梁山伯也抬步跟上。   才到门口又听淡马文才不耐的声音,公孙玄宁款款而立,顿时止了马文才的后话。   梁山伯和公孙玄宁刚到书院门口,马文才干脆的抬手一扬,才围着的将士势如破竹的隔开了围成团的一干学子,迅速的冲来。   玄宁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朝马文才望去,触及一片深渊。   愣神之际,本以为冲她而来的人,却直接抓了梁山伯。   “马文才!你疯了!”玄宁大声的叫了起来,正要上前却被那些将士堵在一边,根本走不了。   梁山伯是尼山书院的山长、是当朝皇帝亲任的山长!他居然就这么的把他抓了,他是要造反!?   皇帝登基四年,虽根基尚浅,但能力却是不弱的,帝王多疑,马文才绝对是疯了。   脑中闪过思绪万千,却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公孙玄宁抬手便朝边上的将士劈去,将士们自然不敢伤她。   眼见着公孙玄宁要冲出了‘包围圈’,马文才飞身一跃,直逼镇定万分的梁山伯,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脖颈。   “你可是要为了他出头?”   马文才声音冰冷,似乎包含着铺天盖地的寒霜,震得公孙玄宁止步。   “他是尼山书院山长!”难得的公孙玄宁有些声音难平:“马文才,快放了他。”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马文才冷笑出声,手下的劲儿更大了些,梁山伯的脚也有些离地,这似乎是他的回答啊。   公孙玄宁闭起了眼,复睁开:“马文才,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影卫肯定是被马文才给扣了,竟能找的出他们,马文才的来意,莫名的就让玄宁开始心慌。   “马文才。”玄宁咬紧了牙:“不就是要和离么?本郡允了,你放了他。”   当朝新令,皇室女嫁了人不得被休弃,非得和离才罢休。   闻言,原本扣着梁山伯的马文才果真松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番外四   玄宁松口说和离,不止周边的学子,那些骁勇的战士也惊愕万分:难道传闻是真?   听到玄宁的话马文才先是微不可觉的颤抖一瞬,一把挥开了梁山伯,双目立时赤红,一步一步的走进公孙玄宁。   察觉事情不对,参副朝将士们打了个手势,当下便将人群隔开,赶进了书院,隔了数百米,周围空旷的只剩下三人。   “你说和离?”马文才一字一句的问。   公孙玄宁闭紧了眸子,不愿睁眼看他,她分明能听得出他言语中的颤抖,玄宁心下冰冷:听到和离,激动如此吗?   二人间的梁山伯脚步虚浮的缓缓起身,因为脖颈被马文才扣的太紧,突然松开正不停的咳嗽,但心里的震撼一点也不必那参副少。   远望马文才,梁山伯捂着脖子定定的看着,那副奇怪的神态是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玄宁依旧闭着双眼,沉默回答,她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想和离?公孙玄宁,你、休、想!”马文才上前死握住玄宁的肩胛,手指间甚至发出了关节松动的卡擦声。   状况外的公孙玄宁被刺痛激的睁开了眼,看着马文才的神色不由得痴愣在原地。   马文才咬牙道:“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死人!”   “马文才。”玄宁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忍者疼痛开口:“这不是你一直所求的么?”   “你不必这般作态。”   公孙玄宁失望的垂首:“我承认了,你和洛小姐的深情成功打动了我,所以,我成全你们。”   这个洛小姐早在半个月前就寻上了门,怀着三月的孩子,一脸委屈求着玄宁允她入府,这种事,生在一夫一妻的公孙府中的玄宁又该怎么入应付?   总归,属于她的文才是脏了。   脏了的东西,她真的不想要,所以她逃了。   公孙玄宁强忍着才使自己不敢颤抖,牵强的笑了:“洛小姐怀孕了,恭喜你,你要当爹了马文才。”   马文才猛的松开了手,瞠目结舌:“你疯了!?”   “是你疯了!”公孙玄宁下意识的捂起生疼的肩胛,见马文才上前,连连退了三四步。   “洛雯是被山匪绑架的人质,回京时我救了她,从此就没见过!谈什么深情!”   玄宁眯着眼睛冷笑起来,马文才果真了得,编个故事都这么真实,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只怕此时都要信了他。   不想再听马文才的‘借口’和狡辩,玄宁握着肩胛便转身离去,也不管他什么马文才了。   “公孙玄宁!”马文才本想上前拉住她,但见她回眸时眼里的冷气,立马收了手。   这厢梁山伯也准备进书院,这次马文才却能拦了他。   梁山伯深深的望了眼马文才,僵持一会叹息:“我夫人是英台,她已有三个月身孕。马将军,还望放行,书院学子多惶恐着。”   “玄宁为何会来尼山书院?”   “或许这里曾是你们相遇之地。”   马文才渐渐收手,梁山伯正要进门,走了几步最后还是了下来,回身道:“文才兄,起初我也是不信你的,但思及你心性,就算混迹朝野也不会移了本心。”   “你到底要说什么?”马文才冷声问。   “玄宁是信你养了外室,你同她相处多年也一定比我了解她,她可是那种容易被人左右的?”梁山伯见马文才眼里的冷光,摇头:“文才兄切莫多心了,我不过提了玄宁一句,何必如此。我只是说,这事玄宁之所以会深信定是事出有因,想来有些内里的‘故事’,或许并非子虚乌有。”   梁山伯话也说尽,当局者迷,他之所以点明不过是不想看着玄宁伤神罢了,朝马文才躬身环手行了一礼,这次是真的回书院安抚学生们了。   “邵怀远。”   “属下在!”参副连忙上前。   马文才盯着尼山书院四个大字,声音冰的开始飞冷刀子:“给本将军查!”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不怕死在挑拨离间。   …………………………………………………………   “我想你可能真的误会马将军了。”梁山伯等在医舍门口,见玄宁走了出来赶紧上前。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梁山伯一滞,玄宁便快步走远了,脚下生风,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看来这里她是不能留了。   天色近黄昏,玄宁独自走到了后山,她以前常来的地方,缓缓的坐到亭间,似乎还能听到马文才曾经在这里和她的调笑,也能看到马文才曾在这笑的意气风发的模样…   玄宁死劲的摇了摇头,试图甩开那些虚影,望亭下碧波塘怔愣出神。   方才梁山伯说她误会了马文才,是她误会了?   如果她没见到那一幕,或许她没准也会赞同自己是误会了马文才,但那一日说皇帝急招入宫的人却出现在古作巷的人,手里如捧珍宝的捧着另一个女人的人,不是她的夫君马文才是谁?   即便是她看错了,她的影卫又如何会看错?   天底下哪来的那些误会?   想起马文才说的话,公孙玄宁不由得笑出了声,笑到最后再次流出了眼泪,应该过了许久,直至她累极了趴在石桌上昏昏睡去。   隐约间,熟悉的味道灌入鼻中,该是身心俱疲了,也没精力思考。   “为什么你会被挑拨了?”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划入亭中,见人睡的安详,解了身上的披风盖了上去。   “睡着了还皱着眉,心神可是真的很烦忧?”马文才叹息,弯下身子抚平了她眉间深皱,不一会又皱了起来。   马文才缓缓的将熟睡的公孙玄宁抱起,对方在他怀中拱了拱像是要醒过来,马文才不由得停下脚步,好在并没有。   “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马文才温声的盯着怀中的人,脚下步履更加小心。   罢了,等找出了幕后主使,便一定要好好罚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马文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   回到书院天已经黑透了,马文才轻手轻脚的将玄宁放回床上,正要给她盖被子,手抬在半空中却停了下来,手朝着玄宁的衣襟径直伸去…   才碰到衣服,门外就传来了轻叩声,马文才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望了眼玄宁熟睡的脸才转身走到门边。   “说。”马文才打开门看着来人。   邵怀远拱手一礼:“将军,查出眉目了…”   马文才十分不悦,一把关了门:“明天我要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滚蛋!”   邵怀远碰了一鼻子的灰,透过门隙,隐约见着马文才又朝床边又去,正…正在扒将军夫人的衣裳!   邵怀远心下一凛,赶忙转身离去:将军明日可是要结果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作者有话要说:  阳光总会在风雨后,说不定还能看到彩虹,只有虐过才能对比出甜。虐完了,之后就要发糖了,文友们可安心? ☆、番外终章   马文才再次走到床边,伸手扒了玄宁的衣服,见她右边肩胛处果真有深紫色的淤青,双眸微沉:之前果真伤到她了。   边想边从怀中掏出一枚药瓶,一打开里面就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马文才倒了一些到指尖,是透明的药水。   马文才见玄宁原本白皙的柔嫩的身躯突来了一道深紫色的淤青,还拜他所赐,心中微顿,手下动作却没停,点在了淤青上。   睡梦中的公孙玄宁先是因疼痛皱紧了眉,又因清凉而渐渐舒缓。   望着雪白的肌肤,马文才丝毫生不出旖旎之态,上好药后替玄宁整理好衣服,又盖好被子,附身亲吻了一下对方抿着的嘴角,转身离开。   却不知,在门合上那一刻,原本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眸中神色十分挣扎,抬手抚了抚嘴角,慢慢握紧成拳,放回被中,再次闭起了眼。   我该不该信你?世界上又哪来的那些巧合?   …   晨起鸡鸣声,有人叩木门。   “小惠姑娘?”玄宁打开门迎进来人。   王惠才进门便看见厅内的圆桌上的行李,诧异道:“您要走?”   玄宁点头,毫无被发现的尴尬:“正要去和英台山伯辞行,你就来了。”边说边亲自倒了杯茶。   “您才来几天就要走?!”   “我本就是来这里散心的,小惠姑娘。”玄宁将茶搁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您不是来这里担任客座教习?可还没教两节课,这么走,学子们肯定不好受,太过仓促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然小惠姑娘正好来了,便替我给山伯他们带句话也好。”   公孙玄宁一口饮尽杯中水,扬着嘴角。   王惠目光微闪,摇头:“是因为马将军寻来了?”   公孙玄宁诚实点头。   “您要躲他?为什么?”   “我怕他了。”   因为怕他所以要躲得远远的,虽然不至于永远不见,但总要等他把枝节处理了,不论是误会也好,真实情也罢,总归现在不想见到。   也不知这一点,马文才能不能猜透?   玄宁如是想。   …   先前乱世,玄宁就有过想避世的念头,但肩头重担,每个皇室中人都有所立场,现在新帝登位,以仁德为政,百姓过的该是好的。   安稳的天下,马文才放不下为国的心,玄宁自然不敢强求他,现在走了机会,她想过两日安宁日子。   何处安宁?   唯有桃花源。   但他是怎么回事?玄宁勒马漠然的望着挡道之人,手里马鞭处的流苏微微晃了晃。   “你想逃?”   公孙玄宁眯起了眼睛:“我这是正大光明的走,不叫逃。”   “出嫁从夫。你光明正大的走却没有经过你夫君的同意,不叫逃叫什么?”   “去你令堂的出嫁从夫,不想死的给我让路!”   “不让。”   不让?公孙玄宁嘴角弯起,那就别怪她了。   公孙玄宁踏马而起朝对方打了过去,却被对方钻了空子,抬手就点了她的穴道,一招落败,该是公孙玄宁习武以来最大的耻辱了。   “夫人,你可真是野的很。”对方快速一揽,公孙玄宁毫无意外的摔进了熟悉的怀中。   公孙玄宁愤恨的咬牙:“马文才!你什么时候学的点穴!?”   “从来都会。”马文才卷起玄宁的鬓发轻轻的撩着:“只是没告诉你。”   一些秘密的功夫不就是要用在关键上么?比如现在。   “胜之不武。”   马文才解了玄宁的穴位,手揽的劲儿却加大了两分,仿佛怕她跑了。   “是你先动的手。”   公孙玄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单手弹了马文才手肘处的麻穴,趁他力道减弱跳下了马背,快步走到浮云身边。   正要上马,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马文才,见他环手坐在马上,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全局在手的感觉,心里微沉:马文才是故意的?   “夫人,你跑不了。”   玄宁站在原地,拉着缰绳的手垂了下来:他果然全局掌控。   见玄宁神色松动,马文才软了语气:“夫人,随我回家可好?”言语中难得的紧张。   “回不去,洛…”   “她是福王派来离间你我的棋子!”   福王既是皇帝的三弟,也就是三王爷,美色过人,自甘闲散的散王…对玄宁颇为‘欣赏。’   “你胡说。”   马文才垂眸:“你信外人也不信你夫君?”   听到外人二字,原本动摇的公孙玄宁再次冷了目光,嗤笑:“你在外面买了宅院安置洛雯,字据是你马文才的大名,你三天两头的去跟他双宿双飞,如今来跟我说是离间?这离间计到用的良苦用心,是吧?”   公孙玄宁翻身上马:“别说了,你拦不住我。”   “假的!”马文才见玄宁要走大声喊道,语气十分急迫。   “影元,拦住…马文才你做什么!?”玄宁正准备让影卫拦了马文才,不料马文才飞身上前将玄宁扯下了马,虽未摔着,但总会吓到。   公孙玄宁从马文才怀中跳出,立马被拉住:“西疆易容术,你怎么会不知道?”   马文才一手拉着玄宁,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很简易的一张,覆在了脸上,立时一副老者的模样。   这一刻,玄宁的嗓子如同被人掐住了一般,只能瞪大了眼。   “陪我回去算福王账,可愿意?”马文才腰身抱起痴愣的玄宁,朝她薄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不愿意也得回去。”   “就如此简单?”玄宁直到被马文才放上马还觉得诧异,有些想不通:“真这么简单,我如何会上当?”   “当局者迷,夫人爱我如此,自然遇到关于我的事,聪慧打折扣。”   那这么说来,她一直都不过是演了一场闹剧…   玄宁忽略马文才语气里的调侃,拉着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听到耳边传来的抽气声,公孙玄宁放心的靠了下来。   “我信你。”玄宁垂眸:“文才,抱歉。”   …   好一会才传来马文才低沉的声音,只听他不明不白的说:“玄宁,祝英台有身孕了。”   她在道歉,他却关心祝英台?   哪知,他突然覆在她耳边低喃:“我也想让你当娘,就当你道歉诚意如何?”也省的你整日里胡思乱想。   …   即便如此,马文才再过四年,怕是也想不到他会有后悔无门的日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番外的拖更,本书算是彻底完结了,虽然番外虐到大家了…总之很感谢各位文友的一路相伴,因为是第一本书,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再次谢过文友们的一路包容和鼓励。 唉唉唉…感觉有些煽情啊… 完结了,但还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